灶门家今天的早饭是偏豪华的。


    一碗厚实的米饭、一碟腌萝卜、一份半满的昆布味增汤, 一盘烤得热乎乎的年糕。


    “哦！为素不相识的我们提供了这么丰盛的饭食，口头上的感激总感觉很不足, 昨晚还打扰了您的睡眠……”早上一般只有小豆卷配饭团的前巡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 向灶门家唯一的成年人道谢，“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灶门夫人。”


    “不不, 哪里的事, ”灶门葵枝摆手，“人总有遇到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该互相帮助嘛。”


    [柳生润一郎：好有人情味的大姐姐！]


    [kp：有没有一种可能, 葵枝是正常人的水平, 是你们太没人情味了。]


    [墨菲：你为什么喊得这么亲密？]


    [kp：……]


    “大哥哥们是从城里来的吗？”没有留头发的男孩好奇地看着源非缘身上跟他们不一样的黑色制服。


    西洋制服加一件羽织罩衫是时下潮流，但在远离人烟的山上无所谓时尚不时尚，单一和服仍旧是乡下人家的主流，源非缘装扮对不怎么下山见过市面的人来说很是新奇。


    源非缘咽下一块昆布，放下筷子：“不全是, 我是从京都来的，柳生是东京人, 早乙女是从熊本过来, 墨菲也是从东京过来的，我妻刚刚回国。”


    “哇！大哥哥是京都人啊！”灶门茂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看源非缘的眼神像是在看传说中的人，跟他年龄相近的哥哥姐姐表现也相差不多。


    毕竟是从平安时代延续到半个世纪之前的首都，即使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当地人对京都依然有种高看的尊敬感。


    [墨菲：……再这样发展下去对我可不妙了。]


    [柳生润一郎：？你自己不也是都市人吗？]


    [我妻明石：呵，同一种优势，自己开口自然比他人打听落了下乘。]


    “Kyt……Tky？”念了两遍, 灶门炭治郎才反应过来，“对了，是前后顺势反过来念了！”


    [墨菲：赞美炭治郎。]


    [kp：别。]


    墨菲面不改色地将话题转移：“现在的首都就是东京，也就是我住的地方。”


    “欸，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东京这种说法呢……”灶门葵枝的信息闭塞程度比调查员想的还要深。


    “以前也有人称呼它为‘江户’。”墨菲体贴地换了种旧称。


    “啊，原来是江户啊！”灶门一家恍然大悟。


    ——看来这里对半个世纪以前使用过的旧称认同度比较高，并且对墨菲的好感也有所提升。


    对调查员来说，跟人维持一些友好社交并不需要付出什么，感情骗子是他们不用考核的副业。


    [墨菲：你不是在针对我吧？]


    [kp：我的旁白没有针对任何人。]


    不大的客厅因为坐下了很多人而显得很热闹，这是久居山上很少有人拜访的灶门家难得的景象，冷清的早晨空气都被温暖了好几度。


    在如此热闹的时候，唯独两个人在这里格格不入。


    柳生润一郎还没有相信这里不是雪男的巢穴，窝在安静的角落一边保持警惕一边进食。


    我妻明石则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去摸别人盘子里的年糕。


    [kp：至少别动灶门家的盘子……]


    [我妻明石：OKK。]


    [kp：我妻明石潜行50 1D100=25 困难成功]


    [kp：我妻明石妙手90 1D100=33 困难成功]


    [kp：柳生润一郎侦察80 1D100=88 失败]


    柳生润一郎过于警惕灶门一家，而不知道有人悄悄顺走了他盘子里的二分之一的年糕。


    这份罪恶行径悄无声息，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包括柳生润一郎自己——


    柳生润一郎：在下就知道这地方不对劲！在下的年糕比其他人少了一半！雪男！绝对是雪男的诡计！！！


    恍惚间觉得自己被雪男一家包围的可怜剑士在原地独自崩溃。


    *


    昨晚突然兴起的暴风雪没有跟着黑夜一起消失，日上三竿，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厚重的雪云不肯离去，天空与地面之间被纷纷扬扬的雪花填充，看起来颇有美感。


    “这个降雪量，”早乙女正义手搭在窗户上，背靠窗台耸了耸肩，“今天出去也许走到一半就会被雪埋了，有人想试试吗？”


    “在下拒绝。”柳生润一郎坐在距离火炉最近的位置烤火，誓要跟火炉共存亡的模样。


    “饶了我吧，”墨菲举起双手，双手都是黑色皮质手套，“你们跟我不一样，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就走进那种大雪中，被冻伤了可别喊疼。”


    源非缘看看聊天的三人，再看看在墙角孤独画圈、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然后又假装什么都没做继续坐在角落画圈的我妻明石。


    一副写着“我不爽了，你们给我看这边啊混蛋”的表情。——by 读“我妻明石”技能升级了的源非缘。


    怎么办，不太想去搭理这样的我妻明石。


    ……


    “明石，刚才是我不好，”善良的源氏公子还是心软了，温言软语道歉，“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的蛋糕拿出来分掉。”虽然买东西的账单是源非缘付的，东西也是他背的，我妻明石除了点单什么都没干。


    不能细想，越想越气。


    我妻明石歪了下脑袋，转身背对源非缘，语气深沉：“非缘，你知道你拿走的那些蛋糕是要做什么的吗？”


    “打蛋糕仗是吧，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那只是对外的借口，”我妻明石硬生生给自己营造出一种忍辱负重却被源非缘害得功亏一篑的悲凉气氛，“我真正的目的是半夜给墨菲脸上化妆，给早乙女做能面面具——”


    说到一半，我妻明石感觉源非缘在拍他肩膀，皱眉：“别拍我，我还没原谅你打破了我的计划！”


    源非缘：……


    感觉到身后源非缘没有再拍他，我妻明石继续道：“当然，我那么做不是为了恶作剧，而是有更加崇高的目的——针对柳生润一郎怕鬼的弱点进行脱敏治疗！现在却被你破坏了，你要怎么赔——”


    我妻明石正说得兴起，脖子一紧，突然原地起飞。


    他被一股力气扯着从地上站起，即使伸直了脚尖依然没有够到地面——最后被迫直面了拎着他后领的早乙女正义、笑容虚假的墨菲跟默默拔刀的柳生润一郎。


    [我妻明石：kp，你是不是故意的？]


    [kp：拒绝凭空造锅。]


    [我妻明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我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就总会被当事人听到。]


    [kp：你该接受自己是个倒霉蛋的事实了，而且比起挑我的刺，更重要的不是该先面对现实吗？]


    [我妻明石：……这现实也太严苛了吧！(/□＼*) ]


    我妻明石的表情逐渐变化，从一开始试图威胁的丑陋嘴脸转变成受到惊吓的茫然——就像被拎着后颈皮蜷缩四肢的乖巧猫科动物——最终定格在乖巧无害上。


    “是吗是吗，原来你是打得这种算盘啊，明石。”早乙女正义晃了晃手上的我妻明石，半张脸被阴影覆盖。


    我妻明石：……


    源非缘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我妻明石：非缘……]


    [源非缘：我提醒过了！真的提醒过了！]


    [我妻明石：……卑鄙，居然站在我背后！不讲武德！]


    [早乙女正义：卑鄙的不是你半夜欲对我们行不轨之事吗？]


    [柳生润一郎：不轨之事！瓦库瓦库.jpg]


    [我妻明石&早乙女正义：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


    [墨菲：果然，对别人说出自己的计划是所有反派通用的弱点。]


    [我妻明石：别随便把同伴定义成反派好吗？总之……时间倒流，重来一次！]


    [kp：不行。]


    [kp：不过我会给你留一张CG。]


    [柳生润一郎：明明是拍照的记者却先被拍了，记者失格啊。]


    *


    灶门家无论下雪还是晴天都很忙碌，一夜的风雪给屋顶带来了不小的负担，灶门葵枝带着她的孩子给屋子周围扫雪。


    早餐的米饭跟汤类给身体提供了足够的热量，灶门炭治郎在门口穿上厚实防潮的靴子，玄关处摆放着蓑衣，扫雪人手足够了，他决定去外面的炉子烧炭，好卖炭补贴家用。


    此时，一只不忍心目睹我妻明石下场的源非缘路过。


    只要看不见，良心就不会疼。


    “炭治郎，你要出门吗？”源非缘好奇道，“外面在下雪，衣服会湿的，当心感冒啊。”


    “是，”灶门炭治郎麻利地穿上蓑衣，朝源非缘点头，谢过他的好意，“不用担心，源先生，我是出去烧炭的，烧炭的火气会烤干身上的雪跟水，不会感冒的。”


    “烧炭？”源非缘眼睛一亮，抽出笔记本，“我还没有见过炭是如何烧出来的，我可以跟炭治郎一起去吗，不会妨碍你的，只是在旁边看着记在笔记本上……”


    “可以啊，”灶门炭治郎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件稍大的蓑衣交给他，“不过，源先生要穿上这件蓑衣才行，还有在雪地里要用更厚的鞋子……”


    “没问题！”


    源·作家·非缘：取材顺利~顺利~~~


    两个小时后。


    不，取材一点都不顺利。


    站在雪地里的源非缘感觉自己都快冻僵了。


    “好冷，这种天气的居然会这么冷吗？”源非缘在蓑衣下的抱住自己胳膊，牙齿都在打颤，“炭治郎不冷吗？”


    以普遍理论而言，他一个20岁的成年男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了，炭治郎一个12岁的少年却毫无异色，甚至连个喷嚏都没打——这正常吗？


    “冷吗？”发丝间带着深红的少年呼出一阵热气，擦了擦脸上不知被火焰热出来的还是因为运动自己产生的汗水，“大概是我一直运动的原因吧，我反而感觉身体很暖和，今天的雪虽然不小，但没有风，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冷。”


    [kp：暗投 ？？]


    “源先生，”灶门炭治郎担心地看向源非缘，体贴劝道，“你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了，再继续下去会受凉的，快回去屋子里吧。”


    “没事的，炭治郎能做到我也可以，”源非缘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动作僵硬地在空地活动手脚，试图重拾成年人的尊严，“而且，我是写实派作家，脑袋又不聪明，不亲身体验一遍怎么能知道要怎么下笔。”


    [kp：灶门炭治郎对你的印象改变了。]


    [源非缘：？]


    [kp：新系统，惊喜吗？npc对调查员的印象变化会有类似的提示，不会直接暗投，但是，印象是变好还是变坏依然不会明示。]


    [源非缘：哇……稍等！之前为什么没有提示？]


    [kp：因为其他人对你们的印象没有变化。]


    “源先生一定是很厉害的作家吧，”灶门炭治郎深红色的眸子满是敬意，“能够为了做到一样事而忍受痛苦，我觉得这样的源先生非常了不起！”


    源非缘：“……”


    源非缘：“炭治郎之前是怎么看我的？”


    “怎么？”灶门炭治郎被问得一懵，“是在山里迷路的旅人，是作家，个子很高，长得也很标致，很有教养，还有……是个好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炭治郎会觉得我是好人？”源非缘追问道。


    “因为我鼻子很灵，闻出来了啊，”灶门炭治郎笑了笑，“柳生先生、早乙女先生、墨菲先生、我妻先生跟源先生都是好人，柳生先生身上有一股锐气，却很正直，墨菲先生是医生吧，他身上的有药水的味道，最特别的是早乙女先生，他身上的正义感非常强，我妻先生稍弱一点……不过，那是因为我妻先生还没从战争当中走出来，所以被困风雪中时，对我才很有戒心，跟身为同伴的源先生和其他人在一起，味道就会变得柔和许多……”


    源非缘睁大眼睛，看着穿着朴素的烧炭少年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语气温和地点出了每个调查员的特点跟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弱点。


    这是单纯的嗅觉能够做到的程度吗？


    [kp：源非缘灵感40 1D100=90 失败]


    常年居住宫廷的源氏公子对平民一无所知，见到大方承认自己嗅觉异于常人的灶门炭治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思维，认为这是正常的、是嗅觉超常就能做到的。


    “炭治郎，”源非缘握住少年粗糙的手，真诚请求道，“你可以当我下一部的主角吗？我希望写一部关于炭治郎的！”


    被人拜托了一听就很不得了的事情，灶门炭治郎不由得局促起来：“主角？欸？我？我只是普通的烧炭的，这么普通的人能够在里做主角吗？主角不是该更特别一点吗？我？”


    “我觉得炭治郎你已经足够特别了。”源非缘发自内心地肯定炭治郎的价值。


    如果我妻明石有炭治郎的嗅觉，就不会被打了。


    [kp：暗投 ？？]


    灶门炭治郎是个会毫不犹豫对他人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既然源非缘坚持，他自然不会看着源非缘的因为没有主角而泡汤。


    “那么，就请源先生先回去屋子里吧，等我烧完这堆木头，就回去帮忙提供素材。”


    源非缘看了看还有一人高的柴火堆，不自觉又摸了摸炭治郎的手——很粗糙，比宫廷里的成年侍从的手都要粗糙，又很硬，不容易受伤——跟他认知中12岁孩子该有的手相去甚远。


    “炭治郎也一起回去吧，”源非缘把灶门炭治郎往屋子里拉扯，“我会给你开薪资的，不用再烧炭了。”


    [kp：力量对抗]


    [kp：源非缘力量50 1D100=48 普通成功]


    [kp：灶门炭治郎力量65 1D100=42 普通成功]


    [源非缘：……他不是12岁吗？]


    [kp：很正常，你成天拿笔，就算吃得再好也没有锻炼出来，人家成天劈柴搬木头，只是年龄上吃点亏，比你力气大是理所当然的。]


    灶门炭治郎脚下纹丝不动：“不不不，那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源先生不需要付钱。”


    “……”源非缘松开手，露出倨傲的表情，“作为源氏的一份子，我写的主角不能廉价，灶门君，在我向你取材的这段时间，我会按照占据你的时间向你提供报酬，我命·令你接受！假如你不接受的话，我的自尊心没有办法接受我继续写下去！”


    kp：这话……C里C气的。


    [kp：源非缘话术5 1D100=1 大成功]


    [源非缘：！！！大成功！！！]


    [kp：亏你也敢骰。]


    [源非缘：唔，感觉，就算失败了，炭治郎也会答应我的请求……]


    [kp：直觉？]


    [源非缘：是的吧。]


    灶门炭治郎的嗅觉很灵，就算源非缘故意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身上的味道却没有变化，是柔和又温暖的——那是充满善意的味道。


    “好的……谢谢你，源先生……”


    [kp：灶门炭治郎对你的印象改变了。]


    “但我还是会继续烧炭的！”灶门炭治郎大声道。


    源非缘表情管理宣告失败：这是什么死脑筋的孩子啊！


    “从明天开始！”


    在源非缘全面崩溃之前，灶门炭治郎还是松口饶了源氏公子的形象一命。


    经过大起大落，源非缘也继续没有强求：算了，能拖一天是一天，总会有把炭治郎从烧炭这种辛苦劳动中解放出来的时候。


    雪地里的火炉前暂时失去了一直辛勤工作的少年，炉中的木材化作更耐烧的炭，却因为炉内空气被烧完而逐渐熄灭，漆黑的炭中暗藏热意。


    关好烧炭用的火炉，源非缘带着灶门炭治郎回去了不远处的屋子，一大一小在雪地里留下并排脚印，即使很快会被雪花覆盖，这一刻的温馨也不是虚假的。


    [kp：CG保存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