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陷害

作品:《迟归

    盛瑾从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递给孕妇,而后就事不关己地走了。


    孕妇拿着美工刀,刀尖映在她的瞳仁里,锋利的仿佛要把眼球戳穿。


    她伸出手背,用刀在上面划了三刀,接着把事先准备好的催产药吃下去,没过半小时肚子就有了动静。


    --


    产科王主任最近对简以浔态度不冷不热的,偶尔还会挖苦为难几句,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她人随性,最近家里事情多,也没问缘由,倒是虞郁自从升了住院医师后十分勤奋,每周都要向简以浔要两台手术“练手”。


    她最近忙,乔慧梅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她终于能正常上班了,下一台手术是虞郁的,想着她不在的时候,虞郁应该也累坏了,于是放下鼠标,把转椅转到虞郁那边。


    “虞医生,下台手术我帮你做吧,你最近挺辛苦的。”


    虞郁当然不愿意,她刚凭借这计谋博得了王主任的认可,还使王主任对简以浔有偏见,这一箭双雕的事可不能就此别过了。


    “没关系的简医生,我最近感觉熟练了很多,在下次升职之前,我没打算过松懈自己。”


    简以浔点点头,决定下台手术给她做副手,看看能帮上什么,产科一个萝卜一个坑,上半月她总是半天半天的请假,那她的班次就要由别的医生加班顶上。


    她也不愿意欠别人的。


    办公室的电话声响了,与此同时电梯门也开了,一位产妇躺在担架上痛苦地喊疼,护士进来焦急道:“医生医生,这位产妇说路上被抢劫了,现在有生产迹象!”


    简以浔接起电话,里面说有位产妇自称被抢劫,要进行剖宫产手术。


    挂断电话,跟着已经出去的虞郁追出去。


    虞郁见产妇手背上有三道刀痕,血殷殷地流出来。


    虞郁:“做过产前检查吗,检查单带了吗?”


    产妇摇头,又点头。


    简以浔叫住要推去手术室的产妇,虞郁焦急地:“简医生,产妇需要马上手术,不能耽误!”


    简以浔走过去,问产妇:“产前检查做了吗?传染病三项,血糖心电图这些。”


    产妇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紧张的,也是疼的:“我要简以浔医生给我做手术!”


    越是这么说,虞郁越是焦急地把产妇往手术室里推:“医生不是你来选的。”


    简以浔按住担架,给季淮屿打电话,那边秒接:“季淮屿,我需要一套采血针,我没办法和你解释那么多,快点。”


    “我要简以浔给我做手术!我不要别人。”


    简以浔套上医用手套,观察她的伤口,她自述是被抢劫的,可伤口的头部和尾部破溃面一致,按理说如果是被歹徒划伤的话,那尾部应该更细,而且会有不漏血的尾痕。


    “你不用急,现在还没那么危险。”


    虞郁断定简以浔是要抢她的手术,让护士把产妇推到手术室准备手术。


    简以浔用力按担架,架不住三个护士和虞郁一起用力。


    担架不再摇晃,她一侧头,季淮屿一手有力地攥住担架栏杆,一手把东西递给她:“给你。”


    简以浔点点头,产妇看见针头开启疯狂拒绝模式,“我不要扎针!我要手术!快点快点啊---”


    “按住她。”简以浔说,“别碰她的伤口,把医用手套戴上。”


    针头插.入产妇的血管,血顺着管子缓缓流在采血瓶里,转而交给季淮屿:“麻烦你,加急。”


    她只能找季淮屿,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不是刨根问底,就是没权限做加急处理。


    “小题大做。”虞郁甩开手要走开,脚绊在担架腿上,人忽悠一下往旁边倾,她下意识地伸手撑,眼看就要碰到产妇的伤口。


    简以浔飞快地绕到她后面,抱住她,虞郁趔趄了好几下才站稳,简以浔看了看她的手,抓过来,指着她的拇指:“什么时候破的?”


    虞郁把手抽回去,被她捏的有点痛:“你轻点,是那天练习缝合的时候没注意,被剪刀扎到了。”


    “我以主治医生的身份告知你,这台手术由我主刀,你去消毒手,一切等产妇结果。”她转过身,对护士们说:“任何手术都要走流程,这是对你们的保护,你们把产妇推到手术室里,全程戴手套。”


    虞郁不愿意,执意要进手术室:“这是我的手术,你这是以权谋私!”


    王主任听护士说两位医生抢患者吵起来了,也找过来,问个原委。


    虞郁为其地站在王主任身边:“主人,简医生不让我做这台手术。”


    简以浔冷脸:“是你不走流程。”


    “患者被抢劫了,情绪波动大,而且有生产迹象,需要手术!”


    “以你的工作经验来看,差这十五分钟吗?还是你的工作经验不足以判定她能不能等十五分钟?她说被抢劫就是被抢劫了?你自己看看刀口。”


    季淮屿的电话打过来,“浔浔,做好防护措施,血检HIV阳性,我发你手机里。”


    简以浔把图片放大,给虞郁看,她反复确认那几个字,后怕的把拇指的伤口捏成白色。


    简以浔眉心拧着:“放心,你刚刚没碰到她。”


    虞郁手脚剧烈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人愣在那里努力回想从接诊那个产妇到现在的所有细节。


    “简,简,简...”


    “你先回去喝点热水,我保证你没碰到她,实在不放心去中控室调监控。”她抬眼望了望头顶的监控设备:“这里没死角。”


    换上防护手术服,她进了手术室,吩咐护士马上换防护手术服再进行手术。


    “简医生,患者出现抽搐!”


    “打安定,通知一楼,怀疑患者有吸毒史。”


    季淮屿已经早一步报了警,在警察的认可下,在产妇的包里发现了身份证,通过名字查询到,该产妇林巧在人民医院没有过产检记录。


    缝合时,产妇安定药效已过,渐渐清醒过来,简以浔抬睫看了看她:“你是不是吸毒?”


    产妇摇头。


    看着浑身发紫抽搐的新生儿,她如实告知:“现在外科马上会有医生过来救治你的孩子。”


    产妇:“我有艾滋病,孩子肯定也有,救回来也是死。”


    简以浔心火拱上来,手中的针线还在缝合中,救治的人是个没人性的东西,但她是医生。


    “你的孩子正在犯毒瘾。”


    她观察到产妇手臂密密麻麻的针孔,产检不会有这么多杂乱的针孔,位置也不对,一看就不是出自医生之手。


    产妇冷笑:“那不更好,死的快点,免得遭罪。”


    新生儿已经被外科带走救治,她也缝合完了刀口,吩咐护士送到加护病房。


    还没等手术结束,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人民医院,简以浔独具慧眼,通过判断产妇的情绪和伤口判断她是故意隐瞒传染病。


    简以浔也琢磨,对中控室调监控的警察说:“我在给他验血时,她十分抗拒,按理说就算是有HIV我们也会一视同仁的救治,而且,她指明要我给她做手术,期间一直试图用有伤口的手接近我。”


    警察似乎找到突破口,问她:“你最近有结仇吗?”


    简以浔摇头。


    “这里停一下。”


    警察指着监控的位置。


    画面显示这个产妇在两小时前曾和一个打扮隐蔽的女性有过沟通,那个女性给了她一包东西,还有一个黄色的东西。


    “放大。”警察说。


    警察想起什么,把林巧包里的壁纸刀拿出来,和监控画面作比对,并当做证物拿回所里化验,与她的伤口作比对。


    出于对简以浔的保护,院里强制给她带薪休假,直到案子破了为止,如果不是简以浔发现蛛丝马迹,那么虞郁很可能职业暴露,伤口对伤口的传染率极高。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临走前看见虞郁还在桌上发抖,她坐过去,递上一杯刚泡好的咖啡给她:“先暖暖手。”


    虞郁接过来,咖啡液随着她发抖的手溅到白大褂上,简以浔拿湿巾给她擦:“虞郁,你不用怕,你只要记住,任何事都按照流程做就没有问题,流程不止是约束我们医生的,更是保护我们的,我要休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产科靠你了,你是住院医师了,以后这种患者还会有的,如果每次都这样,还怎么做医生?”


    虞郁抽泣,满心后怕,一时间慌不择言:“简...简医生,对不起,是...我一直嫉妒你,是我和,和王主任说你故意不做手术的,对,对不起,我会和王主任说清楚...的。”


    简以浔拍了拍她的肩:“不用,我们俩就是同事而已,出了医院的门朋友都算不上,你有你的作风,知道错了改就是了。”


    她拿着包,踩着高跟鞋关上门走了,虞郁打开规章制度的文件夹,第一次一条一条地读,以前只觉得这些都是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没事儿闲的写出来的东西,从来不屑。


    而当下,她很不得把这些都背下来。


    医院门前的阶梯落着零零散散的银杏叶,脚下一片金黄的扇子偏偏而立,踩上去有几分松脆,秋风萧瑟,夹带着尘土迷了她的眼。


    她揉了半晌才缓过来,一辆黑色奔驰已经停在面前了,季淮屿拿着一张纸巾,她伸手要接,他却没有要给的意思。


    他两步就走上去,微微颔下身,手指轻轻地触在她的眼皮上,吹了吹。


    他独有的龙井香气涌入她的七窍,人像喝了几瓶清凉油一样浑身冒风。


    他关心的口吻中夹带轻责:“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