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金毛
作品:《迟归》 更年期一般会持续一到两年,长的也有三到四年。
也有更特殊的,比如吴惠兰女士,更年期八年也没过去,现在都五十多了还要经历数天一次的潮热,烦躁,每月一次必拿姐弟其中一人开刀,催婚大会。
“你说生了你们两姐弟,一个娶不进来一个嫁不出去,全砸手里了。”
吴惠兰是一位端庄有声望的钢琴家,年轻时姿色一点不比现在的影后逊色丝毫,短视频上流行了一阵港风特效,那段时间,吴惠兰年轻时候的照片火了,根本不用特效就是港风最美的女人,被当作对比模版。
她是一个时代不可缺的标记。
“我不是催你们找对象结婚,你看看你俩一天忙的,一个整天在实验室里,一个整天在排练厅里,好不容易有假期了吧,还得全国各地的出差带舞团演出,我去你们那跳舞得了,还能多看你几眼。”
“妈妈妈妈---”季姚烯掌心朝前,做了个打断的动作,右手也没闲着,夹了口菜‘关切’地放到季淮屿碗里,“要说找对象您还得先指望季淮屿,他是有这方面天赋的啊。”
季德不放声,听他们娘俩‘明争暗斗’。
“你接着说。”吴惠兰听进去了。
季姚烯接着说:“你记得季淮屿高三那会儿不?天天抱着户口本在房间发呆,你和我爸还以为他读书读傻了呢,本想半夜给他盖被子,没想到从被窝里把户口簿摸出来了,一看空白页多了个手写的新户口,叫什么来着我倒是忘了,婚姻状况写着已婚,后面还有个括号,写着季淮屿之妻。”
哈哈哈哈哈哈,季姚烯每次说起这事儿都笑的合不拢嘴,笑到麻痹。
哄的吴惠兰也跟着笑。
吴惠兰:“谁说不是呢,你弟弟要是把当初早恋的心思放到现在的话,那家里早就添丁进口了,是吧?”
季姚烯装模作样地站在吴惠兰这边:“就是啊,白瞎了季淮屿这长相了,把你和我爸的优点都随自己身上了,追他的人得从高中门口排到大学门口,你说他怎么就不上心呢?”
季德也插了句嘴:“这孩子高中到硕士,学习方面从来没用我操过心,随我。”
吴惠兰寻思,这爷俩儿真是一样,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来,“小屿不找女朋友都是随了你了,生命都给了工作,自从你当了教育局局长你说你休息过吗,人老了,得学着慢慢放下,把业务多交给年轻人。”
“不能放下,教育事业是终身课题,关系到学生们的一生...”
吴惠兰和季德开始了激烈的“交涉”,一个谈感情,一个谈教育,各说各的,一点儿也不冲突,都能长篇大论的自圆其说。
季姚烯给季淮屿使了个眼色,今天这“劫”算是渡过去了,成功引战给季德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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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屿回房间刚洗完澡,换了短裤,上身裸着,正用浴巾擦头发,肩上水珠踌躇不落,随着肌肉的浮动滑到坚实的胸肌,腹肌上。
“砰---”
门被粗鲁地推开。
“季大少爷不容易啊,今天不住单身宿舍了?”看季淮屿刚洗完澡浑身爆发荷尔蒙的帅样儿,欣赏地拍手:“我老弟要是不当科学家的话,在我们舞团肯定疯抢。”
季姚烯戳戳他的腹肌,被季淮屿嫌弃地推开,“你正经点。”
“啧啧”季姚烯食指敲着下巴,给国舞选苗子似的:“瞧瞧我弟,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哪家姑娘有这福气能一亲芳泽呢?”
“别跟我贫,没下次了。”他依旧专注地擦湿发,不被她干扰一寸。
“我贫吗,和你高中时候比小巫见大巫吧?你高三的时候天天那骚气样儿,就差把桃花粘脸上告诉爸妈你早恋了。”季姚烯索性坐在他的床上不走了,翘着二郎腿,非要让他这个重度洁癖患者难受:“说真的,你是不是恋爱了?那女的谁啊,拼了命去救,不是暗恋就是欠你钱。”
“不认识。”
季淮屿把自己扔在椅子上,一副赶人的架势。
“不认识?我学历高你别把我当书呆子季淮屿,我又不聋,你跟人叫浔浔,哟,那酸的哟,牙都倒了。”季姚烯捂着脸颊。
一阵紧密的蹄子声靠近。
金毛犬悠闲地溜进来,冲着季姚烯吼了两声,还是人家季淮屿给狗子来个摸头杀才算作罢。
“寻寻。”
季姚烯心讽这狗真狗,主人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而她几乎是天天在家,竟然在挂名主人面前一文不值,“寻寻,你有本事以后别吃我买的三文鱼罐头。”
想了想,轻诧,“寻寻,浔浔,同音,季淮屿快点汇报情况,那天你救那个美女是不是你女朋友,寻寻是十年前来家里的...是不是你那初恋?”
她不该进舞团,当首席当编导都算屈才了,搞刑侦绝对是一把好手。
“季姚烯,考虑找个副业吗。”
“什么副业?”她凑过来,饶有兴致地期待下文。
“私家侦探,专抓小三那种。”
“我这不查着了吗,你认不认吧,就在刚刚,”季姚烯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今天医院英雄救美的事儿上热搜了啊,爸妈是不上网,但我可以拿给他们看,你是和我坦白还是等着爸妈来问?”
季淮屿撑膝,眼神变淡。
“你说的都对,满意了?”季淮屿两步跨到房间门口,按动门把手:“困了,请。”
“那怎么又重逢了呢?你那年在咱家户口本上写的季淮屿之妻就是她?你俩复合了?”
季淮屿摇头。
“分手了?”
季淮屿摇头。
季姚烯踮着脚小跑,把门关上,神秘兮兮地:“偷户口本结婚了?”
“有病。”季淮屿把刚刚套上的体恤衫从下往上拉:“我脱衣服睡觉了啊,你自己单口相声吧,我有耳塞。”
“稀罕,你幼儿园还是我给你洗澡呢。”季姚烯看他都把衣服退到胸了,想着也没什么可聊的了,这弟弟的嘴硬的很,关门前看他动作一直定格在脱衣服的动作上逼她走,她便调侃,“看你那样儿,像哺乳似的,有本事给你妈生个孙子啊。”
砰---
门关上了。
季淮屿生命中遇见过两个难缠的女人。
一个是不能选择的季姚烯,31岁了,人像11一样爱闹腾。
一个是自己选择的简以浔,让他的人生在18岁时大起大落。
手机闪了下,是话费通知,顺手点开微信,通讯录那里有个【1】,点开一看,加他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简以浔】三个大字尤其醒目,他的微信名也是大名。
加不加。
想起刚刚季姚烯问他们分手没,他摇头,确实是没分手,他们这段关系就差分手两个字,似乎不做个了断的话就会无休止地和她偶遇,参与进她的生活。
还喜欢她吗,否认太假,但是不敢,古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真的,真的会死人的。
当年也算是“好哄”,爸爸下班时牵回一只小狗崽子,金毛,季德对他说:“儿子,这是血统纯正的金毛。”
血统纯不纯正管他毛事?
季德接着说:“纯种的金毛忠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季德摇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
“有多忠诚。”
18岁的他,眼神从暗到明,充满期待。
“就,你想想,国外都用金毛带小孩,你说它忠不忠诚?”
季淮屿走到季德面前,个子比爸爸高出半个头,从他怀里把狗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狗崽打了个冷颤,是季淮屿的眼泪滴在它的头上了。
“我要它,就叫寻寻吧。”
“好,就叫寻寻。”
从那以后,父母眼中的儿子似乎回来了,不再像街溜子似的蹲在那家人门口蹲守了,放弃搂着户口本睡觉了,认认真真地学习。
一人,一狗,一摞三五。
看着这条好友请求犹豫了许久,这确定键一点,也许他们断掉的线就接上了。
他也不是不想接,高考的前一天,吴惠兰带她去雍和宫烧香拜佛,那天的考生很多,许愿丝带上写着中考高考的吉祥话。
吴惠兰催他快跪下向?佛祖许愿。
他跪在垫子上,虔诚地燃了三炷香,插上,香火袅袅,他默念:“佛祖保佑我这辈子能断情绝爱。”
烧完香在树荫下吃冷饮,吴惠兰问他许的什么愿。
他想了想,随口胡说:“希望我姐早日嫁人。”
“学习方面的呢?”
“希望我爸升官发财。”
吴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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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屿点了同意键,按灭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不过几秒又拿起来,看了眼她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一条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加就被人给删了。
简以浔的手机响了,是季淮屿的好友同意信息,习惯性地点开头像想看看朋友圈。
屏幕上:【你拍了拍‘季淮屿’。】
“.......”
我就点了一下啊怎么就拍了拍了?
不一会儿,简以浔也接到了季淮屿的拍了拍。
【季淮屿拍了拍你,并说简以浔真漂亮和你恋爱行不?】
季淮屿“.......”
这拍了拍设置是米思蓝偷摸给她改的,本来是逗着玩,忘了给改回来了,微信里都是同事有事说事,没有拍来拍去的,这还是第一次。
季淮屿一脸懵逼。
这姑娘这么些年怎么了,也是被家里催着找对象?
简以浔一脸懵逼。
米思蓝,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