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4)

作品:《如焰

    两人在病院共同完成未来半个月的义务工作。


    温芸成了这一批新进志愿者的讲解员。


    从病区划分,到日常活动,甚至病因的分类,温芸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赵东沿是听得最认真的一个,坐在小板凳上,有板有眼地写笔记。


    温芸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每次投来目光,都被他有意地闪躲开。


    不过,温芸已无暇顾及这种小事。


    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去时,温芸开的车。


    微妙的是,路上两人都没聊天说话。


    进小区地库前,赵东沿示意她靠边停两分钟车。


    赵东沿下车,朝着便利店小跑而去,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两盒东西。


    温芸看清后,差点被呛到。


    “你,你就这么拿在手上啊?”


    虽然安全套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品,但明晃晃地拿在手里,还是很醒目的玫红色系,是不是有点太野了。


    赵东沿淡淡道:“节省塑料袋,环保。”


    温芸反应迟钝地点了下头。


    好,你牛。


    回到家。


    温芸转身关门的两秒,就被推在门板上,热烈的,肆无忌惮的吻,如暴雨落。


    原本想主动迎接,可发现自己力气太弱,只能变成被动迎合。


    “你,你要不要洗澡,我,我里有睡衣的。”


    “你爸的睡衣。”赵东沿表示知道,“今晚不穿了。”


    “嗯?”


    “待会我要做的事,对不起爸爸的衣服。”


    温芸听笑了。


    像一个迟来修好的开关,啪嗒一响,摁亮了所有的光。


    之前做过的,想做的,不敢做的事,赵东沿算是彻底体验了个遍。很离谱的一些痕迹,比如沙发椅背的小花垫布被滋润得透透的,比如岛台冰凉入脊的发颤感仍在尾椎骨回旋,比如口渴要喝水的时候,温芸从未觉得从客厅到厨房,这么短的距离,颠簸动荡让她神魂俱失。


    赵东沿不能叫沿哥。


    应该叫赵电机,赵野狗,赵疯子。


    温芸的眼泪都被顶了出来,“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我没你这么有经验。”


    赵东沿的掌心垫着她的后颈,轻轻捏。


    下头却是极其凶悍的反差。


    都这么劳作了,说起话来依然稳稳的,气不带喘,眉骨凝汗,又狂又性感。


    赵东沿低声笑,“冤枉,我这也是头回经验。”


    嗯,他不穿温芸父亲的睡衣是明智的。


    温父倘若在天有灵,可能都要被女婿此刻浪荡狂猛的形象给气活过来。


    迟来,却不敷衍的第一次。


    赵东沿能用嘴的,绝不用舌尖,能用尖的,绝不用手。后来温芸怎么都哼唧不愿意,那好,索性用快乐堵她,堵得盆满钵满,像涨潮下的汹涌浪花,一次次地拍打回应广阔海岸。


    “小温老师……”赵东沿似乎有某种恶趣味,热衷于这样叫她。


    温芸的手和腰都垂在地板,唯有纤细的双腿有气无力地搭在床沿,这靡靡之姿,像在剧透方才的剧情有多高能。


    别这么喊了。


    世上姓温的,今夜都不想当老师了。


    最后一次的到来,是因为买的两盒已经用完。


    赵东沿恋恋不舍地退出,虚抱着温芸。


    两人身上都黏糊糊的,分不清是被什么糊的。


    赵东沿刚服务过她的手指,轻柔地挑卷她的长发。


    温芸闭着眼,累极。


    可忽然,如垂死病中惊坐起,“赵东沿!我错了!”


    赵东沿吓一跳,“怎么?”


    “那天的视频里,我让你用手握着,我当时报的尺寸数字,怎么比实物小这么多啊。”


    “…………”


    后续情节倒是发展得出乎赵东沿意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芸龇牙咧嘴,捂着右腰嚷疼。


    疼得实在不行,送去医院拍片。


    赵东沿这辈子都能记住医生当时的表情。


    眉头深锁,语重心长的嘱咐:“还年轻,别过度消耗,要均匀分配,才能走得更久。”


    温芸头都不想抬。


    谁家男人啊,能把女朋友做到腰扭伤,贴了一个月膏药才好。


    为了这一个月膏药,温芸挺生气的。


    赵东沿舔着脸,赖在她这儿不回福城。


    温芸说:“干什么,当小白脸啊。”


    “给你当牛做马。”赵东沿挑眉,“随便你骑。”


    想想这个动作,温芸脸臊得慌。


    赵东沿笑,“好好好,那我去小北那儿住。”


    说走,还真就站起了身。


    温芸一直忍着笑,忍又忍不严实,面色跟桃花似的,把他叫住,“造了孽就想逃,休想。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


    这是赵东沿第一次“见”岳父。


    温芸父亲的黑白照选的是他大学任职时拍摄的,比过世时要年轻。


    温芸带了花,赵东沿带了酒。


    他双膝跪在地上,虔诚地对温父磕了三个头,敬了三杯酒。


    赵东沿看着温父说:“您放心,我会替您好好看着温芸。”


    温芸笑道,“只是看着?”


    赵东沿说:“余生,尽我所能地爱你。”


    他从不说满打满算的话,自己是这么个情况,隐形的雷铺在未来的哪一块石头下谁也不知。他无法承诺一生一世,月满则亏,他怕真有那一天,温芸会伤心。


    “爸爸。”温芸也跪在地上,与赵东沿并肩。


    她挽住赵东沿的手,丧气道:“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欺负我的。”


    赵东沿:“……”


    等等,这尺度是可以在墓园里说的吗。


    见他紧张,温芸狡黠眨眼。


    谁是真顽皮,一目了然。


    不过,温芸还是跟父亲说了很久的话。


    她这半年的生活,所见所闻,最后的最后,她坦然一笑,神色明亮,“爸爸,这是我27年人生里,第二快乐的时候……第一快乐时,是有您在。我答应您,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不,是我们,会越来越好。”


    一定。


    山里凉爽,下山至半山腰,酷暑热浪等候来袭。


    有一段石阶陡,赵东沿走前面,习惯性地把手往后伸。


    温芸停住,忽然想起来,问:“那天在医院,就我们当志愿的时候,我在台上讲解,你在台下一直写东西。写的是什么?”


    赵东沿说:“记笔记。”


    “我的语速很快,你记录的动作不会很流畅。”


    “观察仔细啊小温老师。”


    温芸一连跳下两级阶梯,赵东沿稳稳托住她。


    “你别糊弄我,你是不是一边看着我一边画猪头。”


    “我画的小云朵。”


    “不信。”


    “我画的小奶豆。”


    温芸不自然起来,干吗故意放低声音了,她的小名很纯洁的好不好。


    阳光碎裂斑驳,赵东沿戴上墨镜。


    好身材撑着,型男不是浪得虚名。


    “我不信。”某种直觉,温芸觉得他写的一定不是这些。


    “好,我坦白。”赵东沿真诚道,“我画的就是猪头。”


    温芸笑着要打他。


    台阶上多危险,她的腰伤还没好利索。


    赵东沿不惯着,握住手腕,一个巧劲轻松把人背起来。


    温芸起先还抗拒。


    被赵东沿拍了拍,“可以了啊,腰是不是好了?”


    温芸搂紧他脖颈,贴着他的耳朵轻哼,“你别想晚上欺负我,我爸在山上看着你呢。”


    “只是看着吗?”赵东沿笑。


    温芸的胳膊又用力了些,心跳贴着他后背,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此刻都离她很近很近。


    “还有,要保佑他女儿的爱人,保佑他健健康康,陪我很久很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