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姜华微飞快打字，看完视频实在是无法忍受。


    替身文学、恨海情天、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不足为奇，这一切是怎么发生在曹操和林黛玉身上的？


    怎会有如此离谱的拉郎？


    “滴滴——宿主你好，检测到您对历史人物有强烈的情绪，拯救意难平系统0426特地来为您服务哦~”


    【已绑定身份：姜华微。】


    【已解锁能力：视频平台通古代，古人与你齐观赏。】


    “快来和本统一起拯救意难平吧！”


    幽蓝色的暗光一闪而过，姜华微手机里的短视频APP都发生肉眼观测不到的小小变化。


    下一秒，姜华微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继续啪嗒啪嗒打字：“越离谱我越爱看，多来点奇怪拉郎~”


    ？


    她怎么不回话？


    0426飞快检测程序漏洞，整个代码都溢出蓝光，然而一直显示程序故障，偏偏还修复不了。


    怎么办？联系不上宿主了。


    她看起来挺变态，在线等，挺急的。


    而姜华微满足地将手点到下一个视频。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扶苏】


    0426伸出尔康手：完了，救命啊！


    与此同时。


    秦朝。


    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秦王政方才推翻丞相王绾等人定尊号为“泰皇”的建议，决定他“德兼三皇，功过五帝”[1]，他环视群臣，群臣噤声，冷汗湿透了衣衫。


    “如此，以后朕乃始皇帝，子孙后代为皇帝二世、三世……至千万世。”


    “是，陛下！”群臣齐齐应声。


    这时，天空倏然暗下一块巨大的长方形，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产生的。


    抬头一眨眼，原本湛蓝的天如同被挖开一整块，露出一片漆黑的恐惧，宛如上古时期神话降临。


    农田里的老人抱住哇哇大哭的半大小子：“别出声，天狗这次不吃月亮，要来吃咱们这块天地了咧！”老农用枯瘦的双手轻轻捂住小儿子的嘴，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爹在呢，不怕，天狗来了先吃爹。”


    咸阳宫内，太史令颤颤巍巍站出来劝诫：“陛下，异象突生，翻遍典籍此前未有，请陛下收回‘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之言！以免上天恼怒，使大秦五德始终之水德衰，令天命垂爱下一德！”[2]


    秦始皇握着长剑剑柄，语气凌然声音威严：“大秦之所以成为大秦，是因为祖先筚路蓝缕艰辛创业，是因为无数赳赳老秦抛头颅洒热血，不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天赏赐大秦水德天命。天行有常，与其将胜败功过都归因于天命喜恨好恶，不如制天命而用之！”[3]


    “随朕出去会一会这天！”他持长剑轻慢地路过太史令，顿声道：“记下朕所言，太史令一职于天文观测方面，不是要从异象推测、遵循上天旨意，而是将异象及时观测告知给朕，以便让异象适用朕的旨意。”


    廷尉李斯快步跟在始皇帝身后，第一个喊：“是，陛下！”


    他心中涌起短暂的怀念。


    始皇帝似乎更为认同老师荀子的观点。


    【天幕不管地下人的想法，很快产生新变化。


    奇异的欢快曲调猛然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带点失真的声音说：“注意看，这个男人叫扶苏。”】


    秦始皇抬头：“扶苏？”


    一众见过公子扶苏的大臣抬头：“公子扶苏？”


    学宫内，为分封制还是郡县制吵个不停的学子们抬头：“哈？公子扶苏？”


    扶苏本人：？


    他怎么上天啦？


    天幕上映出一行缺胳膊少腿的字，即使没有刚才声音的解说，众人竟也能理解每个字的意思。


    而且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向天幕，它都位于视觉正中间。


    这必然是神仙手段！


    【天幕出现一个美男子，他身穿一身白衣，任一头锦缎般的长发披散开来，哒哒踏上马腹旁的木环，骑着肥马走过街市。


    随着这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在马背上遵循怪异的节奏上下伏动，失真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在唱歌：


    “从前有个公子扶苏他善良又美丽，有一天他深思熟虑来到咸阳宫殿里。”】


    百姓之间互相对视，不敢将心里话宣之于口：“这活色生香的美人好像跟公子扶苏没有丝毫关系？”


    “始皇陛下不会将基业交给一个体弱多病的公子。”


    “始皇陛下偏爱公子扶苏到让他随意骑马进出咸阳宫吗！”


    有人小声窃窃私语：“不管是鬼怪还是神仙，太不懂人间的事了，有谁家成年男子披头散发招摇过市？”


    “贵族怎么会穿白衣？像紫衣和黑衣才是公子扶苏该穿的吧。”


    “你不懂，神仙穿的白衣才会这么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云彩做成的，普通白衣岂能和它相提并论？”


    王翦站在自己院里，指点着儿子王贲和王离：“虽然天幕的画面荒谬，注意看马腹旁的东西，它能让人在马上保持好平衡。”


    蒙恬跟在始皇身后，此刻出列行礼进言：“陛下，如果能学到天幕上的木环究竟怎么做，将其用在大秦的马上，臣能保证为大秦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


    训练骑兵成本极高，能用作战马的马匹非常稀少，能驾驭战马战斗的士兵更少。


    边境戎狄蛮夷常常来犯。


    有了天幕上的环状物，人在马上释放双手，只靠脚就能保持平衡。当人、马、和武器机动地连接在一起，没有人能抵挡一支铁骑！


    蒙恬越想越红光满面，他情不自禁开口：“陛下，这就叫马镫吧，它绝对是划时代的产物！”


    王贲匆匆跑过来截胡：“蒙将军说的没错！陛下，请求您将马镫骑兵交由我率领，我必定为大秦打降那群戎狄蛮夷！”


    两人互不相让，擦身而过的瞬间火花四溅。


    始皇帝面无表情，他极快地从震撼中回神，还短暂瞥了一眼他寄予厚望的长子。


    “令画匠记下这马镫式样，交给工匠悉心研发。”


    公子胡亥心里憋着气，扶苏上了天幕，全天下都只知道扶苏的威名而不知他胡亥。


    他攥紧拳头：“父皇，长兄哪里善良美丽了？”


    骤然对上始皇帝冰冷的眼眸，胡亥很快泄了气，声音低下来：“这是偏见，长兄分明文武双全！”


    扶苏：……


    天幕上的扶苏必然和他没关系。


    他才不会那么傻。


    始皇帝：“……有这样的儿子是我的福气。”


    年轻的画匠们凑在一起：“天幕上的公子扶苏为何看久了有些许恐怖——他像是从精怪的画中走出来的。”


    “对，他长得非常像真人，乍一看俊逸潇洒，仔细看三庭五眼每处都完美过头了。”


    “排除所有可能，为什么不能是画？”


    “可这样的画除了不像扶苏公子没有别的缺点，是怎么画出来的？”


    画匠们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里装着分封制，内心正得意，吵完架后哗啦啦啦泪流了一地。”


    画面再次变化，方才的美少年忽然变成三头身比例，跳下马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头戴冕旒的三头身人物对话。


    三头身小白：“爹！分封制才是最棒的东西！”


    三头身小黑伸出圆手抱着小白的头摇晃：“你清醒一点！别中了儒生的诡计！”


    “儒生他们淳朴善良怎么会骗我！”


    公子扶苏的泪水像喷泉一般涌出，将画面淹没。】


    田中。


    小孩仰着头看了一会，拍手鼓掌：“两小子争辩，大父快看，好好笑哦~”


    大父也笑呵呵的：“狗娃你以后长成那样白白胖胖的多好。”随后接着弯下腰，一步一步地拔除地里杂草。


    分封制、郡县制、儒生都是读书人关心的事，他只想侍弄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胡亥噗嗤笑出声，连忙被赵高捂住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好笑的事情。”


    赵高轻声提醒：“公子年幼，今日来到咸阳宫已是特许，为感念皇恩，沉默寡言为上上策。”


    这野心勃勃的熊孩子，自己偏偏是他老师！


    简直操碎了心。


    群臣抬头看着天幕，明眼人都知道新出场的人物是谁。


    而分封制和郡县制，正是近期敏感至极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天幕上的始皇帝偏向于分封制吗？


    触动利益的官员内心思绪纷纷。


    “荒谬，天幕何故惑乱人心？”丞相王绾快步走出来，指着天幕痛斥：“若不启用分封制，我泱泱大秦偏远地区如何治理？岂不是让六国余孽钻了空子？”


    “王丞相，别再执着于分封制那一套了，自古如此便对吗？按你所言样样遵循古制，不正说明了后人不如前人、一代不如一代？”廷尉李斯慢条斯理辩驳。


    王绾听地火冒三丈，“依你所说郡县制就能治理好大秦了？派遣官吏到地方上，不还是需要用利益绑定官员吗？更何况如今大秦正缺能用的官吏。”


    不等李斯回答，王绾哀声长叹：“陛下！老臣请愿告老还乡，这朝堂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让我在大秦的土地上挥洒余热吧！”


    ……绿茶！


    李斯气的牙痒痒，面上仍是不显：“分封重在分字，君王权柄不可分，至于官吏不足，那就号召天下英才为大秦所用！”


    好一个君权不可分，这约莫便是天幕昭示我会选郡县制的原因。


    始皇帝心满意足地抬手示意：“停。二位爱卿都是我的股肱之臣，都为大秦鞠躬尽瘁，与其在此吵翻了天，不如划拨两处地点试验运用哪种制度。”


    话虽如此，王绾还是听出始皇帝的心已经偏向郡县制了，他老泪纵横，猛然向着高大的实木柱子撞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一直悄悄留意王绾的扶苏从身后圈住他。


    “丞相，我们都知道您对大秦掏心掏肺忠心耿耿，何必抛弃自己生命？”扶苏苦口婆心。


    始皇帝也吓了一跳，将王绾和扶苏都招到身边，拉着王绾的手：“天幕变化极快，似乎有所预兆，朕没有王丞相就像鱼没有水，与朕接着往下看吧。”


    君王理应威严，可始皇帝对他们这些老臣极好，王绾何尝不知。


    “谢陛下！是老臣一时钻进牛角尖。”王绾羞愧地红了脸，他将晚年大部分精力放在分封制上，“能为大秦所用的政策才是好的，请陛下责罚，罚臣一时鬼迷心窍，将个人理想抱负置于国家之上。”


    李斯也来凑热闹，见始皇帝兴致好，笑眯眯跟着请罪：“做事论迹不论心，王丞相何错之有？倒是该罚我和王丞相吵了大半年，没能尽快为大秦排忧解难。”


    始皇帝淡然转移话题，率领群臣看向天幕。


    画面中的三头身小人虽然有损皇帝威严，看起来有一点别扭的可爱，可里面的扶苏还叫着“爹”在他面前大哭。


    始皇帝面色凝重。


    长子是什么时候成长为稳健可靠、从不在他面前服软的样子？


    扶苏亲近儒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天幕展现的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但既然还没发生——


    “扶苏，你对儒生……”


    近期他确实想找父皇谈一谈分封制。


    既然被天幕点破，扶苏颇感奇妙，扶苏试图抢救一下：“我绝不会像那样哭——”


    嬴政：……


    无意间听到的大臣：……


    多冒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