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云瑶和云渺渺站得笔直，而她们两人身前的赫连天束此刻正在对她们进行长达一个时辰的精神摧残。


    赫连云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回去的。


    她回到学堂的时候，她头昏脑涨，一双腿好像漂浮在空中。


    她捂住脑袋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围在五公主身边的学子见状将她团团围住，关心道:“五公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赫连云瑶根本不想回忆她自己刚才的经历。


    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这个时候云渺渺也黑着脸坐到赫连云瑶的身边。


    “该死的！这大皇子怎么来了？”


    赫连云瑶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脸费解道:“我们找的那个地方这么偏僻，皇兄他怎么找过来的？”


    “我也在纳闷这件事情呢，这七皇子的命硬得很，他的宫女的命也硬得很。”


    赫连云瑶压低声音道:“我看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巧合，那赫连宸之前不是还有个宫女叫秋葵吗？”


    云渺渺有些印象，好像是端妃身边的宫女，后来端妃让她照顾才出生不久的七皇子。


    赫连云瑶对云渺渺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秋葵还不是死了，是四姐姐动的手，所以命硬不硬的，都是一些传言，不要自己吓自己。”


    云渺渺这才放下心来。


    赫连云瑶见云渺渺不说话，她此刻趴在桌子上面道:“先生来了叫我，我眯一会儿。”


    谁不知道先生的眼睛因为常年点灯熬油看书，变得不大好使。


    他看不见后面的学生背着他在干什么，他还以为他们都在认真跟着他朗诵课文。


    谁知道赫连云瑶用书挡住脸，她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甜。


    云渺渺本来也是想趴桌子上休息一会儿的。


    毕竟这个九淮书院离她家将军府路途遥远，天还没有亮，她就起床往这里赶。


    她刚才折腾了这么久，脑袋昏昏沉沉的。


    云渺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崭新的书本，她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大皇子那张严肃的脸。


    他的话不停在她耳畔回荡。


    “云杳杳，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云渺渺咬咬牙，破天荒打开了自己的书本。


    而此刻的多福正在同大皇子说话。


    大皇子上下打量了多福一眼道:“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宫里的宫女。”


    多福露出茫然的神色。


    还是绿萼圆了过去。


    “回大皇子话，多福是新入宫的宫女，宫里规矩还没有来得及教导，请大皇子恕罪。”


    多福学着绿萼的样子给大皇子行礼。


    赫连天束当然知道多福是新进宫的宫女，只是多福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贵气。


    看上去像是那种因为父辈受罪，连累妻女收为奴婢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故而赫连天束问道:“你叫多福？你父母舍得你来宫里受罪吗？”


    多福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的动作把赫连天束绕晕了。


    多福解释道:“我是叫多福没有错，但是我来宫里不是受罪的。”


    “哦？”


    大皇子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她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回答。


    “这......深宫寂寥？你不觉得苦吗？”


    多福歪着头再一次肯定道:“当然不苦，有我在的地方就不苦。”


    她是石榴精。


    她超甜的！


    多福的眼睛亮闪闪的，比赫连天束见过的任何一串珠宝都还要闪亮。


    她若有所思道:“难怪你叫多福。”


    赫连天束觉得这种小姑娘在深宫里生存，迟早都会变得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一样。


    她说道:“你不想在这宫里待了，我可以送你出宫。”


    赫连天束静静等待多福的回答。


    她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她实在不愿意明珠蒙尘。


    在这后宫中的多福真的不一定能如她名字所愿。


    多福沉默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赫连宸见多福许久未归，他异常担心，他寻了好久才寻到这里。


    谁知多福身旁还站着一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


    而那人正好还问了多福一句他也想知道答案的话。


    赫连宸停止了上前的脚步，他离多福不远但也不近。


    他能清楚听见多福的话，也能看见多福脸上的小表情。


    多福犹豫了。


    这个时候赫连天束还在继续引诱道:“外面的世界可比皇宫里有意思多了。”


    “我没有见过大皇子口中的外面的世界，”多福说道，“我也不知道比皇宫还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多福说话的时候，赫连宸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


    他屏住呼吸，静静听多福的下文。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多福的双眼异常真诚。


    真诚到赫连天束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出问题了。


    明明这北渊皇宫好像一个吃人的巨兽。


    难道是她自己的心胸不够开阔，思想不够豁达？


    为什么一个卑微的小宫女可以满脸喜悦说出这种话？


    “好吧。”多福都这样说了，赫连天束也不想强求。


    赫连宸听到多福的话，他才放下心来，喊了一声多福的名字。


    多福转头，她眼里的欣喜是藏不住的。


    要不是绿萼眼疾手快将多福拉住。


    多福肯定已经扑到七皇子的怀里去了。


    大皇子见赫连宸到来，她还皱了皱眉。


    主要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个七皇弟了，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直到绿萼对七皇子行礼，赫连天束才将面前这个人和记忆中那个扯着她衣摆叫哥哥的小孩子联系起来。


    “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赫连天束率先开口寒暄。


    赫连宸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他的脸色在见到多福的时候才稍微缓和下来。


    多福来不及仔细向阿宸解释，她言简意赅说道:“阿宸，五公主想伤害绿萼姐姐，是大皇子救了她。”


    多福这话一出口，赫连宸就算有千万个不情愿，他也得开口对大皇子道谢。


    赫连天束看了一脸懵懂的多福一眼。


    多福见到七皇子，她脸上的喜悦不像是假的。


    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究竟有一颗怎样纯粹的灵魂啊？


    大皇子现在都忘不了多福手臂上满是伤痕。


    这些伤痕一看就是新伤夹杂着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