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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春潮野渡》 白黎被用力地拥抱着, 亲吻着,她的双手举到头顶,而后陷入到巨大的柔软中,她嗅到了花香, 被怦然撞散的蔷薇花香散落在她的鼻翼间, 窒息又热烈。
“阿野……”
她喘出他的名字, 船舱里有海风灌入的潮湿味道,她张唇却无法呼吸,只能被他牵引着迎向他的攫取,从她跳下船的那一刹那,他就拥有不需要任何询问, 就能占有她的特权。
这唇不知亲了多久,吻到她大脑缺了氧, 软瘫在软褥内,而顾明野则双手撑在她身侧,垂眸看她:“听说你第一次跳舞, 是周牧觉教的?”
白黎本就混沌发白的脑袋嗡地一下,被他的话刺醒,挪着脑袋看向他:“难怪刚才一直说我不会跳舞。”
合着就是说周牧觉不会教呗。
男人之间幼稚的比较。
“踩我多少脚了,你说会不会?”
他开始脱他身上的衬衫。
男人双手交叉从衣摆处往上撩,肌肉紧实的人鱼线跃入眼中,白黎理智像这摇摇晃晃的船舱,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生气什么呀。”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顾明野站在床边,低头解腰带,她吓得清眸一怔, “你、你也太不讲究了!”
白黎拿枕头挡在自己眼前,耳朵都烧红了,但眼睛还是有些忍不住想看。
“过来。”
他说。
白黎没动,他揪住她脚踝把她往床边拉:“你才不讲究,脏兮兮地就爬上床。”
白黎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下一秒,人就让他横抱起来,离开了床榻,白黎一抬眸,看见他牙齿间咬着一个四方小塑料袋。
清瞳猛地一睁!
视线发烫地撇到一边去。
顾明野把她放进了浴缸,白黎看见上面也布置了花瓣,热水一加,便摇摇曳曳地浮了上来,朝她簇拥着,像是在说——让我亲吻你吧。
白黎缩在浴缸里,听他说:“再慢点,水都凉了。”
“你……”
她指尖抓着衣领,紧张道:“你走开,别看着我啊。”
顾明野无奈,转身往旁边浴帘隔着的淋浴区进去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像七仙女到人间偷用凡人的温泉,她把红色连衣裙叠在了边上,双手掬起了水池里的花瓣,往自己身上浇,几朵花瓣黏在了她胸间,像工笔画在上面描绘而过的水彩。
“哗啦”
忽然,浴帘被拉开,加满浴缸的水池被占据了更大的空间,不得不漫出一片,连同花瓣也零落到地面上,荡漾的池水却来不及平缓,摇摇晃晃地又漫出瀑布。
有道大掌将浴缸上的水龙头打开,漫出来越多,那道硬直的水管便冲入越多。
游艇外的海面亦不平静,入夜后的海风卷起浪,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船身底下,船里的人无法坐稳,摇摇晃晃地往四周倾斜。
“坐稳了。”
顾明野扶着她的腰肢,嗓音压在她耳畔,像煮沸的茶,热烈浓郁。
白黎双手环着他的肩,他像一条真正的美人鱼,此刻在水里煽动着尾巴,抱着她。
她微仰了仰头,眼睫垂下,看见他咬住了刚才黏在她身上的花瓣,他就这般靠坐着,慵懒又华丽。
“喜欢吗?”
他说:“这样做着看海。”
白黎脸颊红透。
他笑了:“会出声,不会讲话?小哑巴。”
“不是……”
“他还教过你什么?”
顾明野修长的指节穿入她的湿发间,将她更用力压入怀中。
白黎眉头蹙起,被他吓得透不过气,浑身颤得更厉害了。
“没有了……”
顾明野不信,手上的力道更凶了。
白黎害怕地呜咽一声,“你生什么气,他教我再多,现在摘梨的人不是你么……”
顾明野托着她的后脖颈,沉笑了声,“我家宝贝真会哄人。”
白黎手捶了他后背一下,软绵绵的没力气,哼了声:“小气鬼。”
“猪猪好凶啊。”
他笑得肺腔里喟叹了声,震着她的心口。
“你才好凶……”
她反骂回去。
哪知顾明野顺着她得逞地说了句:“喜欢我凶?”
他拉着她的手压到他的胸口,白黎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骂他:“荡夫。”
他说:“我还能更荡一点,试试?”
白黎愣住的一刹,船身在海浪上颠簸翻涌,她的心跳也起起伏伏地悬着,一直未曾平静。
夜色很漫长,却又很短促,譬如朝露彩霞,白黎脸颊上有泪水的痕迹,顾明野像抱着一枝从花池里捞出来的蔷薇,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而后起身。
忽然,女孩拉住了他的手,说:“去哪儿?”
“给你倒杯水,浇浇花。”
白黎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浑身酸胀得可怕,动弹一下便牵扯所有神经,脑子里还有余震在嗡嗡地叫,像被挖掘机锄过,余韵在心脏里飘荡。
顾明野走了回来,他赤着上身,麦色的肌肤在船舱的昏黄灯光下坚实又挺拔,她忽然想到他刚才坐在浴缸里唇边叼花的画面,心腔又溢出丝旖旎,说:“顾明野,你过来一下。”
他凑过来,一手给她喂水,一手撑在她身侧,胳膊上的肌肉贲张着,上面还有被她抓过的红痕,他还挺……任劳任怨的。
“跟你说件事,你过来一下。”
顾明野又把耳朵凑了过来,白黎气息搭在他耳边,轻落一句:“怎么爱爱,是你教我的。”
男人瞳仁一怔,白黎双手接过他的水杯,扭过头去饮了起来。
顾明野的气息占据在身后,她喝完把杯子一递,说:“我困了,要睡了。”
说罢她拉起被子把整个人藏了进去,拱成一个可爱的小白包。
然而,白黎等了半天身后都没有人进来,她扭过头,见他熄了房间的灯,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这里是船舱里的房间,本就不安稳,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她会害怕。
哪知顾明野往浴室里进去,说:“收拾你弄了一地的水啊。”
白黎耳垂发热,嘴硬道:“明明是你荡出来的。”
“行,都是给你荡出来的。”
顾明野总是能把她撩得面红耳赤,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上头吗?
白黎躲在被窝里对自己进行心理教育,结果没想一会儿就呼呼睡了过去。
大概是知道浴室里亮着一盏灯,知道无论她做得多荒唐,顾明野都会替她收拾。
此时男人拿着毛巾在浴缸里擦拭,一遍又一遍地沿着边缘而过,白黎因为力气不够而扶过这里,浴缸池里还垫了毛巾,是怕她坐下来时膈到了膝盖,地上的水养着被撞散的花瓣,顾明野一朵朵拾起,却都不及他从她身上采撷的那一株芳香上瘾。
从浴室里出来,顾明野垂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而后探身去轻声唤了唤:“黎黎。”
白黎睡得像只香猪。
“黎黎。”
“嗯……”
气出了一点。
房间里没有开灯,顾明野给她手里握了一支笔,说:“来签个字。”
“嗯……”
白黎眼皮子都睁不开,顾明野已经握着她的手在文件上签名了。
“什么……”
“你爱我的证明。”
白黎:“……”
签完字后,拇指又让他按了红泥,在文件上盖了一个红润润的指纹。
如果夫妻间互相算计的话,亲密接触后的这一瞬间,是最容易得手,白黎直到早上睡醒,才迷迷糊糊地回忆,自己半夜里是不是给顾明野签了卖身契。
清晨的明白号已经靠了岸,白黎想起了昨晚的疯狂,跟顾明野在聚光灯下跳舞,被拍了照片,还和他一起逃到了另一艘船上,然后,疯狂接吻,疯狂拍浪。
现在天光大白,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这时放在床头上的手机震动出声,顾明野给她系着纽扣,她目光落在他眉眼里,耳边是电话里的声音:“部长,我们现在在夏浦岛的村委规划办,有一件事需要您尽快过来处理。”
电话是向明打来的。
白黎抿了抿唇,道了声“好”后,和顾明野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白黎眼眸微垂:“你等我一下,好吗?”
顾明野低头啄了下她的唇,难得没有起床气地说:“我在家里等你。”
白黎想到他们昨晚的行为,无异于公告天下了,那掩饰只会显得矫情。
但在去村委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怎么办,如果集团那边认为她徇私挪用公款,会不会不让她来做这个项目了,想到这片干净的岛屿经别人的手,就像干净的孩子被玷污了一样,她不愿意。
是以一到会议室里,面对乌泱泱的一群人,她直接开口道:“我的态度和之前一样,对集团我可以保证有营收,并且绝对没有侵吞公款的行为,随便你们怎么查,但不要影响我们的项目进度。”
这时坐在一旁的向明神色微微愕然,起身道:“部长,今天不是来审计您的。”
白黎眉头微凝,“那难不成他们是来送钱的?”
温尔雅轻咳了声,说:“还真是。”
在她愣神的一刹,坐在对面的总部人员将一份文件放到白黎面前,说:“这是顾明野先生无偿将他在夏浦岛的所有资产转移到白部长名下的资料书,关于这份合约,请问白小姐,知悉吗?”
白黎清眸一睁,压着惊愕将文件拿了过来,上面的授予人旁边,赫然签了她的名字!
这时向明在旁边低声道:“这样一来,我们部长就不存在为了和顾明野的私人情感而侵吞集团资产,相反,现在顾明野是给我们部长打工的。”
温尔雅嘴角都咧了起来,但嗓音还是压着雀跃,说:“民宿还没上线,部长已经有了海洋馆的流水进账,加上即将开业的游乐园,部长已经为我们部门创造了盈利!”
白黎耳边嗡着温尔雅和向明的声音,她一遍遍翻阅这份文件,上面写得很清楚,无偿赠与,并且同意将资产归入到环宇集团,唯一的条件是由白黎管控。
“啪!”
白黎把文件放到桌面,垂眸深吸了口气,众人让这道声吓了跳,朝她凝神望来。
“失陪,我需要出去打个电话。”
白黎走出办公室,手扶在走廊的墙上,一边呼吸,一边指尖发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熟悉的低磁声震入耳膜,“喂。”
“笨蛋!”
白黎喉咙倏忽涌出了水意,她忍着酸涩骂他:“大笨蛋,我不要你的东西,别人怎么说我的闲话我不管,审计怎么查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你这么做,你把东西都拿回去!顾明野……”
不用这样做她也愿意公开,也愿意正大光明地跟他牵手走在太阳底下。
“白黎。”
男人的嗓音在电流声里回传,像心跳记录仪,一下又一下地波动着她——
“我只想让你知道,昨晚你选择奔向我,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好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