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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春潮野渡

    白黎的指尖在顾明野的腰上摸索了两下, 声音里呼着气:“你用我的浴巾。”


    顾明野的手把她的爪子拉开,“那还你?”


    白黎不安分地掐了他紧实的腰肉一下,头顶“嘶”地一声落下,她心思小小雀跃起来, 嘴上却不悦道:“要你还我, 你占便宜, 不还,也占我便宜,顾明野你就是占我便宜。”


    “行,那我去把我今天在工地里吸满尘,在厨房里泡过油, 在路上落过灰的衣服穿上,然后钻你被窝。”


    “啊, 顾明野!”


    白黎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你敢!”


    “我怎么不敢,要么你把我也赶走。”


    他声音压下, 黑暗里对上她的眼睛,说:“赶我走吗?”


    白黎眼神避开,头埋在他脖颈里,闭上眼睛佯装困顿,说:“你怎么进来的?”


    “我的车停在门口,有人过来赶我。”


    白黎蓦地抬眸, “谁啊?”


    顾明野指腹挑了挑她下巴,“门卫呗,我就说是来找人的。”


    白黎眼睛亮亮地看他,顾明野低头亲了她眼睑一下,说:“没说来找你, 怕你真被爸妈打屁股了。”


    白黎嘟囔道:“我爸妈从来不打我。”


    “哦,就被daddy打过?”


    他话音一落,白黎脸颊怦地一下热了,跟顾明野窝在她最亲密干净的卧床里,那种感觉是放松又舒展的,她愿意被他靠近,被他拥抱,被他肌肤相亲。


    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不会害怕,甚至敢说:“你多大了,还玩过家家呢。”


    “你说我多大?”


    白黎呼吸轻轻屏住,“谁知道你多大。”


    顾明野搂紧她腰,“你自己不会把握把握吗?”


    白黎浑身毛孔都要被他的呼吸撬开了,紧张道:“你跟门卫说来找谁?”


    “穆姨。”


    白黎愣了下,反应过来皱眉道:“你真狡猾顾明野。”


    “彼此彼此,你还给人家三姑找牙医,什么关系啊,对我都没这么好。”


    “我怎么对你不好。”


    白黎反驳道:“对你不好,让你这样啊!”


    “我怎样?”


    白黎咬牙道:“明知故问。”


    顾明野呵笑了声,“穆姨出来了,跟我说你被爸妈训得掉眼泪,欸,一边掉眼泪一边给我挑衣服,这么说,确实对我好,我得进来哄哄你。”


    这话还让他圆回去了,白黎嘟囔道:“我只是想看男模图而已。”


    顾明野掐了她后脖颈一下,白黎轻呼一声,捶他:“你谋杀啊!”


    他下颚微绷,灼热气息烫下:“是啊,省得你去找别的野男人。”


    他话音一落,白黎扑哧笑出了声,抬起一双夜色里如琉璃璀璨般的眼望他,狡黠道:“野、男、人。”


    顾明野骨节硬质的指腹陷入她的后颈窝,一下轻一下重地捏着,白黎被他揉得浑身发软,今天的瑜伽课里,他没有揉她的脖子,此间紧绷了一日的肩颈终于得到了垂怜。


    白黎舒服地叹了声。


    “跟你家阿姨说,以后夜里放我进来。”


    他声音落了丝蛊惑,白黎哼了声:“想得美。”


    “嗯?”


    他大掌把她后脑勺托起,白黎的唇就被他暴风雨般搜刮殆尽,不留余地。


    她抓着真丝被衾,像个小囊袋出不了气,肺腔只会一鼓一鼓地胀,被他碾过,房间的空调温度被调高了几分,白黎发丝开始沁汗,茉莉香被蒸出了麝香的尾调,铺散在雪白色的被单上。


    氧气的稀薄让人开始发喘,在她以为终于能寻到一线生机时,那点裂缝又被他压上了,白黎听见这道吻里的声音,面红耳赤。


    他虎口托着她的下巴,说:“行不行?”


    白黎扭头,“不行。”


    顾明野又要来亲她,白黎气还没换过来,推他的胸膛道:“我,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不也要吗?”


    “我上的夜班。”


    他说:“这不正准备上吗?”


    白黎被他吓得“啊”了声,“顾明野你真讨厌!”


    “白黎你真可爱。”


    他大掌穿入她发梢,温柔地碾了碾,白黎又软了,哼了声:“只能抱着睡。”


    “为什么?你房间隔音不好?”


    白黎拿枕头压他的脸。


    顾明野低笑了声,“那玩个游戏。”


    “什么?”


    “看谁先睡着。”


    白黎:“好啊!”


    然后她抬手捂住眼睛,顾明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白黎陷进了一道温热宽阔的怀抱里,好像身处广袤无垠,而她安然无恙地被一座岛拱托着,得以观赏这四周风景,不至于孤独无依,溺于深海。


    人在过去遭受的重大创伤就像刻在木头上的钉子,哪怕钉子被拔走了,那儿还是会留有痕,而白黎不止一次梦见那场溺水,她被一叠叠的海浪吞没,第一次面对恐怖的死亡,无数流水呼啸般涌入她的每一处毛孔,堵塞她的呼吸和生的希望,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掉,黑暗的触手将她往更黑暗的深渊里拉下去。


    直到一缕天光从缝隙中穿来,她听见有人焦灼地唤她:“妹妹……”


    有温热的泪溢出,黏住她的眼皮,令她无法睁开双眼,她只能出声喊:“周牧觉,我在这里……”


    声音落下的瞬间,意识回流,她睁开了双眼。


    目光坠入一道幽深的瞳仁里。


    白黎心跳猛地一紧,眼前人不是梦里人。


    哪怕已经同床共枕,哪怕交换过呼吸和唇液。


    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有一刹的难过和抱歉,抿了抿唇,双手抱上他的腰。


    头顶落来一道轻嗤,手被他掰开了,白黎跟顾明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发现,他这个人骨子里是傲气。


    “不早了,白小姐不是要去上班吗?”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落在白黎的心口,她像被绑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拷问,她咬了咬唇,忽然有些生气,她从前也梦过顾明野,怎么偏偏今日……


    白黎看着他从床上起身,劲勃的腰身上围着她的玉兰白浴巾,那是她洗完澡后用来擦身子的,每一处都擦过的。


    此刻就被他这么围在腰下,而这个人用了她的东西,现在还给她脸色看。


    白黎从床上拿了手机来看,上午六点五十。


    晨光熹微。


    浴室里有流水声传来,白黎脸颊鼓了鼓,重新蒙头睡了回去。


    好一会儿,浴室门被拉开,白黎装睡,竖起耳朵听顾明野的动静,套衣服,拉链声,白黎耳尖冒着热,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


    白黎眼睑猛地一抬,从床上爬起身,就看到他出门了。


    “顾明野……”


    “别这么大声,”


    他说:”小心坏了白小姐闺名。”


    白黎心里冒了层酸,“我也有晚上做梦梦见你的,你没听见……”


    顾明野沉了沉气,“原来一个人心里能装两个人,我也是见识了。”


    “那个不一样,你都没问我梦见什么了……”


    “怎么,我还要陪你重温跟自己哥哥的梦中故事吗?”


    顾明野往门外走,白黎赤着脚跟上,“顾明野……啊……”


    脚尖忽然踢到门脚,白黎眼眶瞬时冒出了泪,人也跟着跌到地上。


    走在前面的男人长腿一顿,白黎痛得哭出声,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然后,她看见那双长腿转了回来。


    白黎就抱着膝盖窝成一团,透过臂弯的缝隙看见一双蓝色德训鞋的鞋头。


    下一秒,人就被拦腰横抱回去,白黎闷声道:“管我干嘛?”


    顾明野冷硬的下颚绷了绷:“你再叫,整栋楼都听见了。”


    白黎还顺着他的话说:“然后所有人都看见白小姐留了个野男人在家里过夜。”


    顾明野把她放到床上,弯腰看她的双足,姑娘养尊处优,皮肤像珍珠一样白,贝壳一样的粉色指甲间,有一枚红得最可怜,他忍不住吹了吹气。


    白黎心尖儿颤了颤,那点痛一下就没了,转儿变成了酥麻。


    “你别生气嘛,”


    她说:“你看我的脚趾都遭报应了。”


    白黎小声说。


    顾明野喉结滚了滚,“白黎,我没见过你这样的。”


    “怎样啊。”


    “妖精。”


    白黎双手顺势抱着他的肩膀,说:“猪猪妖精吗?好丑耶。”


    顾明野呵了声,“迟早会被孙悟空一棒子揍死。”


    “你是孙悟空吗?”


    顾明野要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收回,白黎就去揉自己背锅的小脚趾,右腿一抬,睡裙就往腰上滑,露出一道芦苇般细的右腿,长在那儿的红痣若隐若现,姑娘说:“你是孙悟空吧,因为你有金箍棒。”


    顾明野眼神暗沉沉:“大早上的胡说八道什么。”


    白黎仰头道:“我没胡说八道呀,我做梦就梦见被你的金箍棒弄得要死啦。”


    顾明野目光压着她,白黎一点都不觑,他现在肯定是因为听了她睡梦中喊周牧觉的名字生气,男人都是小气的家伙。


    “所以你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白黎一听,暗道:果然。


    “那你有做梦梦见我吗?还是说你也喊过别人的名字?”


    顾明野视线避开:“白黎,你别转移话题。”


    她追着问:“那你做梦梦见我什么啦?顾明野,我都告诉你了……”


    “咚咚咚~”


    忽然,房间外传来敲门声,房门未关,有人走了进来,“小姐,太太让您去吃早餐……”


    白黎瞳孔一睁,地上的长影从小厅往里拐,糟糕,这声音不是穆姨,是主家那边的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