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怕的男人

作品:《庶谋

    “砰砰砰!”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在殷栖落听来宛如天籁。


    “殿下,太子殿下在青楼杀人了!”外面的侍卫声音传来。


    宣王一个激灵,人已经清醒了八分,殷栖落见他一个翻身下床,看都不看她一眼,开了房门。


    “你说什么?!”声音激动万分。


    “太子殿下杀人了!”侍卫快声道。


    宣王忙着整理衣裳,就在大步迈开之时,门外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二皇兄!”


    殷栖落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紧,目光盯着门外,直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出现。


    他来了。


    宣王的身形一顿,侧颜十分不自然地问道,“五皇弟怎么也来青楼这种地方?”


    “二皇兄说笑了,臣弟平日无所事事,最喜欢风花雪月之处。”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含笑,“倒是二皇兄,平日里要在军机处当值,怎么有时间来‘红婉楼’?”


    说着身形往里面探来。


    殷栖落心头一跳,却藏无可藏。


    秦沧月一眼瞥进来,平静无波的黑眸漩涡般,压得她透不过气。


    “哦,原来是臣弟扫了皇兄的雅兴了,实在是臣弟的过错。”说着,认真的作揖起来。


    宣王的脸色更为不佳,没耐心道,“五皇弟误会了,我还有事,得先行一步。”说罢,不管不顾地甩袖离去。


    “二皇兄慢走。”


    殷栖落知道,宣王能如此不给秦沧月面子,是因为成年皇子中最无建树的就是他。无高贵出身无母族支持,也无陛下特殊庇护,学业上也如他所说一般,喜好风花雪月。不过他入风尘却不染寸尘,举手投足中轻浮和矜贵傲气相得益彰,也是如此才得女子喜爱。


    但她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翊王。


    更适合秦沧月的是比夜还暗的黑色,她见过他黑衣染血,肃杀冷酷的样子,才知道,那才是原本更衬他的样子。


    那次骊山之行,谋划刺杀睿王一行的是他,前来救人的也是他。


    那时他压低黑沉沉的眼问她,“睿王那样的人也配得上那个位子?你想要的,如何知道本王给不了?”


    当时她只觉得畏惧和胆寒。她以天下第一美人名冠天下,是男人权力的勋章,就连对他也一样。


    现在他从容地走进来,靠过来,她觉得浑身僵硬的像是浇灌了铁铅。


    “你很怕本王?”她见男人俯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对方出尘的样貌放大,她只觉得这张面具之后阴冷难测。


    又听他道:“女子之相,二皇兄竟然能认错。这样好一张皮囊,在帝都竟从未听过,你是被什么人藏在哪里了吗?”


    殷栖落咬唇,痛感能让她强装镇定,像翊王这样的人,区分人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


    她做这么多,自然希望自己是对翊王有用的人,就算被当做可被金屋藏娇的花瓶又如何?


    “殿下为何相信了那封箭羽信上所言?”


    “是你?”


    果然男人诧异,不过转瞬一笑,“那样张狂潦草的字,还以为是个男子。”


    笑容在面容上未留片刻,目光中毫不避讳的冷意袭来,“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是说你果真是二皇兄养着的?”


    殷栖落知道眼下能说得通的,便是宣王设下的局,让太子入局。可若细细推敲,如此重要的事,宣王却在这醉酒招倌,也是说不通。


    她赶紧说道,“臣女是相府庶女殷栖落,被宣王认错强拉进房中。”


    “可你却知道本王这几日路线,知道即将发生这么大的事……”男人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冷冷笑道,“还长了这样一张脸,生在相府,却从未叫人听闻过。”


    殷栖落感觉到秦沧月的手指很凉,和他不加掩饰的面容一般令人寒颤。


    “我不过是相府养的棋子,即将被送入宫中……今日之事接近翊王殿下,孤注一掷也只是想寻个靠山,就算只做殿下的谋士。”话中之意,消息是从相府听来的,可一时迷惑对方。


    她说完,手心里已然全部是汗。


    上一世,几年后的秦沧月羽翼渐丰,与睿王府明争暗斗不断。他手腕之毒辣,她那时已经领教过了。如果不是偶然发现陛下厌恶和忌惮他,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睿王。


    所以在太子案爆发后他直接反了,在她被强行绞死咽气之时,他一身黑色盔甲,提着染血的刀刃,闯入东宫,逆着光看着她。


    现在他半边脸在阴影里,看着她的视线逐渐玩味。


    “做本王的谋士,需要投名状。”


    殷栖落迎着他指尖的力道抬起眼,“如果我能跳出相府既定棋局,不入宫,是不是就有资格了?”


    她眼中的惧怕散去,坚定的看着对方。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下巴上的力道散去,他的手指拂过她受了一巴掌火热的脸颊,“好啊,本王等着看。”


    冰冷的触感让她身体颤栗了下,殷栖落知道自己接近秦沧月已经成功了一步。


    回雅间找到白萤的时候,她正急的满屋直转。


    “小姐您没事吧?”外面吵闹成那个样子,她实在担心,当看到殷栖落红肿的脸时,吓得脸都白了。


    殷栖落摇了摇头,“先回府再说。”


    外面声音已经平息了,她知道刚刚秦沧月出现拦住宣王的时候,太子应该已经被安全带离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有皇后和她的亲兄安定侯去妥善处理。


    这一次,彻底没相府什么事了。


    回到相府的时候夜已经黑了,她们换回了女子的衣裳,刚要入府,就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遥遥而来。


    停下之后,殷锡兰从马车上下来。


    相府嫡女殷锡兰,帝都第一才女,无双国色,惊才绝艳。她知晓何时清高,何时温婉动人,何时又展现嫡女之风。


    看到自己后,殷锡兰明显一愣,眼底有来不及掩饰的厌恶。


    殷锡兰讨厌自己这张脸,即便一年见一回都是多,那厌恶还是有增无减。


    记得上一世殷锡兰高高在上地姿态对她说,若有权力,美色是助力,若是低到尘埃的蝼蚁,便是上位者的筹码,是以色侍人的工具。


    殷锡兰说的没错,只不过她这个工具还长了脑子,在睿王崭露头角之后的七年争斗中,毕竟是睿王府胜的多,太子府胜的少。


    “你出府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此时,殷锡兰嫡女的风范便拿出来了,神色威严透着冷意。


    殷栖落垂眸行礼,“见过长姐。今日和母亲请示了去庙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便回来的晚了。”


    “进去吧。”


    没再说她什么,一股幽兰之气从身边散开。她垂着的视线正好看到殷锡兰刺绣裙摆上沾了些黑泥土。


    即将分开之际,忽听对方道,“这些日子你在府中安分些,莫要再做抛头露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