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方负雪打不赢太子。”意书对系统说道,顺便给自己的现男友打上个标签。


    【你说的他本来能打赢一样,原故事里方负雪就没能成功谋反。】


    “不是不是,”意书解释道,“原书里面方负雪都快打破长安了,是元半琼假扮成被方负雪俘虏的皇帝,在方负雪以为自己成功时跳了出来。这是他没能成功夺权的原因。跟太子本身无关。但是现在看来,若是太子真的想同方负雪比划比划,方负雪是真的打不过。”


    系统沉默了半晌:【大概是齐王一直不显山露水,起兵时的兵器和人马都是同其他地方借调的,所以一直没有被太子发现。】


    “问题来了,”意书有些苦恼,“现在故事线跟我们想象的大不一样了。我的身份已然是方负雪身边的谋臣。一个皇子,一个有兵权的皇子身边有谋臣……太子会怎么想?”


    【我们假设你能想得到的,太子都能想得到。】系统率先一步把这个世界的开挂者身份扔到了太子身上。


    意书不满道:“等下,等下,为什么全知全能的不能是我,非要是太子?”


    【那请你回答我,是谁现在正缩在自己小男友怀里,在墙角躲避当朝驸马?】


    意书回头看了看,按理来讲她不算是缩在方负雪怀里,只是倚靠着对方的……胸肌。


    说实话还真的挺舒服的,意书得寸进尺往上蹭了蹭,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嘶”,方负雪低下头看着她,意书一脸无辜,眨眼睛的频率比平常快了几分。


    方负雪把自己的手从背后抽了出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揉了两把意书的头:“怎么了?”


    “挺舒服的。”意书把头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能不能让我一直靠着?”


    她在说这种含有时间意义的词语时,没有想得到过方负雪的回复。意书的记忆力绝对不会因为几点缠绵悱恻就把方负雪说过的话抛之脑后。她知道自己正同一位势不可挡的野心家陷入爱河。


    也正因如此,她无法阻止自己询问对方有关长长久久这类的问题。


    在她心中的更深处,也想过同方负雪的种种。譬如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不过她最近想的更多的是,到了黔驴技穷、山穷水尽之时,她现在从方负雪这里拐走的银子够不够她余生用的。


    方负雪没有让她等太久,便给出了一个相当明确的答案:“我既这般对你,便不会再这样对其他人。”


    意书无言地张了张嘴。她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还有几个人在对话。时隔已久,意书都快忘了驸马元半琼的声音了。


    “你认识外面那人吗?”意书轻声问道。


    “大驸马元半琼,官拜中书舍人。”方负雪见她岔开话题,也没有再提起之前二人所讲的事情,“那是我姑父,我自然认得。”


    “民间有很多关于我这位姑父的传言。”方负雪说到此处,不禁笑出声来,“因为他二十年来未变过样貌,百姓说他是吸了龙血,受到了皇家恩泽。”


    意书立刻举手:“这个我听说过,我听人讲当朝有个驸马爷专门吃小孩,是不是就是他?”


    他们口中那个“吃小孩”的驸马爷在院门探查了一圈,带着人走去了。意书飞快向外看了一眼,赶紧问系统道:“你能听见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此处无人,齐王还没有回来。】


    意书心里咯噔一下。方负雪从流照县回来后,做事也比平常仔细了许多。他刚刚带意书来这个院子里,是拿钥匙开的门。等二人进去后,重新把锁在里面扣好,造成无人回来的假象。


    这让他们逃过了元半琼的搜查,但是不好的一方面是,元半琼知道方负雪在这里有一个私人宅院。


    此时方负雪还在给意书讲他和他的奇妙亲戚的笑话,意书从他的怀抱里缓慢坐起身,问道:“殿下,元大人和谁关系最近?”


    她这话让方负雪沉默了片刻:“自然是我皇兄了。按理说来,驸马不会做这么大的官,元大人是中书舍人,是我皇兄一手提拔上去的。”


    他知道意书怀疑元半琼和太子之间是否有其他的利益关系,连忙安慰道:“元大人不是那种人。小时候他最疼我,我母妃去世后——”


    方负雪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母妃去世后,我身边一样母妃的东西都没有。是我姑父带给我一件母妃的项圈。”他本想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另外一只手搂着意书,结果摆弄了很久也没整好。只好放开意书,双手从层层衣服之下摘出来一个银项圈。


    意书顺着他手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项圈下坠着一个银锁,锁耳上刻着一个字:妙。


    她百味杂陈,点了点头。方负雪非常信任元半琼,可元半琼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敌人。


    “他对皇兄也很好,可能比对我更好一点,大家都是这样。”方负雪有些落寞地说道,“他们说皇兄出生时有天龙之气,晚霞连天但不成粉红色,而呈金黄。”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是那国泰安民的一场晚来的雪,只能给那天龙当个陪衬而已。”


    意书皱了皱眉,觉得这段交谈里蕴藏着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她不太能找出来到底是什么。


    她从见过太子后,就想弄明白方负雪为何想造反。第一次去碧云洲时,方负雪就寥寥几语谈过这皇族里的天之骄子是太子,可太子并非恃宠而骄之人……方负雪对这位皇兄也并无浓稠的恨意。


    而且无论从哪方面看,太子才是最适合掌权整个国家的人。如果这本书的故事是推举制而非世袭制,百姓也会推举太子成为下一任的天子。


    意书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她觉得方负雪走上造反之路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出于纯粹对皇位的渴望。这后面应该有什么经历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方负雪说到底是个优秀的军事家,军事家做事总是目的性很强。比如他想送意书离开碧云洲,他就挣脱绑着他的绳子也要来送她。


    那么方负雪要通过谋反来获得什么,是什么事情只有谋反之后才可以得到的。


    皇位。意书在脑子里琢磨着这个词,她大概是想的声音太大了,引起了系统的不满。


    【你现在都在想些什么,元半琼把霜桥打昏了!】


    “这我倒不是很意外……”意书若有所思,她捏了捏方负雪,这次她选择把话说出口,让系统和方负雪一起听,“太子来访流照县当日,我和池大侠在楼上躲着。”她说到这里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我问了他一些事情,后面又找南宫大夫求证了一下。”


    “我问池大侠,练多长时间的武功可以达到走路无声,踏雪无痕。他告诉我天资聪颖之人一年便可,笨蛋的话譬如我大概得,”意书掰着手指头,还伸出手戳了戳方负雪的脸,“大概二十年也练不会。”


    方负雪微笑着伸出手,把她的手抓进来揣到怀里。


    “他说想要做到踏雪无痕,首先要底气下沉,不可轻浮,同时还要全身呼吸融会贯通才可。池大侠说,过于年少的人做不到,过于年长的人也做不到。我又问他,若是那人年过四十,接近五十,或者岁数更大能否做得到。”


    方负雪听到这里,接话感慨道:“若是天下真有这种人,我也想见识见识。池大哥说的没错,想要踏雪无痕,这人必定要内功深厚,不可有一处气短,全身血脉打通才能完美实现。”


    意书往下压了压他的肩膀:“天下是有这种人的,你甚至还见过他。我又问池大侠,若是这人已过不惑之年,却能永葆青春,容颜不老,同时还能踏雪无痕,轻功绝佳,行动无声,这类人可是存在?”


    “你说的……”方负雪迟疑了片刻,“可是当朝中书舍人兼大驸马,我的姑父元半琼?”


    “是,”意书老实道,“我第一次同你来皇城,在路上逛市集时遇到过元大人。那时候我不知他是谁,他也不认得我,是旁边的丫鬟给我说他吃小孩之类的,然后就记住了。池大侠告诉我,这种人自幼便练习一种特殊的气功,以凝结身体四周的气为目的,一切靠近他们的事物皆为静止。而这种静止,是靠内力包裹保护周身来实现的。”


    “侠骨香……”方负雪喃喃道,“因为从小练起,这类人不觉得这是门武功,会认为是一种习惯,同喝水吃饭一样。可这类人,没有活过三十岁的。但此功夫奇诡莫测,只是习得者寿命过短,江湖上都叫这功法侠骨香。”


    纵死犹闻侠骨香。


    “你的意思是,元大人便是从小练习侠骨香之人,”方负雪很快接上了她的思路,“可他却活了这么久,这是为何?”


    意书耸耸肩:“池大侠还告诉我说,这类人活不久的原因,是习得侠骨香后的人,都会得上一种没有名字的疾病。这病非常稀有,十分难治,天下只有一种药可以医治。”


    方负雪一脸茫然,意书决定主动推他一把:“那药叫‘梨吹雪’,药方只有皇家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