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嘈杂的笑谈声逐渐消失了, 众人在秦启的一字一句下缓缓熄声。


    “......殿下不会有事吧。”一人忽然喃喃道，带着些许不相信和恍惚。


    明明很快就要迎来胜利了却发生这样的意外，怎么想都像假的一样。


    但秦启给出的当然不会是假消息, 更不会是恶作剧。


    云霏的神情顿时冷了些许, 他抑制着心底的冲动, 缓缓道：“可以去现场吗？”


    他勉强保持着明面上的冷静和镇定，实际上手指已经不安地紧握成团，眉宇间压抑不住地轻拧已经暴露了情绪。


    “可以，但是现场很乱而且有大量辐射, 靠近对身体影响很大，就算是穿了防护服的人员在里面也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出来换新的防护服。”


    秦启轻吸一口气, 语气低沉道。


    他话音刚落, 云霏蓦然站起了身。


    “等一下！”秦启连忙将他拉住，“云先生先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情况。”


    “我留在这和跟过去有什么区别吗。”云霏的声音少有的冷淡下来，没了往日时常挂在唇边的温柔笑意，他近乎冷漠道：“对你们而言没有, 但是对我而言是眼见和耳听的区别, 我更需要亲眼看到他是死是活。”


    秦启声线微颤，“殿下肯定不会有事。”


    他那样的笃定, 目光也一样的坚定，可声音中不自然的颤抖却骗不了人。


    他也不知道简廷是否还活着。


    他更不敢想象简廷要是死了后面该是怎样的乱象。


    他们将群龙无首，帝国也将再次被皇室拿捏, 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将化为乌有。


    云霏却是抿着唇没有回答, 只是甩开秦启的手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快速走在基地的长廊里，偶尔经过的士兵们勾肩搭背谈笑着自己升的职和战争结束后的旅行，他们还不知道边防的事情沉浸在将要胜利的喜悦里。


    不过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


    战争中的死的人太多了, 而这次无非是死了个官大一点的，对他们来说为首长掉两滴眼泪就足够了。


    但是......


    出神间，云霏的肩膀陡然被一股力道撞了一下，他踉跄地扶助旁边的墙。


    那人迅速又慌张地回过神，连声道：“抱歉队长！抱歉！我刚才没看路。”


    相撞的力道很重，肩膀被磕得生疼，云霏沉默地捂住左肩不发一言，像是崩裂到极点的情绪陡然被一个巨石砸下压得爆开，但爆开之后却只剩下茫然和空洞。


    那人以为他生气了，更是紧张地连连鞠躬，直到云霏回过神摆了摆手，“没事，下次小心点。”


    开了口后，他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可怕。


    那人却是没注意，得到原谅后就道着歉走了，而这时后面的秦启也推开面前三三两两的人赶了过来。


    “云先生。”他轻喘着气。


    云霏转头，目光漠然地看着他，嘴唇轻启，“你不是来阻止我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可想而知秦启若是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他必然不会再理会对方。


    秦启深吸一口气，“对，如果您足够冷静并能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我不会阻止您，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他不断重重的呼吸着，几十米的小跑不会让alpha有这么大反应，而是他也同样焦急，同样的、不断的、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


    他甚至手都需要紧握才能压抑住颤抖。


    他绝对绝对不能想象殿下出事。


    “我很冷静。”云霏低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秦启。


    “无论他是死是活，我都能接受。”他轻轻道，琥珀色的眸子被修长的眼帘遮盖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秦启愣了愣，他能感觉到云霏是在乎的，但又为什么能这样平静的说出这种话。


    他难道不怕一语成谶？


    云霏没再多说，只是平静道：“那一起去吧。”


    一路上，云霏都沉默不语，向来温和的神情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他们很快坐上飞行器往前线赶去。


    云霏微微靠在座椅上，只觉得身边仿佛萦绕着简廷的气息，但......这架明明不是简廷的飞行器，只是一样的颜色而已。


    窗外景色飞转而逝，化作黑黑白白的一片朦胧。


    云霏看着窗外，刹那间脑中好似闪过许多画面，全都有着那个人的影子，或是清晰或是模糊，但最终都化为乌有。


    他和秦启都没再说话，秦启急切地赶路，他则是静静地靠坐着。


    简廷怎么会出事呢？


    云霏脑中依然时不时滑过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像一个笑话，可现在切切实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依然觉得不真实像假的一样。


    像是眼睛一睁，梦一醒，就会破碎的虚幻一样。


    而一向考虑周全的秦启，也没去思考诸如殿下真的有事后续该怎么处理的问题，他不想想也不敢想。


    很快赶到了被爆破的星球。


    此时上面的火海已经被扑灭，但大量的辐射依然存在，搜救人员全是穿着防护进去的，进去一批又一批，出来换了一次又一次的防护服。


    他们带着生命检测装置持续不断的在星球上探测搜索却一无所获。


    云霏听着搜救队长的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秦启已经去拿了防护服准备加入搜救。


    “云昭在哪里，我先去看看他。”这时，云霏忽然道，配合他没有情绪的面孔在这一刻竟显得格外冷漠。


    秦启见此一怔，只觉得心头一阵说不上的滋味，复杂难言。


    他能感觉到云霏的不对劲，但此时冷漠姿态还是不免让他萌生殿下看错了人的想法。


    不过嘴上依然耐心答道：“应该在中央船舱，具体位置要问问船内的人员。”


    云霏点头答应下来后就快速离开了，找到云昭的位置不用太久的功夫，在知道他是云昭的弟弟后，修复人员也爽快的将他放了进来。


    现在还在初步修补，无数的小机器在程序下在云昭的机体上填补着材料。


    原本陷入昏迷的云昭似乎是知道了云霏的到来，竟是缓缓睁开了眼。


    或者说，他努力恢复能量就是为了能强撑着醒来这片刻。


    他知道云霏想问什么。


    “大约在......”云昭的声音很轻也很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去，他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


    那是他数据推测的简廷落下位置。


    轻颤着说完后，他似是完成任务般松了口气，随后唇角僵硬地扬起一丝浅笑却莫名夹杂着苦涩，看着云霏神情也带着难过，“对不起，拖后腿了。”


    “是我害了他。”


    云昭愧疚地看着云霏，带着无法压抑地自责。


    比起简廷，他更希望落难的是自己，毕竟本来被算计的就是他，是他笨。


    他知道自己的云云真的喜欢这个alpha，他不能接受因为他让云云失去喜欢的人。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简廷才是那个能陪着云云开心走下去的人。


    而不该是他。


    “云昭，不要乱想！”云霏蓦然大声道，他半蹲下身轻轻将云昭失去控温而冰冷的手握在掌心。


    “你能平安我很开心，简廷也会没事的，你先修复机体，等你醒来什么都结束了。”


    他贴近云昭的耳旁轻声着，一字一句道。


    “所有人都会没事。”


    因为能量缺乏，云昭听不太清了，只是睁着眼想多看一会儿，却又觉得自己耽误了云云的时间。


    “云云.......”


    他无意义的轻喊着云霏，带着一丝无措，仿佛怕自己再也不能见到面前的人。


    “云昭，你安心休息。”云霏柔声道，伸手探入他的胸口关掉了能源开关。


    半蹲在床边片刻，云霏还是去检查了一下云昭的机体数据，目前倒是没什么问题全部趋向平稳，随后又问了问修复人员。


    “机体耗损严重，但是修补好就没关系了。”修复人员轻松回答，云霏又看了躺在那儿的云昭几眼，直到面前的大门关上才缓慢离开。


    走出中心船舱，云霏去找救援队要了防护服，因为爆炸处的辐射对机甲的耗损也很大，与防护服不同，机甲经不住这样的损耗，所以大部分人是踩着小型飞行仪去的。


    云霏也同样。


    他穿好防护服后戴上了与救援中心联络的耳机，随后踩着小型飞行仪就入了星球内。


    防护服将身上的每一处都遮盖的严严实实，除了护目镜能用来看外面的景象外其余地方都是用特殊材质包着。


    行驶过程中，身旁偶有无数救援人员经过，云霏也无暇在意，他根据云昭给的信息迅速找到了大致位置。


    这颗星球位于前线附近，本就是荒废星，上面满是战争后丢弃在这的残骸和垃圾。


    火海早已扑灭，一眼望去满目苍夷，遍地的各种残骸堆砌成山，一眼望不到边际。


    云霏就这样拿着生命探测器在周围搜查起来，起初还是在半空，大概转了一圈无果后他降落在了地面，踩着无数尖锐的机械残块一步步走过去，探测器也一寸寸扫过。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徒步了多久，这里堆砌成山的垃圾和烧焦的器械让每一步都格外的艰难。


    姬子恒到底不可能将爆弹布满星球，主要是布置在了上空，也就是一旦有人进来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必经之路。


    如果在空中被炸成碎末恐怕也只留下无尽的灰尘了。


    地上是万万不会再有任何生命迹象，甚至尸体都不会有。


    周围的辐射使得防护服肉眼可见的发黄变黑，云霏闷在里面，额头闷得满是热气，眼中被雾气遮盖视野变得模糊。


    耳中的救援人员不断提醒着他时间，得上去休整。


    但是.......


    云霏看着手中的探测器。


    毕竟人从空中落下，云昭能锁定这么一块区域已经很难得，但徒步走的话到底是太大了。


    他想要抹去额头的汗水，手却不能探到防护服内部。


    没有办法，云霏做了个标记就暂且回去了。


    他回来时刚好碰到穿好新防护服准备重新出发的秦启，对方见到他似乎吃了一惊。


    “云先生......您下去了？”


    云霏没有说话，沉默地脱掉发黑的防护服，抓过毛巾将脸上的汗水和雾气擦去，平日里整洁的脸颊此时又红又布满汗水，扎好的头发也粗糙地乱成一团。


    他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休息，一声不吭。


    秦启走来，似是宽慰他般轻声道：“云先生不用担心，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云霏没有回答。


    秦启见此也只是叹了口气。


    四五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半点消息，这话.......仿佛就是在宽慰自己。


    “去那边找。”这时，云霏终于开口了，他跟秦启大概划了一个方位。


    因为不敢肯定人百分百落在这里，所以云霏没有通知救援部队，只打算让简廷自己的人和他在那块范围搜索，人手也算足够。


    “云先生，这消息很重要，谢谢您。”秦启感激道。


    谢谢？


    云霏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简廷救了云昭，是他该说谢谢才对。


    想到此，他垂下眼帘，唇角也微微轻抿。


    秦启出发了，云霏也没休息多久就换上新的防护服继续去找。


    然而重新降落在这片区域，看着无边无际的残骸和空茫的天空，他陡然无从下手。


    又是盲目地探测了许久，他的脚已经踩得发痛，他用精神力配合着仪器探查也毫无效果，甚至因为透支而感到晕眩。


    简廷......


    云霏没有回去，选择靠在一处休息了会儿。


    温度开始降下来了，在防护服内也可以感受到，好消息是不再感到炙热，坏消息是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简廷的踪迹。


    耳机的救援队又开始通知云霏回去了。


    这次云霏坐了很久很久才踩着飞行仪缓缓回到基地。


    救援队的人们都很累，一个个急促地回到飞船内大口吃着救援餐，虽然很疲惫但或许是战争结束了，他们脸上都是些放松的神情。


    云霏接过一个队员塞给他的饭盒，“多吃点，晚上休息好明天得继续工作。”


    是了，救援于他们而言更多的是一项工作。


    他们或许会为简廷感到伤感，但那人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一个距他们千里之外的陌生人。


    云霏坐在外面，拿着饭盒没有吃就这样捧着，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星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一人在他身旁坐下，“云先生您今晚好好休息，晚上我和他们还会去找，您放心，殿下很有先见之明，他肯定想过这种局面的。”


    来人正是秦启，他尽力宽慰着云霏。


    而且殿下对敌人的揣测向来准确，在战争中更是明显，为此毫无悬念的压了他们无数次。


    云霏或许是被他的话说动了，目光瞥了一眼，随后打开盒饭吃了两口。


    他其实不怎么挑食，但忽然间觉得这饭也不怎么好吃，可能比简廷做的蛋糕还难吃。


    吃了两口云霏就放到了一边。


    等白日的救援队休息后，夜里的救援队就会出发，云霏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又是一晚上的搜索，最终一无所获。


    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云霏也不觉得困，他徘徊在那片废墟上，不断的用检测器感应着，发现有松开的地方还会将其撬开。


    当然，底下还是一片残骸。


    防护服已经被浸染的黑透，云霏回去换了件新的。


    那个一直提醒他的救援人连忙将他拉住，“云队长，您该休息了，而且防护服用到这种程度已经效果微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我不困。”云霏道：“等找到首长吧。”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却又令人感觉到一阵心悸，那救援人与他对视着不知什么时侯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对方再次回去星球上。


    云霏已经将整片区域走遍了，他开始外扩但探测器依然没反应，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探测器的好坏。


    一般防护服三小时就要一换，四小时是最多了，再久一些就像云霏刚才那件穿了六小时，已经黑透了。


    而这次，他待了整整七个小时。


    不吃不喝就待在这星球的某一处，待了七个小时，防护服已经隐约有了溃烂的痕迹，耳机里的救援人也催疯了。


    “云队长您快上来！防护服破碎影响会很大！”


    “云队长！要不您在哪里您说一声，我让队员去接您！”


    “云队长！云队长！”


    而此时的云霏只是安静地坐在一处废墟上，他静静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残骸上。


    他不想动，也不想上去。


    突如其来地疲惫感将他压垮，他依然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太假了，总感觉一睁眼就回到去办公室的那一天，然后简廷会在他们之后进来，跟他们宣布此次战争的胜利。


    然后他们会回到首都，开始新的生活。


    云霏缓缓抬首望天。


    这边的夜空不好看，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不如卡米星那样漂亮耀眼。


    耳机里急促的呼声停了，接着换了个较为平稳的声音。


    “云先生，您先回来，可以换了防护服继续找，只要没找到殿下肯定是不会放弃的，或者您现在动不了我可以去接您。”


    是秦启的声音，他还是那么贴心，作为简廷的管家他考虑事情向来周到。


    然而云霏只是淡淡道：“你们好聒噪。”


    随后便关掉了耳麦。


    他现在就想安静一会儿，他脱离了掌控，云昭也等他回去，他的未来无限还不会去寻死。


    至少，防护服破掉前，会回去吧。


    他摸了摸溃烂的防护服，无所谓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不知道又坐了多久，云霏摸出那枚窃听器，而此时这枚窃听器也已经烂掉了，恐怕早就没了功能。


    云霏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想到出发前对秦启说的话，‘无论简廷是死是活他都能接受’。


    都能接受啊。


    真的吗？


    云霏眼中露出了一丝迷茫。


    在那样的环境里，他想过云昭会死，想过他会死，唯独......没想过简廷会死。


    大概是那样一个人年纪轻轻的死掉很不可思议吧。


    但他向来会考虑所有最坏的结果，因为他从有意识开始，从知道父母做什么开始，他就已经走在了一条糟糕的路上。


    最坏的结果比任何一个可能性都要高，他要尽早的接受。


    所以无论是他死了或是云昭死了，那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简廷死了。


    他没意料到，他以为会像接受自己和云昭可能会死一样的坦然，事实上，似乎并没有。


    他好像，有点想他。


    云霏默默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到现在大概没人还觉得简廷活着吧。


    这样的爆炸，这样的辐射，两天没找到估计也烂掉了。


    “这样也好。”


    云霏的声音有些沙哑，在防护服里出声显得闷闷的，热气轻轻落在防护镜上将镜面染的满是雾气。


    “反正我也没答应你，我们没在一起过。”


    “就当你也没来过我身边。”


    “本来我想在事成之后就去联邦的，本来也没想过你的。”


    “......就当所有事情回到我最开始想的那样吧。”


    “我们只是遇见过。”但依然没有未来。


    你食言了。


    云霏静静地看着远处，打算等防护服再溃烂些就要离开。


    简廷没了，那姬子恒的势力必定会重来。


    他要跟云昭去联邦发展，只不过这次不打算再‘好好生活’，既然姬子恒受创，他必然要抓准机会。


    云霏脑子有些混乱，理智想着未来的事，却又总莫名想到过去，想到那个人。


    “我讨厌你。”他轻声道。


    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


    简廷。


    “你这样说，我真的会难过。”


    忽然，一道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


    云霏一怔，抱着膝盖的手瞬间紧了紧，身体却僵硬着没有反应。


    就像简廷可能死了一样不真实外，现在这个声音也同样的不真实。


    但是不需要他的反应，一股力道陡然从身后将他抱住，一个重量轻轻搁在了他的发顶。


    “我都听到了，你告诉我不是真心话。”那人紧紧将他搂住，声音很沉也很重，但说这话是时却带着一丝笑意。


    “我没听到你说喜欢，倒是听到一句讨厌。”


    云霏僵住了，一动没动。


    搂着他的人似乎沉沉叹了口气，更紧将他抱在怀里，“云霏，我没死。”


    “别怕，我永远都在。”


    云霏依然没有回应。


    简廷也穿着防护服只是他的更加厚重，而且焦黑一片，浓烈的火药味和血腥气混作一团。


    他稍稍将重量压在云霏的身上，下颚轻轻压着缓缓道：“你应该多相信我一些。”


    “我从来不说谎话。”


    “我说过会有未来，就一定会有。”


    “以前在院内教你的还记得吗？认清洞察一个敌人是最基本的素质。”


    “我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就算这样，云霏，有你在我也会比任何时侯都小心。”


    “我舍不得死，我怕死，我还没听到你说喜欢。”


    “云霏，多信任我一些吧，信任我对你的感情，也信任我的能力。”


    话落，他安静地将人搂住，似乎也在享受劫后余生。


    其实并不如他说的那样轻松，他不是神，他不能预料到任何事情，比如这次对方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要狠得多。


    他虽然有配备各种防护装置，但依然没能挡住。


    他被掩埋在废墟下，他将自己裹在防护堆里，他用机甲仅剩的能量维持着防护直到他稍稍恢复行动力从底下爬出来。


    每一步都很艰难，每一步都距离死亡不远。


    甚至，如果出来的一瞬间没有看到废墟的身影，他可能会就此倒地。


    云霏，看到你后，真的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活下去的。


    简廷沉沉地呼吸着，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抽动着五脏六腑那样生疼，密密麻麻的刺痛和剧痛，仿佛生生搅动着皮肉，但他搂着怀里的人却好似安抚了这一切的痛苦。


    “云霏，我真的很爱你。”


    他低声道，声音也轻了许多。


    云霏这才终于回神，“你安分点，我带你回去。”


    简廷似乎闷闷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很开心吗？”云霏莫名有点恼。


    他少有这样的情绪。


    简廷却有些喜欢，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谢谢你来找我。”他缓缓道。


    云霏一怔，抿了抿唇。


    他站起身将飞行仪的扩大装置打开，缓慢地将人扶了上去。


    “刚才是骗人的。”


    他一边操作着一边道。


    云霏的目光没看简廷，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很开心你能活着。”


    “我不讨厌你。”


    “我.......”


    话到嘴边，云霏深吸一口气，“我也喜.......”


    “回去吧。”


    简廷忽然道，他从后抱着云霏将对方溃烂的防护服挤压的褶皱。


    轻轻将对方的握在自己的掌心，“回去吧，我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听说你。”


    “当然，我更希望你听我说，我可以说无数遍，直到你彻底的相信，直到你彻底的愿意。”


    “云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