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的出现打破了僵持局面, 洛嘉楠拉住陈芸:“妈，你什么误会吗？”


    他知道母亲一直瞧不上李温水，也很少和母亲对待温水的态度发生很大变化, 温水的情况, 从他们大学相识问到现到如今。他想不通母亲为什么要问这些, 温水现在是表哥的人母亲。


    表哥的那句翩,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自己看过的狗血电视剧, 怀疑母亲与温水存在亲属关系。但他又很快否认, 要是水还要处处打压他呢？


    洛嘉楠想不明白母亲与牵扯是什么，但他确定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


    洛野就没有洛嘉楠这些疑问了，他看着母亲脆弱难堪的神情, 心中只有愤怒不满。李温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母亲，他咽不下这口气, 想要给李温水一个警告一个教训，但碍于表哥他也只能忍着。


    陈芸在两兄弟的注视下，咬住唇瓣松开了抓住李温水的手。李温水转身就走, 即使看到洛嘉楠好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依旧选择什么都不说。


    寒风中的李温水双手插在口袋里，薄唇抿紧, 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摆出一副无情无挂碍的姿态。


    实际上真做到无情无挂碍不会是李温水这种反应, 梁瑾这种面上带笑隔岸观火三言两语就能把对方拿捏甩开的才是真无情无挂碍。


    显然这点李温水学不成，他牵挂在意的太多，以至于装都装不像。


    “吃哪个？”


    李温水低头看去, 只见身前的塑料袋中装了好几种糖葫芦，除了最基础的冰糖山楂，还有冰糖草莓、冰糖橘子、冰糖葡萄、冰糖菠萝。每一根糖葫芦上的果子硕大而饱满, 亮晶晶的糖皮上沾满五颜六色的彩虹糖粒。


    看着色泽漂亮的糖葫芦，李温水心情些许转好。他探出手，在山楂糖葫芦和草莓糖葫芦中犹豫不决，山楂是他最开始想吃的，看到草莓后又觉得草莓不错。


    李温水最后选择了草莓，他放到唇边咬上一大口，草莓迸发的酸味瞬间攻击了他的味觉，他眉头皱起，嫌弃的“哎呀”一声，强忍着没吐出来。


    梁瑾的手探到李温水唇边:“难吃？别吃了。”


    李温水推开梁瑾的手摇摇头，他没打算吐，就是吐他也不能往梁瑾手上吐。但梁瑾毫不犹豫的举动让他动容，他脸上浮现出好不意思的笑:“干嘛啊，你不怕脏吗？还伸手接。”


    “这算什么，”梁瑾凑到李温水耳畔，免得被外人听到，要给老婆留点面子，他无谓笑道，“又不是没有吐我一身的时候。”


    李温水:“……”


    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不是难吃，”李温水瞄一眼剩下的几串糖葫芦，“就是很酸，酸倒牙了。你怎么买这么多，太浪费了又吃不完。”


    梁瑾给出解决方案:“吃不完留给孩子们。”


    “那我就不吃了，都留给他们。”李温水重新装好草莓糖葫芦。


    梁瑾瞄到温水的举动，开口问:“怎么不挑你爱吃的吃？草莓太酸就换一个其他口味。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父亲，你首先要做自己，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才能会爱自己。”


    梁瑾牵住李温水的手，带着他在人群中缓慢前行，无视他人投向他们的探究目光。


    “爱自己”这个词听多了，李温水也认同这是他的人生课题。经历这么多事情，他自认为他已经很爱自己了。


    他辩驳道:“我没有不爱啊，你看我，现在买的吃的玩的，都是我以前想要的，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克扣自己，同时也在坚定的追逐我的梦想，这还不叫爱自己吗？”


    梁瑾的手搭在李温水肩上，先是夸奖老婆在“爱自己”这件事上的突飞猛进，很快话锋一转反问:“假设你我只买了三个糖葫芦，两个孩子和温晴，你要怎么分配？”


    “假设什么假设，我才不假设呢，你就不能多买几根嘛！”李温水偏嘴硬不中梁瑾的问题圈套。


    但实际上在梁瑾问完几秒内他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自己不吃，两个孩子和温晴每人一个。


    虽然老婆没按套路回答，梁瑾看透一切的视线扫向他，笑道:“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


    “我哪有什么答案？”总被梁瑾看出想法，他也是不爽的好吗！


    他哼哼两声，看似生气，在梁瑾眼里就是撒娇。


    李温水面颊在冷风中冻得通红，梁瑾一把搂住李温水的腰将人带到怀里，他垂头认真注视李温水，二人呼吸缓缓交融。李温水睫毛轻颤，他耳听八方眼看周围，担心梁瑾会在下一秒当着街上这么多人的面吻他。


    他心脏猛烈跳动，手下意识推拒梁瑾，眼见对方越来越近，李温水闭上眼睛双正要要使出全力推开时，他摘下来的口罩被对方指尖勾着重新为他戴上。


    李温水长长松了口气，紧张地心情平静下来。


    梁瑾一笑，打趣道:“想什么呢？这么多人在我可不能对你怎么样。”


    他低声补充:“想要刺激，我们可以在人少的公园、露天阳台上、游轮甲板上……”


    李温水赶紧捂住梁瑾这张不正经的嘴，但经梁大少爷一通话下，李温水总算从见到陈芸后的糟糕情绪中脱离出来。


    二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李温水突然道:“在我看来，你说的爱自己，是自私。当然我也自私，比如大学时小组合作项目，其他组员摆烂都靠我，最后我拿到了奖金也没分给他们。还有当初想和你一个帐篷，就耍了点小心机，用和你的合照发朋友圈获取一些好处。但我自私，和我知道自私是不道德的并不冲突。”


    他停顿一下，反问梁瑾:“那陈芸应该很符合你说的爱自己了吧？她抛弃我和妹妹还有外公不管不顾，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解释我听到了，她说她害怕回到过去，她要痛苦的过去割席，为了荣华富贵不敢承认我，这样就叫爱自己吗？如果算的话，那我成为不了这样的人，我的亲人、家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其实你应该庆幸我没有那么爱自己，不然我们之间不存在复合。”


    梁瑾突然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我没有给她当说客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没有说不好好爱自己，但我也已经很努力了，”李温水想到刚才的糖葫芦，“你不会懂我的人生，总是往复与纠结，一面对选择岔路口，好像总是选不对正确答案。当初选专业，我喜欢农业，但听说金融更赚钱，就毅然决然报考了金融。就像刚刚，我明明想吃山楂糖葫芦，看到草莓的不错最后选了草莓，结果草莓只是看着甜，吃到嘴里了才知道酸，但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我不清楚我的前半生为什么会这样，是我不努力吗？还是我做的不够好呢？都不是，如果非要解释，可能是我总是选不到外面甜里面也甜的草莓吧。”


    什么都是，爱上梁瑾也是。


    梁瑾带李温水走进一家环境复古的餐厅，餐厅墙上挂着一副古代皇帝画像，梁瑾看着画像道:“连他都有做错选择的时候，何况是你一个普通人？没有人能一直做出正确选择，我们没有上帝视角，人生不是做题，没有准确答案。”


    梁瑾按住李温水肩膀，注视他的眼:“和我在一起后悔了吗？”


    李温水毫不犹豫回答:“怎么会？”


    梁瑾稍微松口气，抱紧老婆:“不后悔就够了。”


    今天李温水说了这么多，一个是关于陈芸的事在他心里憋了太久，没人能够接受倾诉。还有就是，被梁瑾总说“爱自己”说逆反了，梁瑾也知道，他老婆那个脾气你说他说多了说重了对方都不高兴。


    接下来用餐时，梁瑾叫来古琴弹奏哄老婆。李温水觉得吵，趁梁瑾接电话时起身溜出到门外透气。


    雪花比出门时小了一些，他仰起头看着漫天飞雪的画面出了神。


    “哎，李温水。”


    李温水听到声音收回视线，洛野一手插兜，吊儿郎当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模样站在他面前质问:“你为什么总欺负我妈妈！”


    少年人心性差，容易冲动。他讨厌李温水，瞧不起他，觉得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人配不上他表哥。他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实际上只有在趁梁瑾不再时才敢这样。


    洛野不满的提高音量:“你是我表哥的人我不会对你太过分，但是你要是再欺负我妈，让我妈哭，我跟你没完。”


    李温水觉得好笑，他洛野有什么资格威胁他，跟他指手画脚:“哦，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缠着你妈，是你妈缠着我？”


    “不可能，你少撒谎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妈纠缠的？”洛野趾高气扬，高傲的气势仿佛全天下都围着他转。


    “脑子病就去看医生，别打扰我吃饭。”李温水转身要回去，却再次被洛野拦住。


    “你什么态度啊！果然没有爸妈也就没教养。”


    下一刻，出口不逊的洛野猝不及防的摔到在地。


    洛野难以置信李温水竟然敢推他，李温水居高临下睨着他，声音尖利露出满是攻击性的一面:“我看你教养也不怎么样，我今天就替你妈教育教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