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 李温水面颊仍旧有了又熄灭，熄灭又按亮，反复一会儿后给梁瑾发了一条短信, , 几点见面。


    消息刚一发出去没多久, 对方电零点了, 外公和妹妹都在睡觉, 他慌忙挂断电话心打扰到他们, 更是紧张，他翻个身缓缓吐口气，了。


    李温水回了梁瑾


    消息刚一发出生硬了？


    【晚安。】


    临睡前李温水补发了这条。


    *


    李温水与梁瑾约的时间在上午九点, 从他家到市中心坐公交要一个半小时，在七点左右时他就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了。


    他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不多, 挑选了好一阵找了一套还算看得过去的白色短袖、牛仔裤。


    朴素简约，但至少看起来与同龄人没区别，瞧不出来穷酸。


    “你干嘛去啊, 哥。”李温晴看着蹲在地上擦帆布鞋白边边的李温水。


    这双鞋是外公买的, 价值一百左右，李温水一向舍不得穿, 只有他很在意的场合才会穿一次。


    “哥，你不在家学习吗？”


    在李温晴看来, 哥哥双休日不在家学习而是打扮的干干净净出门是非常新奇的事情。


    李温水往裤子口袋里踹了一本简易单词贴，杏眼明亮璀璨，他朝妹妹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心情颇为不错的说:“有点事，下午就回来，哥回家给你买冰激凌吃。”


    “奥。”


    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 胡同里积水深。李温水沿着墙边唯一的砖路小心翼翼走出胡同，生怕弄脏自己的鞋。


    可鞋子还是脏了一点，他蹲在胡同口擦鞋叹气，不满的嘀咕:“总有一天我要从这里搬走！”


    鞋子还未擦干净，一辆熟悉的保姆车在他面前停下。李温水抬起头，车门自动打开，梁瑾坐在车内朝他招手。


    他一惊，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就被对方搂腰抱进了车里。


    车门重新关上。


    李温水拘禁的坐在梁瑾腿上，垂眸望着永远眼含浅笑的少年，呼吸急促了一下。他赶忙从梁瑾身上下来坐在另外一边，目光落在自己脏兮兮的鞋尖上:“你怎么来了啊。”


    梁瑾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放在他腿上:“我们约会，我来接你不是很正常吗？”


    “才不是约会呢。”李温水小小声说。


    梁瑾翘着二郎腿，拄着下巴专注看他:“送你的，打开看看。”


    “我不要。”李温水不想再欠人情了，他真的还不完了。


    梁瑾攥住他手腕:“退不了的，你不喜欢我就扔了。”


    这个理由对节俭的李温水百试百灵，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儿提拉米苏，香甜的气味弥漫在车里。


    李温水眼睛一亮，他路过甜品店橱窗时看到过同款提拉米苏，只是价格太贵他一直没舍得买。


    他脸上浮现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心想梁同学是会读心术吗？


    怎么总是送他需要的东西？


    “谢谢。”


    “喜欢吃的话，一会儿再买一些你带回家。”


    “真不用了，”李温水刚吃了一口提拉米苏，唇瓣沾了些许巧克力，说话的声音急切，“你还是把送到我家的东西都拿走吧，无功不受禄，我什么也没做不能要你的东西。”


    梁瑾指腹擦过李温水唇瓣:“我在追求你，不该送你礼物吗？”


    “啊……”李温水下意识舔舔唇瓣，凑巧舔到了梁瑾指尖。梁瑾目光一暗，指腹在他唇角摩挲的更加用力，李温水全然没反应过来刚才他做了一个多么引诱人的动作，耳边一直回响着“追求”这一词。


    他心脏狂跳不止，原来梁同学在追求他啊。


    他并非完全不懂这些，班里也有谈朋友的男女，追求人送礼物……确实正常。


    但梁同学送的，未免也太多了。


    “我这边……”李温水一夜没睡好，胡思乱想了一夜才捋清楚到底该怎么回应梁瑾的感情，“可我也没有答应你，而且……”


    他捏紧拳头，鼓起勇气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还是不要分心比较好。”


    他依旧垂着头不敢看梁瑾，这是他深思熟虑一晚上的回答:“所以我给不了你什么的……你对我付出这么多……”


    他怕梁同学后悔。


    他太自卑，习惯了退缩，对待感情也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想法，考虑的是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值得。


    “高考结束之后呢？”


    “别为我衡量付出多少，我付出多少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的想法，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你喜欢我吗？”


    梁瑾一连三问，每一问都把李温水砸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缕清想法的他又乱了。车子缓缓停下，梁瑾拉住他的手:“现在想不清就不想了，等高考结束后你再答复我。”


    李温水懵懵点下头，脚踏出车外，他们在游乐场门口。


    “怎么不是kfc？”


    “kfc在游乐场内。”梁瑾五指紧扣李温水的手。


    李温水很多年没来过游乐场了，尤其是市中心这家，门票大几百哪里舍得。


    走进园区，他惊讶地望着四周如童话城堡般的游乐建筑，心想要是有智能机就好了，他能把照片拍下来也不算白来一次。


    下一刻他脖子上被梁瑾挂上一个拍立得。


    李温水飞快瞄了一眼梁瑾，快速跳动的心脏始终没平复过。


    梁大少爷忽悠人一向很有一套，忽悠十八岁青涩迷糊的李温水就更容易了。


    他说:“门票买了，不玩一玩不划算吧？”


    李温水听着有道理，把想要的游乐项目通通玩了一遍。


    他说:“玩累了应该吃顿好的犒劳自己。”


    李温水又被带进了高档餐厅，梁瑾请他吃了一顿好的。


    接下来梁瑾又带着李温水买了新衣服、书包、手表、运动鞋。李温水不要，他却总能找到好借口让李温水接受，这天晚上李温水回到家时拎着大包小包，足以用满载而归来形容。


    十分钟后李温水回过神，他今天不是过去请客感谢梁同学的吗！


    怎么不仅没请成客，还反被对方送了这么多礼物？！


    李温水捂住脸，他欠对方的人情这下彻底还不清了。


    *


    第二天李温水没出门，还有一个就要高考，他在专心复习备考。


    他手机放在一旁，有短信来立刻看一下是谁，似乎是怕错过什么重要短信。


    不大的小屋里此时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外公刚熬完药，到现在屋里的味道也没散干净。


    李温水做完一张卷子，他伸个懒腰，挽起袖口准备做午饭，同时思考要不要买半只鸡，外公的身体状态不如之前好了，应该买只鸡补补。


    买吧！


    李温水一咬牙，外公的身体最重要。


    他拎起菜篮子往门外走，见到门口躺着一张报纸，邻居家大爷喜欢看报，应该是从他们家吹过来的。


    李温水弯腰捡起报纸，他随意的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瞬间被体彩栏目吸引。


    他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一期体彩中奖数字，又再三确定日期，以为自己看错了。


    “哥，你怎么一动不动？你被定住了？”刚从外面玩回来的李温晴问。


    李温水一个激灵回过神，好似灵魂归位一样快步返回屋里拉开抽屉，找出昨天他买的彩票。


    心情紧张到无法形容，他一字不差的对着彩票上的数字，满眼震惊与不信。


    李温晴奇怪哥哥的反应，也凑过去趴在桌子上看。


    片刻后，她惊呼:“哥！你中彩票了！一等奖！”


    “哥！哥！一等奖是多少钱啊！”


    昏昏欲睡的外公都被李温晴一惊一乍的反应叫精神了，他坐起来戴上眼镜走到李温水身边。


    半晌，李温水难以置信的说:“五百万！”


    他猛地站起来，拉住外公的手，激动的提高了音量:“我、我中彩票了！五百万！”


    这张彩票是昨天李温水被梁瑾拉着买的，几块钱一张彩票他舍不得买，因为坎坷的人生经历让他不相信自己能有中奖的运气。


    但梁瑾说:“真想报答我，就给我买彩票吧。”


    李温水买了三张花了十几块钱，梁瑾收下两张，让他留一张。


    万万没想到留下这一张能中一等奖。


    由于这种事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三人高兴之余也担心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所以外公带着李温水到附近彩票站咨询情况，彩票站工作人员一看到彩票，二话不说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他们。


    “没错，你们中奖了，卡里是中奖金额。”


    李温水和外公来不及反映就被工作人员请出门了，一路上二人谁也不说话，真的假的？五百万到手了？


    这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无法消化。


    走到家门口时，李温水停住脚步，强烈一股酸涩涌入鼻尖。


    “外公。”


    他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外公突然转身紧紧抱住李温水。


    李温水趴在外公肩膀上低声呜咽，浑身颤抖不已。


    辛苦多年，他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


    拿到钱第一件事，李温水把外公送到京市最好的医院里治病住院。


    医生说还好外公来得及时，如果再晚就要出事了。


    李温水长长松口气，他被中奖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如今冷静下来他反应过来，他这奖中的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