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满意足地怼完总是对【织田】充满恶意的首领宰, 日子还是要接着过，亭瞳这次并不是光去看望太宰，他还从这家家伙手里掏了点关于费奥多尔的资料出来。


    “亭瞳先生, 用完就扔是不对的。”首领宰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强烈谴责身旁正在看资料的亭瞳。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知不知道！


    大半心神都放在资料上, 亭瞳漫不经心道：“能捡回来就行。”


    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虽然自认为对费佳有着足够深入的了解, 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世界观不同的话, 某些手段也会有所不同, 而他对这个世界的“设定”认识还不够熟练，还是有翻车的概率的, 首领宰这边的消息倒是让他补全了不少认知缺失。


    而太宰停笔：“……？”


    说扔就扔说捡就捡什么的, 有被创到——你为什么这么自然啊？


    哒宰委屈：“亭瞳先生，您这就有点渣了……”标准渣男发言？


    亭瞳茫然抬头：“有吗？”


    啊这, 天然渣？


    要知道就算是首领宰，在对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也会注意一下保持友好往来的好不好？


    当然，利用价值耗尽那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哦, 你说这个啊。”亭瞳明白太宰的意思了，从势力角度来说就又不一样了, “一般来说, 被我利用的势力都坚持不到下一次。”


    毕竟那个世界很危险嘛, 能坚持那么久的都是本来就很强、不用考虑这些问题的势力——不过那就不叫利用, 叫互惠互利了。


    当然，更重要的应该是：“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勉强自己对别人好的人吗？”


    可以说在人际相处这方面他本来就比太宰治更任性，前世他作为一个死宅要接触的人本来就少，少量几个都是兄弟姐妹和好友, 本来就不排斥相处，也不需要他刻意迎合。


    而在异世界，到他需要考虑人际关系的时候已经有人会替他处理了，也没什么必须要他强迫自己去讨好的人存在，自然能继续保持自己的任性。


    至于组织关系……他一个顶级理解者，看起来像是需要顾忌下位组织感受的样子吗？同等级组织互相牵制，因为世界背景的特殊也没时间关注某些细枝末节——基本都是在忙着拯救世界。


    其实对他来说，理解者“约定之日”这个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正是这个身份让他有了任性的资本。


    “啊。”太宰作恍然大悟状，他之前还真的没怎么考虑到亭瞳还是个顶尖战力这件事，明明这类身份对局势的影响非常大。


    “我都差点忘记了。”他补充道。


    虽然不是不能看出来吧，但是亭瞳身上这部分特质真的少到了离谱的程度，到现在首领宰都没能弄明白他的身份定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实际上正常人很难在看到亭瞳的第一眼想到黑手党、异能力者、顶尖战力这类东西。


    他们会觉得这是个病弱冷淡、在专业领域颇有成就的艺术家。


    两个太宰最开始都是匪夷所思：居然还有宰会有这样的气质？


    但后来：真香（bushi


    听懂太宰对自己奇妙气质的吐槽，亭瞳表示：“哦，这个是因为我被关久了。”被首领办公室。


    他轻描淡写：“这种东西平时又不怎么会用，身体状态又不好、不太接触人，慢慢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简单点说，前两个身份他动用的权力很少（实际上是潜移默化），而港-黑首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的确给他养出了气势，但是见的人太少了实感不重，搞得像是在家里搞艺术、奖杯得多了还行业权威自然有点气势的画家一样。


    当然，会看错也是他本来气质就有这方面倾向、又刻意收敛变化了一些导致的，毕竟他现在是个普通人嘛，当然要控制一下，不过像太宰这类人想要看清楚还是很简单的。


    首领宰：……嗯，这个解释很合理，但是放在“太宰”身上就不这么觉得了呢。


    充满槽点，但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亭瞳说得非常坦然：其实里面肯定还有一些前世身份、实验室经历之类构成产生的影响，但这就没必要对太宰说了。


    不过太宰还是提出了疑问：“但你的战力明明很强啊。”所以，怎么会连一点战斗痕迹都没有的样子呢？


    说是顶尖战力就是顶尖战力，对方的身体的确不好，但是异能力能做的却很多——他能无效化的，可不止是异能力——只要能够成为理解者，即使本身异能力是纯辅助，也能开发出足够的杀伤力。


    就算是剧本组，也不代表完全废弃自己的异能力啊。费佳太宰乱步是因为自己的攻击力不强，所以做个纯脑力派，也有些智力高于武力的优越感，但是武力到了亭瞳这种程度就要另说了。


    而虽说一个正常组织不该总是让首领出战，但亭瞳这种程度的战力基本是不会被这种潜规则限制的，毕竟有这种战力就不错了，还穷讲究什么啊？


    太宰能看出那边港-黑的高层战力不少，但异能力无效化的功能性非常强，总不至于真的把亭瞳捂得这么严实吧？——他这都不只是不怎么用，太宰觉得他都快把自己的异能力无视了。


    但是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到无视自己的肢体？


    亭瞳闻言笑起来：“太宰，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首领宰的异能力外界很少有知道、他本人也很少出门，但这是因为他当初上位后赶时间用了很多过分粗暴的手段，导致很多人对港-黑首领的恶意都超标，他为了保证安全基本不出港-黑。


    而后期把自己深藏在港-黑则是因为他本来对外面也没什么探究欲，就顺势而为了，其实还真没刻意藏过。


    但亭瞳他不一样啊。


    他的异能力，从来不是是否为人所知、是否使用的问题。


    青年神情淡淡：“港-黑是我的限制，这是我们达成的默契——‘约定之日’事件后，我就成为了镇压在日本横滨的斜阳，而斜阳需高悬于天，不可轻动。”


    那是制衡，也是责任。


    理解者已经不是顶尖战力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们代表着更多更大意义上的权限和责任，一旦成型、确定领地便不可轻动。


    尤其亭瞳的名号由来还如此特殊，身为理解者中顶级的存在，他被更多的存在注视着，在拥有更多权力的同时，也背负着更沉重的镣铐——在异世界，港-黑首领的异能力完全作为战略威慑武器而存在。


    以在对战不优先发动反异能力为代价，换取港-黑乃至横滨的超然地位——这份共识甚至甚至在整个异能力界都被默认，可见异能力者对他能力强度的认同，即使是在理解者中也几乎是独一份的待遇。


    太宰：……？


    他皱了皱眉，然后才推出“约定之日”到底是个什么名号——然后就被震惊了。


    监视器你（武侦宰：？）怎么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啊！g


    “约定之日”事件，几乎改写了整个世界格局，不但让太宰亭瞳初初成名就一跃成为理解者中的顶层，还强行镇压了人类内战的发展，将矛头转向外物——那是太宰都无法想象的事。


    太宰：亭瞳你……狼灭（战术后仰.jpg）


    看着难得震惊的太宰，亭瞳微笑：“我们的力量层级完全不同啊。”


    “理解者和超越者并不是同一种概念，”他慢条斯理地给太宰解释世界差异，“成为理解者，意味着拥有了‘看见’、以及一定对世界法则的理解能力，而到我这个程度甚至能对法则产生轻微干涉，能镇压、抑制世界的异变。”


    理解者内部甚至有着只有达到理解者这一步才算真正成为能力者的说法，因为他们成功控制了自己异能力的核心，并因此得到了理解乃至干涉法则的能力，虽然没有通过世界基石直接修改那么直白简单，但的确是以人之力撬动法则的开始。


    而在那个不断扭曲、异变、向深渊滑落的世界中，理解了法则的理解者是唯一能镇压、缓解时空间异变的存在——他们是世界孕育出的希望，是人类的黎明。


    在成为理解者之后，亭瞳选择日本作为自己庇佑之地，从此自囚于港-黑顶楼，将斜阳高悬笼罩于领土之上，镇压此地所有异变，庇佑此地万万生灵。


    他几乎没再使用过异能力，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使用异能力。


    他自困于方寸之地，却保护了一亿余人。


    的确很难看出亭瞳是个顶级战力，因为理解者这个身份从来不是简简单单“顶尖战力”四个字就能说清、道尽的，它所代表的，更多的是责任，是负担，是默不作声却从未止息的付出。


    亭瞳也算是放了一个炸弹出来，太宰用力按按自己的眉心：“……难怪你看起来总是那么累。”


    整整五年，持续不断几乎透支地发动异能力，甚至连半点休息的时候都没有，怎么会不累？那种疲倦几乎刻入了他的本能。


    亭瞳不是无视了自己的异能力，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全力发动异能力，也正是因为无时不刻不在全力发动，为了减少负担，他几乎不会另外主动使用异能力——仿佛异能力不存在一般。


    实际上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横滨时，亭瞳常常会控制不住突然心慌，他时常条件反射地想要发动异能力笼罩这片土地。


    但穿越世界时受损削弱的异能力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便又会在失败后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已经那片不是需要他庇佑才能继续艰难生存下去的土地了。


    有点遗憾，又有点满足。


    他是“约定之日”，是高悬于天，让万物得见光明的太阳。


    但太阳终会落下，人类自己点起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