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虽然但是, 最后太宰还是收下了那两卷绷带。


    太宰（小小声）：毕竟，还挺实用的就是说……


    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突然在意起来了呢哒宰。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亭瞳从乱步桌上拿了两份文件正在看, 乱步偏了偏头：“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他是觉得完全正常啦, 但是亭瞳的视角说不定不一样呢？


    其实只是因为自己懒得查，所以顺便用乱步这边的情报看一下横滨的情况，结果居然还真的出问题了。


    亭瞳又抽了两叠出来用作对应核实，很快心里就有数了：“我的异能力暴露出去了。”


    “嗯？”乱步皱了皱眉, 飞快地在心里过了一遍亭瞳看的那些情报, 却还是有些迟疑, “那些案子？”


    到底还是情报缺失, 乱步一时没想到也正常, 亭瞳看向一旁还在扒拉绷带的太宰, 才不信他没听见他们俩的话：“太宰, 你还没捉到老鼠吗？”


    每天上树下河地“偶遇”他, 跟他说什么“老鼠注意到猫的出现了哦”，结果现在掉链子？


    太宰只当作自己刚听见亭瞳的话，慢吞吞地支楞起来看向亭瞳：“但是我也没有说老鼠会什么时候来啊……”甚至还委委屈屈，“亭瞳一点也不在意我到底为你做出了多少努力, 你只在乎老鼠。”


    “……”亭瞳同样慢吞吞地纠正他，“我不是担心老鼠, 我是担心猫叼回来一只老鼠向我邀功。”


    他一点也不想体验那种一觉醒来就发现床头多了一只老鼠、猫猫还在眨巴着眼睛邀功的感觉——太宰尤其不行！这家伙完全就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类型！


    “诶嘿~”被戳穿想法的太宰表示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猫猫只是想扒拉一下老鼠而已。


    其实之前和亭瞳交流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对老鼠的出现显然没多大的感觉，除了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以外, 他大概对魔人也有了解——真是神奇，□□首领和死屋之鼠头目能有什么交情呢？居然让他是这种反应。


    而被他们的交流提醒到，乱步总算把之前的线索联系了起来，他戳戳亭瞳：“你和魔人是什么关系？”


    亭瞳思考一下, 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们是共犯。”


    ·


    亭瞳是斜阳，而费奥多尔是暗日。


    这个扭曲的世界需要一场大火煅去所有污浊，要么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要么与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一起化为灰烬。


    而他们心照不宣地走上那条穷途，成为彼此的道标与共犯。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异能力“罪与罚”，效果为以身体接触为前提，承认一切“罪孽”并予以惩罚，其核心为“肯定之否定”。


    太宰亭瞳，异能力“斜阳”，效果为以身体接触为前提，无效一切“超常”并予以肯定，其核心为“否定之肯定”。


    ·


    乱步：“……好奇怪。”完全看不懂亭瞳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关于亭瞳的异能力，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弄明白，亭瞳能光明正大地放出来给所有人看的绝对不是全部，乱步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异能力有双重作用了。


    亭瞳放下手里的文件，笑道：“乱步先生不用担心，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倒也是，敌在暗我在明才是最危险的，剧本组对战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情报，老鼠在暴露后就失去了大部分优势。


    太宰：“亭瞳先生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


    亭瞳反问：“你之前也很自信的样子？”所以老鼠呢？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嘛~”太宰尝试推卸责任。


    其实之前太宰差点就捕捉成功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魔人会壮士断腕得如此坚决——明明也没到非要牺牲这么大才能解决的地步啊？


    而且对方对亭瞳真的是非常执著，亭瞳身上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他吗？太宰很难不想到无效化异能力，亭瞳能力的具体强度依旧是个迷。


    “如果想要消灭世界上的全部的异能力者的话，我的异能力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亭瞳道，“不过那只是仅存于幻想中的完美设想而已，想要让斜阳覆盖这个世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亭瞳的确做到过，那是不可复刻的奇迹。


    “欸？”


    “我认识的那个费佳也想过消灭世界上所有异能力者。”亭瞳解释道，“他当初还来找我想要合作来着……然后被他老师带回去打了。”


    太宰：“噗。”


    亭瞳瞥了他一眼：“后来他因为不想毁灭世界放弃了。”


    其实当初费佳来找亭瞳的时候他还挺心动的，倒也不是有多崇高的理想，他就纯粹是对大多数异能力者充满厌恶，而后来费佳被他老师带走，亭瞳同样被森前辈教育了好一阵子。


    正常的世界，失去了异能力还能在动荡之后重新发展起来，毕竟某些角度上异能力还阻碍了社会的发展，但他们的世界是不行的，在动荡来临之前，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会先在各种各样的危险中死去。


    不过说实话，虽然的确放弃了消灭异能力者，但后来他们干的事情和毁灭世界其实也没什么两样，简直可以说是直奔主题。


    却就算他们真的要毁灭世界，也不再会有老师前辈来阻止他们、带他们回家了。


    于是费奥多尔成立流窜在阴暗之地的老鼠，而亭瞳成了自困于□□的囚徒。


    ·


    两个世界的魔人当然有所不同，但鼠尾巴已经露出来了，那么一切都好说，亭瞳又和两个人谈论了几句，便离开了侦探社。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黑发紫眼的俄罗斯人。


    亭瞳：……你们赶场吗怕我不出门一样非得让我一次性把人见完……


    这次却是一旁的【织田】先护在了亭瞳面前，警告地叫了一声：“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而瘦弱的男人脸上带着笑意：“这还是我第一次听【织田先生】叫我的全名。”他的目光落到亭瞳身上，“——您果然很在意太宰先生呢。”


    亭瞳隔着挡在身前的男人淡淡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并没有什么波动：“陀思君有何贵干？”


    “很抱歉突然叨唠，”俄罗斯人优雅地向亭瞳行了个礼，“但我只是想看看让【织田先生】如此疯狂的，究竟是什么人。”


    【织田】的身体猛然一僵，看向对面人的眼神却越发凌厉。


    “哦，您还不知道吗？”看着两人的表现，魔人故作恍然大悟，还贴心地想要解释，“【织田先生】可是为了您的出现而煞费苦心呢……”


    杀气刺骨冰寒，但俄罗斯人始终神情自若：“当然，作为同伴，我也很高兴他能达成所愿——只是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计划呢？”


    ·


    费奥多尔离开时异常自然，仿佛不是在一个顶级杀手面前顶着他的杀气挑衅了一圈——而回到家的【织田】也没那个功夫分出情绪给魔人了。


    现在占据他全部心思的，是他的半身。


    先前在侦探社，全程【织田】都像以往一样安安静静旁听，但这不代表亭瞳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织田君】。”青年轻声喊，眼神淡淡。


    本来就在战战兢兢的【织田】知道自己的心绪起伏瞒不过亭瞳，低下头果断：“对不起！”


    “……你根本就没有真的后悔吧。”亭瞳难得有点头痛，就算早就知道【织田】对自己的执着，真的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有点麻烦。


    他的异能力暴露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横滨的三刻构想基本都知道这件事，情报泄露也很正常，但费奥多尔知道的显然不止那些，不然也不会对亭瞳如此执着。


    加上在提及费奥多尔时【织田】的异常，亭瞳要是无法把两者联系在一起才奇怪。——在见到魔人本人时，他就已经发现了。


    “……”【织田】没有说话，道歉归道歉，但要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


    他本来就是没有同理心没有三观的怪物，所有的行事准则都是自己的半身，同样，为了亭瞳，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果亭瞳真的是他的妄想，那就把这妄想化作唯一的真实——这难道有错吗？


    “……”看透了【织田】毫不掩饰的想法，亭瞳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我饿了。”


    真的要说【织田】到这个世界整整四年都只是在单纯找人的话亭瞳也不信，有些东西简直和【织田】共生一般难以分离，亭瞳很快就放弃了追究。


    还能怎么样呢？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半身是这样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空洞的兽，而亭瞳则是他唯一的理性所在。


    那么，当亭瞳离开时，也就不要怪失去牵绳人的兽用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了。


    ——魔人想要用“书”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


    ——而【织田】想要一个，有太宰亭瞳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