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114章 刺杀 窗外秋雨瑟瑟…………

作品:《美人尊贵

    对皇帝的另外两个儿子, 沈阅多少也知道一些。


    由于皇帝十分器重自己唯一的嫡子秦绪,相对的,那两位就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


    从幼时起, 读书习武, 他们都是秦绪的陪衬。


    后来年岁起来了,皇帝也没赐予封地打发, 就在京城里给他们开府立衙,就近安置了。


    而那两位本身,也不知是真被养废了, 还是故意在秦绪面前藏拙……


    总之表面看至少是一副安享富贵,没什么大出息的模样。


    并且——


    如果定要深究的话,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皇长子比秦绪大三岁, 皇三子比秦绪小两岁, 皇帝的子嗣就止步于此了, 以后的这将近二十年里,宫里就再没有孩子出生。


    沈阅以前是小姑娘家家的,不太懂,皇帝又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就没怎么在意过这回事。


    现如今提起来,她才开始觉得怪异。


    所以, 不等秦照回答她的问题, 她自己又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陛下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在子嗣方面, 他一开始明明算是很高产了。


    毕竟那时他还是太子,为了维持个比较好的名声,并没有往东宫广纳美人, 也是每两三年一个儿子的生,可是后来——


    突然就断了这方面的产出。


    要是往歪了想,沈阅甚至不由的怀疑皇帝不是生下三皇子之后……那方面出了问题。


    秦照自然懂她说的是什么,脸瞬间就黑了。


    “瞎想什么呢?”他佯装生气,掐了她脸蛋一下。


    根本没舍得用力,沈阅还是夸张的嚷嚷了一嗓子:“疼的。”


    闹过之后,两人又相视一笑。


    之后,沈阅又一头扎进他怀里。


    秦照拥着她,思绪扯回正题上,他表情又多了几分落寞的自嘲。


    他说:“大概是因为本王的关系,叫他投鼠忌器,所以推己及人,很早就开始筹谋着替太子铺路了吧。”


    沈阅听得糊涂:“这话怎么说的?”


    她又仔细想了想。


    三皇子出生那会儿,秦照差不多四五岁,皇帝后续还要不要继续生儿子,跟他那样一个小娃娃有什么关系?


    秦照自己也有几分哭笑不得:“本王也是离京之后最近几年才逐渐想明白的。说句不自谦的话,本王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四五岁那会儿刚刚启蒙开始读书,太傅便很是待见于我,兼之于本王是父皇幼子,父皇也格外宠爱几分……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秦熙就开始对我起了忌惮之心了吧。”


    沈阅:……


    “他这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本王那时候才四五岁,不知事,他却已经二十好几,早就开始跟随父皇学习理政了。”秦照言谈之间也不无苦涩,“我那时尚且懵懂的很多事,看在他的眼里自然就是另一番意思。或者,他就是不想让太子步他的后尘,以后要受到来自同胞兄弟们的威胁,所以自那以后,他膝下就再无所出了。”


    怎么说呢?


    他这位皇兄的心思实在有些过重了。


    这些年,秦照念着是嫡亲兄弟的关系,时时处处都对他格外的忍让与体谅。


    也是因为他看出了皇帝居然小心到连自己的骨肉都忌惮,所以为了尽可能的安对方的心,他也没太热衷于娶妻生子一事。


    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到底是兄弟一场,又如何不能叫他那长兄安心呢?


    沈阅对此,却是暗暗心惊:“我一向也只知道陛下是十分看重和器重太子的,更是不遗余力的培养他,可他若是存了这么深远又隐秘的心思的话……”


    她再次转头看向秦照:“一个人,若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对自己都能约束至此,这般狠辣了,那他对旁人……怕是只会更狠。”


    尤其——


    是那些试图触犯他利益之人。


    沈阅突然又开始有了几分动摇——


    她若真是拉着秦照一起去动了秦绪,那皇帝怕是得发疯吧?


    这已经不是大越的江山能不能后继有人的问题了。


    “太子两个异母的兄弟,大概率上都是被陛下刻意养废的,指望不上他们。”秦照却很冷静,“不必理会他们,说白了,太子不知轻重,肆意妄为的如此这般行事,又何尝不是因为陛下对他宠爱和保护过度,将他也给带沟里,养废了?他既担不得这储君之责,早些废了他,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他大掌揉了揉妻子的脑袋,眼底浮现一抹柔和的笑:“他们父子养尊处优惯了,至多就是用些心机算计,不足为惧,本王主要忌惮的还是——一旦祸起萧墙,本王与他们父子闹起来,贺崇明那老匹夫会死灰复燃,趁火打劫。”


    自龙椅上拉下皇帝父子,只能算是小事一桩。


    最怕的是有人趁机煽风甚至作乱,一旦控制不好舆情走向,也压服不了朝臣武将,就会直接乱了整个天下。


    皇帝父子俩虽然私心用甚,于很多事情上不做人,又惯会慷他人之慨,但是中规中矩的坐在龙椅上这些年,至少算个守成之君,治下没出过太大的乱子,百姓没有跟着遭殃。


    沈阅抿抿唇,默然垂下眼睛:“那看来还是得走先帝预设的老路子,好歹先等着熬死了定国公。”


    她是恨极了秦绪,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让他不得好死。


    但始终还是那句话——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怨,就不顾天下动荡,拉着天下无辜的百姓为她一个人的怨愤不平埋单。


    若真那么做了,她和秦照又与皇帝父子有什么区别?


    她很快便重新坚定了信心,仰头对着秦照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这个姑娘,始终还是进退有度,识大体的。


    她所谓梦里的那辈子,秦照无幸参与,都还总免不了自责。


    他其实无比明白,这一刻她心中的怨愤与不平,否则她不会试探对他问出换掉太子的可行性……


    望着她清亮温顺的眉眼,秦照心里却难受的紧。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他说。


    语气不重,甚至表情都是宠溺温柔的,说出来的字字句句却都重若千斤。


    男人掌心粗粝的大掌,抚过女子娇靥如花的面容。


    “有脾气不用忍着,也不用你等很久。”他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贺崇明那老匹夫活得已经够久,没必要留着等他寿终正寝,本王争取年前便结果了他。”


    沈阅心脏剧烈一缩,脱口而出:“你是说刺杀吗?”


    秦照眼底温柔的神色褪去,他目光变得冷然又坚定。


    这一刻,沈阅望着他,却仿佛穿越了千万里的时空与光阴,望见了他一身戎装于战场上逆风而立、杀伐决断的风采。


    可是男人面对她时,那副面孔还是清俊疏朗,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说:“不过北境由他掌控,具体情况不明,长赢已经先安排人过去查探做初步的计划与准备了,这事儿你知道就好,不必声张。家里这边继续收拾着,咱们还是要走的。”


    不管京城这边后续爆发出来的局面将是如何,至少不能把沈阅留在这里。


    得把她送回南境去,避风头。


    沈阅自知他并非一时戏言,她嘴唇动了动,紧张的张了几次嘴,却终是说不出话来。


    她和秦绪之间的,应该算私仇的成分居多。


    她想要报仇雪恨是真,却也从未想过秦照会打算将事情推到这个地步。


    秦照自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与彷徨,又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下,温声解释:“别想太多,这事儿说到底其实也并非是为你,陛下对本王忌惮已久,如今更是积怨矛盾都已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我若不主动出手,将来必定反受其累。”


    沈阅若不是深知,在秦绪意气风发的那个上辈子里,他一直做的都是个隐忍避让安分守己的臣子……


    就几乎真要信了他这番话了。


    她抬手,抚上男人的脸颊:“真不是为了我?其实,做红颜祸水,我倒也无所谓的。”


    秦照失笑,顺势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


    “想什么好事儿呢?”男人的笑声爽朗,“本王是那么肤浅没定力的人?”


    其实又有什么不懂的呢?


    他在做事时,是会尽可能的顾全大局的,本质上,被逼走到这一步,做到这个程度,却全然都是因为与她的这桩婚事给一步步逼出来的。


    他不承认,只是不想让她心上承受这样巨大的压力与负担。


    但同时,也确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单单是她要不要记恨报复秦绪的问题,几次三番的冲突下来,秦照与皇帝还有秦绪的关系早不是她梦里那般,他若继续试图走前世的老路,最终等到的也只会是秦绪找准了时机率先甩出的杀手锏!


    他们夫妻,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你看不起我!”沈阅嗔怪一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压低他的面孔,主动吻了上去。


    窗外秋雨瑟瑟,安王殿下实力演绎了一出何为“没定力”。


    夫妻俩在外书房的一场密谈,最终在一场共赴巫山的缠绵**中归寂于无声,事后谁都没有再提。


    次日天气放晴,沈阅依旧是忙着清点家产,安排打点行李。


    同时,她也给商秋安排了两件差事——


    一件,是派人暗中盯一盯徐惊墨近来的行踪与行事,这个不必太勉强,以不暴露自己为要;


    另一件,就是注意着东宫方面太子那几个女人的动向。


    数日之后,沈阅选在秦绪那侧妃杨氏要前往相国寺上香、拜送子观音的前一日,以巡查城外庄子的账目为由,率先出行。


    当日,她又轻装简行,装扮低调的也上了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