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未见，佐伊觉得灰夜的精神比出洞穴那天抖擞了许多。


    就连体格似乎都大了一些。


    佐伊上前抚摸着灰夜垂下来的脑袋：“乖不乖？有没有做坏事？”


    灰夜发出低低的龙啸声，回应着。


    格蕾特看着眼前的巨龙微微垂头，银发少女与龙笑意盈盈地攀谈。


    俨然一幅充满魔幻的画面。


    这是格蕾特首次在书本以外的地方看到龙的模样。


    它比想象中更加雄壮英武，但站在佐伊身边却又那么和谐。


    仿佛这一龙一人，势必是要站在一起的。


    “格蕾特，你来。”佐伊向格蕾特招手。


    格蕾特缓缓向灰夜走去，在佐伊身边站定。


    佐伊拉着格蕾特的手：“你要不要摸摸它的龙角？”


    “我可以吗？”格蕾特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以的。”


    看着灰夜温顺的眼神，格蕾特放下心中的几分担忧。


    随着她的手轻轻触上灰色脸上的龙角，脑海中的刺痛席卷了全身。


    无数重叠虚晃的画面接踵而来，一帧帧地闯进她的脑海中。


    战火、纷争、军队、杀戮、血流成河而破败的城镇。


    整个世间犹如人间地狱。


    最后一帧则盘旋在半空中的战龙，被不知何处射出的巨大弓弩射穿了脖颈。


    从空中不停地坠落，坠落。


    “不！”格蕾特痛苦地蹲下身死死地摁住额头。


    她来不及看清楚里面的内容，那些奇怪的画面又如潮水般尽数褪去。


    但大致的画面她已经明白。


    “怎么了？格蕾特你没事吧？”佐伊蹲下身询问道。


    灰夜则展翅离去。


    格蕾特抬头看着灰夜慢慢向天际飞去。


    身影与方才画面中的龙重叠。


    她依稀能够推测出，画面中的坠龙便是灰夜。


    对上佐伊的焦急询问的视线，格蕾特更不能将自己无法确定的事情告诉她。


    于是格蕾特摇摇头。


    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就是刚才一下子头疼的厉害。”


    “那我们回去吧。”佐伊扶起格蕾特往半山腰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后便开始起程继续赶路。


    这一路又如同上一次那样，格蕾特又开始昏昏沉沉的。


    佐伊探了探格蕾特的额头，所幸没有发烧。


    为了让格蕾特能够舒服些，佐伊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着。


    经过佐伊大半天的照顾，格蕾特的身体在夜间舒服了许多。


    “佐伊，你打算什么时候将灰夜的事情告诉霍恩。”


    这个问题在格蕾特心中藏了许久。


    佐伊迟疑了一下：“可能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


    她并非刻意瞒着霍恩，只是两人自从上一次分别后每一次的重逢都是在匆忙又奇怪的情况下。


    “不过这件事情恐怕知道的人要越少越好，不然你的安全都会是个问题。”格蕾特郑重地说。


    “你不是说轮不到他们争夺我，而由我来选择他们吗？那我可不可以不做这个选择？”


    佐伊喃喃道：“做出了选择后，统一伐克蒂亚大陆的征途上势必会让各国争个头破血流。”


    来自和平国度的佐伊十分反感战争的发生。


    “佐伊，战争很多时候都不是主观发生的。经常性都是被迫开始的。如果你不去做选择就能够避免吗？”


    自然是不能够的，佐伊心中明白。


    “你好些了吗？”佐伊摸了摸格蕾特洁白的额头。


    “嗯，感觉好多了。”相对比上次，这次头疼的状况恢复的时间好像变短了。


    格蕾特回忆起上次发生这个状况的时候，是在佐伊的房间里。


    同样也是脑海中出现一幅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而这次也是一样，看到从来没有看到过，没有发生过的画面之后。


    她头疼的症状便会开始爆发。


    “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画面，难道是来自未来的画面？”


    格蕾特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未来的画面？你在说什么？”佐伊好奇地问。


    格蕾特从佐伊的怀中爬起来：“佐伊，我说如果。如果我可以看到未来的画面，我可以提前预知未来的碎片。”


    佐伊捂住格蕾特的嘴。


    “你知不知道一种游戏叫做狼人杀？”


    “不知道。”


    “这个游戏由狼人、平民、预言家、女巫、猎人这几个职位组成。而预言家和女巫在第一轮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护自己，使用自己的技能找出藏在平民中的狼人。”


    “然后呢？”格蕾特对这个游戏非常感兴趣。


    佐伊轻轻点了一下格蕾特的额头：“没有然后，只是要告诉你。即便你真的有能够预测未来的能力，那更要低调藏好自己的身份。”


    格蕾特点点头。


    “毕竟游戏中，被狼人猜到预言家身份的玩家活不过那一轮的夜晚。”


    格蕾特并不十分确定自己会拥有这项技能，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以发出预言的地方只有神所。


    “那你有预测到什么吗？”佐伊问道。


    毕竟没有一个人会不对未来产生憧憬和好奇。


    格蕾特想起灰夜下坠的身影，最终摇摇头：“我没看清楚。”


    “好吧，很遗憾。”佐伊有些失望。


    “佐伊，等学院下一次放假我们一起去半沙半海的神所看看吧。或许那里有我们都想知道的答案。”


    格蕾特提出建议。


    “好。”


    三日后，马车到达了洛克堡门口。


    只因为凯瑟琳吩咐侍从只能将佐伊送到洛克堡。


    毕竟离学院正式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


    凯瑟琳不放心佐伊只身一人在外，依旧将她托付给霍恩。


    佐伊犹豫着：“格蕾特，我跟你回家住几天吧？”


    格蕾特已经恢复如常，她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你都住过我家为什么不能收留我？”佐伊抱怨道。


    “因为凯瑟琳夫人和公爵大人都不会允许的。”


    格蕾特说完拎上了自己的行李朝自己的住处去：“学院见，佐伊。”


    “好吧。”佐伊望着格蕾特逐渐远去的背影：“不就是住几天吗，我可以的。”


    跳下马车，侍从拎着她的皮箱一同随她走进洛克堡。


    亚里希夫人带着侍女们欢迎佐伊回来。


    佐伊对亚里希夫人微微欠身：“亚里希夫人，您近来可好。”


    亚里希对佐伊鞠身道：“多谢您的关怀。大人今日出门前已经吩咐过为您安排好了客房。”


    佐伊不解：“原先那间房间…”


    看着亚里希为难的表情，佐伊猜到了七八分没有继续问下去。


    佐伊的面上有一瞬无比失落，但她依旧扬起笑脸跟在亚里希身后前往另一间客房。


    亚里希将佐伊送到客户便告退：“您有其他需要随时来找我。”


    “谢谢您，亚里希夫人。”


    佐伊想了想又说道：“麻烦您，请鲁娜来帮我收拾下衣物。”


    “鲁娜笨手笨脚的……”


    亚里希想换其他人来，但被佐伊打断：“就她吧。”


    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


    很快，鲁娜便敲响了佐伊的房门。


    “佐伊，你终于回来了。”鲁娜上前与佐伊拥抱了一下。


    “鲁娜你怎么样，过得好吗？可有人为难你？”佐伊望着鲁娜日渐圆润的小脸，明白她过得应该还不错。


    鲁娜笑着道：“托你的福，公爵大人提升我为侍女。所以工作上比从前轻松了许多。”


    “那就好。”佐伊为鲁娜的开心而感到高兴。


    “那个女人？”佐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鲁娜迟疑了一下，在佐伊耳边小声说。


    “那个女人死了，就死在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