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回房后发现克拉拉还没有睡。


    便坐在床边将雷尼尔将要去西边海滨城市的消息告诉她。


    克拉拉同佐伊一样，自幼长在赫谷，甚少出门。


    “海”这个字眼从来只在书上看到过。


    “不知道海是不是要比河流和湖泊都大上很多。”克拉拉看着天花板。


    佐伊赞同：“那是自然，毕竟所有的江河如果有方向，那必然是大海。”


    “真羡慕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克拉拉淡淡道。


    “那你愿不愿意随雷尼尔去散散心，看看无边无际的大海。听说所有的烦恼都可以丢弃在海风中。”


    克拉拉微微侧头看向佐伊：“你觉得他会放我和雷尼尔离开？”


    克拉拉用他这个字眼来称呼亨利。


    她已经不再愿意称呼亨利为父亲。


    事实上克拉拉也的确很久没有这样叫了。


    佐伊知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佐伊坚定地告诉克拉拉：“只要你想去，我便一定帮你办到。”


    次日。


    当佐伊和克拉拉提出随雷尼尔同行时，如预料的那般遭到亨利强烈的反对。


    佐伊据理力争：“为何我都可以去哈曼上学，克拉拉却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亨利气愤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将克拉拉赶出家门？我原以为你失忆以后与从前真的有所不同，但没想到你既然更加过分。”


    “是我自己想去的，这与佐伊无关。”


    克拉拉见亨利对着佐伊咆哮，忍不住开口解释。


    “你别多嘴！”亨利厉声喝道，额头的青筋因暴怒而跳动。


    凯瑟琳不理解亨利今日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若是不放心，好好劝说女儿们便好了。


    “亨利，还有客人在，冷静一下。”凯瑟琳拉下双目赤红的亨利。


    但亨利又何曾将家道中落的雷尼尔放在眼中。


    “你要走赶紧走，以后也无需再来赫谷。”亨利对着雷尼尔驱逐着。


    雷尼尔依旧彬彬有礼，并不受亨利的脾气而影响。


    “抱歉，斯莱特大人。我已经应许了克拉拉小姐带她一同前往诺丁海岸。”


    亨利对雷尼尔收敛了几分脾气道：“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如果克拉拉亲口对我说，她不想与我同去，那么我会立即离开。”雷尼尔眼神坚定，不卑不亢。


    克拉拉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亨利。


    她不知道亨利对她的占有欲竟已发展成这个样子。


    如果留下来，克拉拉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亨利。


    克拉拉感到害怕和恐惧。


    她惊恐的眼神看着雷尼尔。


    可她又担心会将麻烦带给雷尼尔。


    亨利上前一步，一把揪起雷尼尔的衣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觊觎斯莱特家的女儿！如果你再敢执意如此，那么雪域的铁骑将会踏平巴顿家族的费曼庄园。”


    佐伊没想到亨利会如此失去理智。


    她上前掰开亨利的手：“是我请求雷尼尔带克拉拉走的，请不要怪他。”


    亨利反手一个耳光抽在佐伊的脸上，巨大的冲击力令佐伊踉跄了几步。


    所幸被身后的雷尼尔扶住。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


    凯瑟琳震惊之余，上前推开亨利：“你！你怎么打佐伊？”


    微颤的声音里带着无比心疼。


    “你还好吗？”雷尼尔轻声问。


    佐伊摇摇头：“没事。”


    “佐伊，让妈妈看看。”凯瑟琳从雷尼尔手中接过佐伊。


    看着半边脸高高肿起的佐伊，凯瑟琳心疼地落下眼泪。


    佐伊摇着头安慰母亲，走到亨利面前：“如果你还想让我认你这个父亲，今日你就让克拉拉离开。”


    “我打你又如何？你是我的女儿，做父亲的还不能教育教育女儿了？”亨利言语上虽不松懈，但声音软了几分。


    佐伊定定地盯着亨利的眼睛：“如果你哪怕有一刻将克拉拉当成自己的女儿，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如果你不再顾及赫谷和斯莱特家族的颜面，那就请继续阻止吧。”


    亨利此时才明白过来，佐伊这两日怪异的行为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与克拉拉之间的关系。


    亨利的气焰在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无论如何，他疼爱佐伊是真的。


    即便他再混账，但却仍一心想做佐伊的好爸爸。


    可如果佐伊知道了这件事，当下亨利根本再无任何脸面面对佐伊。


    而佐伊在说完这番话后，拉着克拉拉往屋外走去。


    雷尼尔拿上克拉拉的行李，跟在佐伊她们后头往门外走去。


    临走前他对亨利微笑道：“斯莱特大人，据我所知雪域铁骑的指挥权恐怕并不在您手中吧。”


    雷尼尔毫不顾忌亨利气地发绿的脸，对着凯瑟琳行礼告退。


    “斯莱特夫人请您放心，在下必会护得克拉拉周全。”


    凯瑟琳应允：“抱歉，方才亨利的话都不是真心的。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雷尼尔点头致意后，离开了斯莱特府。


    克拉拉与雷尼尔起程前，佐伊对克拉拉嘱咐道：“这趟旅途一定会非常愉快。”


    “天，佐伊，我真的很抱歉。”克拉拉看着佐伊的脸，伸到半空中的手顿住，不敢继续触碰。


    “没关系，不疼。”佐伊让克拉拉进去马车里坐好。


    转身对雷尼尔一脸歉意：“给你惹麻烦了，我……”


    “嘿，佐伊。听着，朋友之间不要总是道歉。”雷尼尔对亨利的话毫不在意。


    雷尼尔望了一眼在马车中坐稳的克拉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只要她任何时候想回来，我会立即护送她回家。”


    “谢谢，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佐伊。你回去吧，你的脸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两人道别后，雷尼尔带着队伍向西边的诺丁海岸出发。


    佐伊站在门外，看着队伍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这才感到右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自己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肿起来了。


    “挨一个耳光，也值了。”只要将克拉拉送走，她便能暂时安全。


    两人的关系也会慢慢地断干净。


    佐伊正准备转身回去。


    却听到林荫大道的东侧路传来马蹄声。


    那马蹄声由远而近，直逼斯莱特府而来。


    正当她好奇来人是谁时，马蹄扬起的漫天飞扬的砂砾不仅落入佐伊的眼中，更是呛得她咳了好几声。


    她正想开骂。


    但那人从马背上下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佐伊眯着揉得发红的眼角。


    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她的耳朵却认得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佐伊呢喃道：“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将你送回赫谷可以让我放心，却没想到你的脸竟被打成这个样子！”


    霍恩冰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