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城，西北方向，阴山沼泽。


    段辰三人逐渐进入它的领地。


    雾气越来越重，脚下能称为‘路’的土地越来越少，荒草丛生，泥泞不堪，一些枯萎腐烂的树木遍布水面，上面还漂浮着一些鸟类和鱼类的尸体。


    以及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与刺鼻作呕的尸臭。


    半山腰处，一座村落若隐若现。


    “这什么鬼地方。”


    段辰吸入了不少瘴气，肺部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动用一部分灵力包裹住心肺，这才暂时缓解氧气不足产生的晕眩。


    白夜驱动暗鸦在高空探路，否则阴森恐怖的雾气和诡异嶙峋的树木，会让人彻底失去方向。


    “小心。”


    经过一处浅滩，泥地快速下陷，水草数次攀上脚踝，想将途径者拽入深处‘吃掉’。


    “我们被盯上了。”


    段辰看向迷雾丛林深处，一颗树后反射出微亮的绿光，是人体瞳膜独有的光感。


    紧接着，两棵树，五棵树数十颗树后，均亮起荧绿的光。


    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


    “啊呀，我们被包围了。”白夜轻飘飘的笑着说。


    一只乌鸦飞回，落在他肩头，嘶哑着嗓子叫了几声。


    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但段辰听不懂。


    “走吧，先去村落。”


    段辰一马当先的往前探去。


    吴所畏淡漠的瞥了眼树后，那些绿光竟诡异的缩了回去。


    “莫大神威武，连诡秘之物都惧你三分。”白夜轻飘飘的笑着说。


    “呵，你确定它们忌惮的不是段辰的枪？和你散布出去撒欢儿的乌鸦？”


    吴所畏平静的看着白夜，“这地方你应该很喜欢，别再装出弱小无助的样子，否则，要你何用？”


    白夜笑笑，“是，莫大神果然料事如神，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如游鱼回归大海，野马奔向草原，白夜露出极其舒适的表情，并深深吸了一口腐朽的邪魔之气。


    万鸦穿透迷雾振翅高飞，嘶哑的叫声掠过阵阵树影。


    暗，与暗交叠盘旋。


    少年赤红的瞳光如宝石璀璨，一切邪灵在他面前退去，甚至臣服。


    “嗯，还挺好用。”


    吴所畏点点头，跟上段辰脚步，谁知下一秒，他愣在原地。


    “怎么了大神？”


    “段辰不见了。”


    在前面探路的段辰走了两步，奋力拨开一片比人还高的水草，一条通往村落的弯曲小路映入眼帘。


    “找到路了。”


    段辰眼中透出惊喜。


    “太好了，终于能从这走出去了。”


    吴所畏从后面跟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


    咔。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吴所畏额头，他愣住了。


    “你要干什么？疯了？”


    段辰诡笑，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吴所畏」额心爆裂，化为一滩泥浆落入水沼。


    段辰摇了摇头，“吴所畏那个面瘫，可做不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那你也太干脆了，万一真是我怎么办。”水草后又走出一个吴所畏，面无表情的看着段辰，眼神似乎还有些哀怨。


    砰！


    来者随着一声枪响，再次化为一滩烂泥。


    “禁止套娃啊。”段辰皱起眉头。


    水草后动了动，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别开枪，是我！”


    水草后探出一个头，吴所畏十分谨慎的顿了一下，这才靠了上来。


    “能看穿魑魅的伪装，你是有两下子，但这枪多少有点儿私人恩怨了吧。”


    砰！


    段辰对吴所畏毫不犹豫的爆射，但吴所畏似乎早有准备，脑袋一歪，竟躲过了子弹。


    “别调皮了，枪声惊动更多魑魅就不好走了。”


    吴所畏瞪他一眼，走到段辰身边。


    唰——！


    凌厉的刀影斩过长空，吴所畏的头颅飞向天际，他爆睁着一双眼睛，瞳孔里满是震惊。


    “为什么”


    头颅爆开，泥水撒了一地，身躯摇了两下向后轰然倒塌。


    段辰甩甩刀，露出畅快的笑容。


    “管你真的假的，能活下来的就是真的。”


    “还有更多吴所畏吗？来来来，一口气来，让我杀个痛快。”


    段辰充满期待的四处张望，甚至撸了撸袖子。


    一片寂静。


    “不来了吗？我还没杀够。”


    想起吴所畏那张欠扁的脸，段辰跃跃欲试起来。


    仍然一片寂静。


    等了两分钟，再没人出现，段辰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抬头看向远处，连白夜的乌鸦也消失不见。


    段辰确信自己只领先他们两步左右的距离，完全谈不上‘走失’，只是被这片2米高的水草隔住。


    这个距离，分明是说话都能听到的距离，更何况还有枪声，他们如果在附近，没道理会如此安静。


    雾气越来越大，可见度很低。


    段辰往回走了两步，回到刚刚的位置，可吴所畏和白夜依然不见踪迹，水沼面还留有三人来时的脚印。


    段辰俯下身仔细观察，吴所畏和白夜的脚印就停在这里，四面是沼泽深潭，他俩也没有别的路可去。


    那脚印为何到这就消失了呢？


    “啧，被分开了，这诡异的沼泽林。”


    阴森之气钻入脖颈，段辰打了个寒战，决定先顺着小路往村庄走。


    反正以那俩人的实力，想死也有点难度。


    半山腰，一块插在路边的木质指示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瓦瓦村】。


    段辰扫了一眼，往瓦瓦村走去。


    迷雾逐渐散了，瘴气也淡了，但形状诡异的树木密布，古藤和骸骨遍地，让村子看上去有些阴森神秘的氛围。


    一个低矮微胖的老妇人挑着扁担从村前经过，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段辰。


    段辰发现老妇人耳朵、脖子、手臂上，均佩带着许多形状古怪的饰品，有的是白骨所制，有的竟然是金子。


    这老妇人身上并无一丝活气，胸前有一个掏的整齐的圆洞，与吞噬过人类的海妖不同。


    她像是某种活死人，以人类肉身形式活动。


    忽然，老妇人咧嘴冲段辰一乐，满口黢黑的牙齿令段辰不寒而栗。


    “阿婆，你知道祭坛怎么走吗？”


    段辰露出和善的微笑。


    老妇人眼珠子滴流一转，落在段辰腰间的黑枪上，顿时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阴山中央呢，有命你就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