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笙要了两瓶啤酒。


    然后，把菜单递给秦掌珠，“这家的锡纸茄子味道不错，碳烤乳鸽也不错。”


    “那我不客气了！”


    秦掌珠点了一些烤串和招牌菜。


    菜没上来时，就发现穆文笙已经一瓶啤酒下肚了！


    刚要开第二瓶时，秦掌珠按住他握着啤酒瓶的手，“穆教授，没吃东西就喝酒，胃会不舒服。”


    这时，老板端着一盘烤串走过来，听到了秦掌珠的话，笑呵呵道，“穆先生几乎每天都要来我这里喝点，这点酒，哪到哪儿啊！”


    说着，老板低头，冲穆文笙挤眉弄眼的说了一句，“小女朋友很正啊！”


    秦掌珠听到这句话有点尴尬。


    偏头，看向别处。


    就当没听见。


    穆文笙看到秦掌珠的反应，立马瞪了一眼老板，“去！别瞎说！”


    老板用胳膊撞了一下他，“装什么装？晚点下行后，到我店里玩两把？”


    “好。”


    秦掌珠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穆文笙时，这才觉察出穆文笙似乎和以前确实大不一样了。


    再没了以前身上学富五车儒雅绅士的气质，此刻，喝着啤酒，剥着毛豆吃的他，好像和这旁边那些划拳嘶闹的市井小民没什么两样。


    她并不歧视任何人，也不是刻意把人区别为三六九等。


    只是单纯的感受到多年未见的穆文笙历经沧桑和生活的磨砺，已然融入了这样的生活。


    就像一块金子落入了沙砾堆里，久而久之，金子没了光芒，和沙砾没什么区别。


    “穆教授。”秦掌珠这次把他手里的酒瓶拿走，放在桌子下面，“你想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


    “这样的小日子不好吗？”


    穆文笙笑笑。


    这时，一盘小龙虾上来了。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剥了一只虾，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曾经我被迫辞职，我从来没有灰心过，我开诊所，那样努力积极地生活，一心想着治病救人，可结果呢？”


    说到此处，他又把那瓶啤酒拿了起来，直接喝了大半瓶，然后，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掌珠，今天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以后就别来了，就当没有我这个老师，现在的我……”


    “呦呵！姓穆的！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道痞里痞气的男人声音传来。


    紧接着，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只脚。


    脚的主人人高马大，踩在桌子上，瞅着穆文笙，凶神恶煞的，“欠我的钱早该还了！你t还敢给我老子躲？”


    穆文笙拧眉，“当初我签的借款合同可是三分利，你们却按五分利收，你们这是高利贷欺诈！”


    “欠钱还债天经地义！哪儿来的屁话！”男人一把揪住穆文笙的衣领，“给老子还钱，要不然我现在就废了你另一只手！”


    穆文笙整个人就像受到刺激一样，猛地推开男人。


    拉住秦掌珠的手，就要跑！


    秦掌珠听明白了，可还没说话，穆文笙把她往旁边推开，说了一句，“快走！”


    然后，拿起酒瓶子就和那些人打了起来！


    穆文笙瘦弱，哪里经得起催债的那些打手的打？


    眼看被按在地上，椅子凳子都抡下来了，秦掌珠顾不得那么多，冲进人群，替穆文笙挡住了一记椅子的打砸。


    她薄弱的后背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差点被砸晕！


    那个魁梧的男人瞧着一个女孩掺和了进来，立马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看清楚秦掌珠的长相之后，脸上涌现出一抹猥琐的笑，“姓穆的，这女孩是你女朋友吧？长得漂亮，只要肯卖，一晚就能把你的债还了啊！”


    穆文笙被人按着，脸贴着地面，满头的鲜血，还有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


    很是狼狈不堪！


    他吐了一口鲜血，吼道，“你敢碰她，我跟你拼命！”


    “老子就碰了！哈哈！”


    男人哈哈笑着，搂着秦掌珠的肩，低头，恶心的嘴唇就要朝秦掌珠的脸上蹭过去。


    秦掌珠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猛然抬头，脸上的表情冷煞逼人。


    抓住男人的肩，翻身越了过去。


    反手，一击飞踹。


    男人被踢的撞飞了桌子，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捂着腰半天爬不起来，指着秦掌珠，对手下说，“给老子把这娘们儿捆了……”


    几个手下瞬间蜂拥而至。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快又狠！


    听得桌椅板凳的声音，还有一片片男人的惨叫声！


    大排档的客人吓的都跑了。


    老板膘肥体胖的，也是吓得躲在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秦掌珠按了按用力过猛有些发疼的右胳膊，然后，把穆文笙搀扶起来。


    “穆教授，你没事吧？”


    穆文笙木然地摇摇头。


    瞅着躺了一地哀嚎不断的男人，一脸的不敢置信：“掌珠，你一个女孩子竟有这种身手？”


    秦掌珠没说话，从包里掏出手帕，捂住穆文笙脑袋上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


    然后，扭头，看向老板，“老板，整个过程你都看到了？我是自卫，对吗？”


    老板吓得不轻，点头如小鸡啄米。


    秦掌珠让穆文笙按着伤口，她上前，朝老板走过去。


    老板站起身，脑袋上还顶着小木桌子，也忘了扔，连连后退道：“对对对！是他们先动的手！姑娘，你打的好！”


    老板说着，还拍手鼓掌起来。


    秦掌珠从包里掏了一塌钱递给老板，“老板，这是赔偿，警察来了，你实话实说就行。”


    老板颤颤巍巍的接过钱，好心提醒她，“姑娘，那些人可是道上的，是这片区域的地头蛇，你小心引火上身。”


    “多谢。”


    刚说完，警察就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路人报的警。


    意料之中的事情。


    警察走访路人做完笔录之后，秦掌珠和穆文笙作为当事人，都被带上了警车。


    包括那些受伤的暴力催收高利贷的人。


    ……


    总裁办公室。


    当老宅那边的电话第五次打过来时，宋厉霂还是犹豫不想接。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他起身，准备拿起西装外套，约商时遇和陆城今晚继续泡在浮生居里时，老宅那边的电话第六次打了过来。


    这次，他接了。


    一接通，就听到宋老爷子的训斥声，“死小子！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不接？是不是纯心想气死我和你奶奶？”


    “爷爷，我……很忙。”


    他找借口，回道。


    宋老爷子哪里信他的鬼话？


    “我都问过了，公司那边早就下班了，也没会要开，你忙个屁？说好的今晚回来，你人现在在哪儿？非得老子亲自去把你捆回来？”


    宋厉霂无奈的捏捏眉心，“爷爷，我今晚真的有事回不去。”


    “有事？你该不是去找姓唐的那个女人了吧？是不是现在就在一起呢？”


    “没有。”宋厉霂无奈之下，只好回道，“我现在在公司，不信，给您视频。”


    他敢这么说，老爷子自然是信了。


    可还是不满地说，“既然这样，你去把掌珠接上，赶紧回来吧！你奶奶老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等你们呢！”


    宋厉霂蹙眉，“今天白天跟奶奶通电话，奶奶不是说掌珠今晚会自己回去吗？她没回去吗？”


    老爷子嘟囔道，“是啊！我还奇怪呢！你俩怎么跟约好的似的都不回来，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绊住了，打电话也不接，按理说，她既然答应了你奶奶今晚会回来，不会爽约的。”


    宋厉霂眉头皱的更深了，“您别担心，我去秦家接她吧。”


    “她什么时候搬到了秦家？你们分居了？”宋老爷子抓住重点问。


    “张妈生病住院，反正待在那个家也无人照顾，掌珠回秦家住几天没什么，爷爷，我这就去接掌珠，先挂了。”


    挂了电话后，宋厉霂这才看向站在门口，一脸着急却迟迟不敢进来打扰老板打电话的江北。


    “进来吧！”


    江北听到老板发话后，快步走进来。


    宋厉霂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掌珠出什么事了？”


    江北立马道，“老板，警局那边得来消息，太太打人，现在在警局。”


    ……


    警局。


    “秦小姐，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警察拿着一张纸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秦掌珠签完后，问，“这就可以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呢？”


    “根据您和穆先生提供的情况，我们会进一步对那些人调查的。”


    秦掌珠哦了一声，总觉得事情结束的过于顺利。


    而且，她是被局里高层笑脸盈盈送出去的。


    好像她来这儿就是游玩似的。


    这很奇怪！


    直到在警局门外，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时，她心里的疑云一下子烟消云散！


    后车门打开，男人身高腿长的下车。


    俊美如斯，气质卓绝，一派金贵。


    他目光清冷地在她身上扫了一下，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秦掌珠乖乖地上车。


    她看到局里高层主动伸手和宋厉霂握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局里高层恭敬含笑地摆摆手，然后走了。


    冷风卷了进来，车门关上。


    整个车厢瞬间冷如冰窖。


    宋厉霂命令江北开车。


    车很快汇入主干道，秦掌珠凝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霓虹夜景，心里七下八下的。


    以宋厉霂的脾气，她怕是少不了挨一顿训斥。


    可是，稀奇的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斥责她打架不懂事，反而出奇的安静。


    秦掌珠觉得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不外呼如此！


    良久，久到秦掌珠再也僵持不下去，而且，看到车开的方向不是回秦家的，也不是回澜苑的，于是，找了个理由，开口问道，“是要回老宅吗？”


    宋厉霂拧了拧眉，连应一声都没有。


    好像……懒得跟她说话！


    秦掌珠一扭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幽凉目光。


    这眼神寒气森森的。


    他明明就很生气！


    秦掌珠小手搁在腿上，规矩坐好，攥紧纤细的手指，做足心里建设，开口解释，“四哥，我不是故意打架的，我是自卫，实在没办法才动手的，想必你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吧？我不动手，受伤的就是我自己。”


    说着，她举起一只小手，指着上面的伤口，“就这样，我还受伤了呢！还有……”


    她又指了指额头，“这里也磕到了。”


    “还有还有……这里！”


    她侧过身体，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四哥，这里特别疼！”


    后背的地方伤的最重。


    她穿着衬衫，之前替穆文笙挨的那一记椅子狠砸，布料划破了一道口子。


    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


    受伤的那处地方破了皮，有几道血淋淋的印子，周围淤紫发肿。


    很是触目惊心。


    这些她看不到，只觉得很疼。


    宋厉霂却在看到女孩后背这处伤口之后，沉冷的俊脸愈加森寒无比。


    秦掌珠见他还是不愿跟她说话，觉得再继续解释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索性破罐子破摔，摆烂的靠在座椅背里，扭头，看向车窗外，开始装聋作哑。


    可是，想到穆文笙，她立马掏出手机，准备给穆文笙发一条信息，问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因为，刚才在警局，她并没有看到穆文笙。


    哪知道，刚打开手机，手机就被一只白皙漂亮的大手抽走。


    “你干什么？”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抢。


    哪知道一伸手，就扯动了后背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什么时候和穆文笙联系上的？”宋厉霂捏着她的手机，冷声质问。


    “今天。”她实话实说。


    “刚见面第一天，就为了他，和一帮催债的流氓打架斗殴，秦掌珠，你待你这个穆教授还真是情深义重！”


    秦掌珠觉得他这话刺刺的，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他们打我老师，我还能置之不理不成？”


    宋厉霂隐忍地唇角直颤：“不能先报警，等警察来？”


    “他们一堆人打我老师一个人，等警察叔叔来，我老师估计会被打死的！”


    “所以，你就拔刀相助？”


    “不然哩！”秦掌珠揉着胳膊，没好气道，“不出手，等着被他们带回去做黑道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