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点刑狱司没有左锋的薄书，云锦书只好去找何青。


    何青一听要找这个，双眉当即皱了起来，苦着脸道：“云公子，不是本官不帮你，左大人乃是朝廷一品大员，他的薄书都在宫里保存着，怎么可能放在我这小小的知府内院呢？”


    宫里？


    云锦书犯了难，何青瞧她的样子，眼珠转了转立刻又说：“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下官虽然帮不了你，可将军能帮你，他进宫就是回家，找左大人的薄书轻而易举，下官相信他会帮你的。”


    见云锦书不说话，何青还以为她跟霍西楼闹了别扭，想到那位四皇子的性格脾性，不禁摇头叹息一声：“云公子，距离圣上规定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就算是为了左大人，这个委屈也得受啊！”


    云锦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只是当下她与霍西楼在破案的方向上有分歧，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争吵上。


    想了想，她又看了眼天色，马上跟何青告了别。


    知府距左府并不远，云锦书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好几个百姓正在往左府大门上扔菜叶和鸡蛋，一些百姓们指着左府骂骂咧咧，说的话很难听。


    甚至还有头戴孝箍的百姓哭着跪在门口，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


    好在皇城司的护卫站成一排挡在门口，不然就凭左府那些家丁恐怕……


    云锦书不想声张便从左府的后门进入，由管家带着来到前厅，刚踏进去就看到身着黑色蟒袍的霍西楼正坐着同韩氏说着什么。


    韩氏用巾帕抹着泪，看起来十分痛苦。


    “锦书见过左夫人。”云锦书拱手行了礼，韩氏见她来了，赶忙擦了擦眼泪，勉强地笑了笑：“云公子不必多礼，想必您也是为了案子而来，正好云淮也在，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妾身定当知无不言。”


    云淮？


    或许是看到了云锦书片刻的呆愣，韩氏这才后知后觉地解释：“是妾身的错，云淮是将军的字，因为夫君生前与将军私交甚好，故私下妾身与夫君都叫他云淮。”


    云锦书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即才向霍西楼拱手问好：“草民见过将军。”


    霍西楼将茶盏掷于桌上，眉眼清冷地看着她，倒是未发一言。


    云锦书行礼后自行站好，复又看向韩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霍西楼。


    “夫人，左大人平日可有仇人？或者是最近几个月有跟什么人发生过矛盾吗？”


    韩氏摇摇头，“这个问题云淮方才已经问过，妾身仔细回忆了，夫君生前没有仇家，更是没有同人结怨，他的脾气是整个景都城出了名的好，这点云淮是知道的。”


    云锦书点点头，又问：“既然将军已经问过您这个问题，想必也已经告诉了您我们目前新查出的线索，对于右手手背有半月形伤疤的年轻男子，夫人可有什么印象吗？”


    “云公子，实不相瞒，妾身与夫君平时深居简出，就算是同城中的官员家眷，妾身都很少接触，所以……”


    云锦书看着韩氏为难的模样，了然地点点头，“夫人莫急，我明白了，不知可否让锦书去左大人的书房看一下？”


    韩氏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眼神怪异地看了眼霍西楼。


    因为就在云锦书进来前，霍西楼也是刚提出要去书房看看。


    这两人倒是有些默契。


    “当然可以，两位随妾身来。”


    作为一品大员的府邸，面积自然很大，但左锋与韩氏都不是讲究排场的人，愣是将大院子改为了二进制的小院，后面的院子都用来种花和菜，甚至还养上了鸡鸭鹅。


    夜色已深，云锦书不好再让韩氏陪着，便寒暄了几句让对方去休息。


    韩氏死了丈夫和儿子，精神本来就不好，当下也没有客套，留下管家帮忙照顾后就离开了。


    管家在外等候，书房内就剩下云锦书、霍西楼跟追风三人。


    书案上摆放着很多书籍和主簿，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账目，还有一本写到一本的奏折。


    后面靠墙是书架和柜子，云锦书随意翻了翻，有很多都是户部的公文，和一些地方县镇的账目。


    “爷，找过了，这里没有暗室和机关。”追风说道。


    霍西楼正在翻看左锋写的最后一封奏折，是他统计的赋税情况，还有一处名为“石城镇”的地方缴税问题。


    云锦书快速翻找了一遍，可惜什么线索都没有。


    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若是查不出来，堂堂四皇子不能被怎么样，可她这个小仵作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替罪羊。


    况且，她也不能丢了师傅的脸。


    云锦书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什么细节是她忽略的。


    风吹过，必留下痕迹。


    她将手中的主簿放回去，转过身看向霍西楼问：“将军，不知左大人出事当晚的行程您那边可有查出来？”


    霍西楼将奏折放回去，闻言抬眸看她，淡淡道：“那日左大人沐休，白日他一直在府中陪着妻儿，直到酉时三刻离家，戌时到宝月楼见到秦妈妈，本将军算过这段距离，左大人没有多余时间去其他地方。”


    “也就是说，案发当天除了左府的人，左大人主要接触到的外人只有秦妈妈和乐音。”


    “嗯，你来之前本将军也问过左夫人金块的事，她向我作保，府上绝对没有金块，更是不知左大人的金块从何而来。”


    “那就奇怪了。”云锦书思忖着开口：“连夫人都不知道金块的来历，左大人与夫人这般恩爱，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霍西楼坐了下来，漆黑的目光不远不近地锁住云锦书思考时的侧脸，她的皮肤白皙，在烛火的映照下竟还透出一丝柔和的美，说话的声音亦是清清淡淡，丝毫看不出她是个男子。


    这种阴气十足的男子，真该去战场上历练一番。


    “将军，将军？”


    看着云锦书凑过来的脸，霍西楼瞬间回过神，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他眉头微皱，身形躲后了几分：“何事。”


    “将军，草民想去宝月楼案件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