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初见(3)

作品:《喂喂 你武力值怎么不柯学

    莫大的好奇击中了他,没有哪个侦探能抵挡住这样一个谜团的诱惑。未知的罪犯、匆忙的警察与特立独行的涉案人们都已经站在了名为“案件推理”的舞台聚光灯下,正倾情献上一场关于谁是真凶的表演。


    于是,趁着小兰安慰园子、警察又在扭送罪犯的空当,工藤新一兴冲冲地留下一句不用等他便小跑着混进了仍有些嘈杂的人群。


    “你抽两个人维持下秩序,必要的时候叫上这伙家伙帮忙也行,先把这里到——第三张桌子那边,拉上黄线,剩下的叫鉴识课来取证吧。”他刚挤进人群,就听到那个金发女人对带队的警官如是说着,“以及——这可是公共场所,这桌人怎么还没带走?”


    她挑眉询问,一边指指刚刚和眼镜男同桌吃饭、现在愤愤不平、一脸莫名其妙的那桌人。


    工藤新一趁机将眼镜男一行五人粗略地观察了一下:


    除已经被押送出门,直接带上了警车的眼镜男外,剩下四人依次是:一个正嚷嚷着自己是东大学生会去举报、媒体曝光的平头青年;一个刚刚立即报警、现在和青年同仇敌忾的高马尾姑娘;一个正扯着平头青年袖子劝架的锅盖头青年以及一名抱着手臂置身事外、微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的短发姑娘。


    正瞧着,就听和女人说话的警官搓着手为难道:“这……您总要大致说一下是因为什么吧,我们带回去好歹也有个询问方向啊。”


    原来到现在还没有跟警方说明是为什么打人吗?


    工藤新一听到这里也噎了一下,随即打起精神,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得到一份案件参与人对自己打人原因及眼镜男的叙述。


    却见女人同样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瞅了面前的警官一眼,顿了顿才开口道:“我目击到有人企图危害其它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所以实行了自己身为在职警员的拘捕、限制疑似犯罪者行动的职责。”


    “以及,在现场众多目击者和嫌犯同行者在场的情况下,鉴识课又未进行取证,我并不认为有详细解释案情的必要,剩下的还是请去警署再行说明吧。”她说着环视一周,在面前警官有些讪讪的道歉话语中,目光落在了此时还站在不远处,正被设立警戒线的警官领到了一边的小兰和园子两人身上。


    女人语气微缓,便又叮嘱道:“赶快联系下那几个小朋友的家长、叫来领人,顺便让他们回去好好安抚、照顾一下小孩子的情绪。刚刚是我情急之下没顾及到,但暴力场景总归还是不要让小朋友看到的好。”


    是这样吗?话说他之前确实没注意到小兰和园子她们会不会被吓到,以及这个人有关逮捕原因的的回答简直滴水不漏,用词也出奇的准确;是怕误导查案吗?还是经常做官方发言?


    工藤心里顿时冒出更多的问题,耳朵里听着女人比解释逮捕罪犯还长得多的、有关儿童心理的叮嘱,微微有些发愣。


    冰室的空调机呼呼地吹着,身边不知何时已被归置完毕,刚刚还闹哄哄的人们又被一个个请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正在等待问询,已经察觉到办事欠妥的警官也把涉案的那桌人送上了警车。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案子?


    彼时初出茅庐的小侦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和杯盘狼藉的警戒线区域大眼瞪小眼。


    没有人死亡、涉案者同桌看起来一无所知、逮捕人拒绝回答……


    他挠着脑袋,觉得如果搞不清楚这个谜团,他最近一阵是别想再睡个好觉了。


    正苦苦思索着,似乎是现场人员调度还是有些问题,女人又开口道:“萩原,用你的时候到了。这两个小姑娘就交给你了,记得联系好人家家长、好好交接。”


    “把你的Sweet-smile用到这几个小朋友身上吧,”


    “Yes,madam!”被点到的那个半长发青年摸摸鼻子,旁边的卡座里站起来,朝着小兰和园子的方向走去,他身后,同桌的某个警校生正调侃:“研二君的Sweet-smile终于要用在正地方了嘛?”


    萩原研二?青年的名字在工藤新一脑子里浅浅地过了一下,不等他做什么,便见到那人接替了刚刚因为不太习惯和孩子打交道而急得满脸大汗的负责警员,在他刚坐的位置,也就是小兰和园子对面的卡座里坐好。


    “那么,可爱的小姐们。我能否有幸知晓你们的芳名呢?”他微笑着伸出手,虽一副十成十的花花公子作态,可因为动作表情夸张又眼神清澈,反而并不显得讨厌。


    工藤新一便见到刚刚还颇有些害怕与紧张的园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气氛显然轻松了不少。


    接着,那人便温声询问起两人家长的联系方式,在电话通知后,可能是怕她们无聊,还时不时穿插些课业、生活甚至少女饰品的小问题,最后笑眯眯地让冰室老板又给他们添了三份冰淇凌塔。


    喂喂,你俩这警惕心也太低了吧。


    工藤新一看着两小只毫不设防地被乖乖哄到了一边,心里不由得吐槽,不过还没等他庆幸自己颇具有先见之明地跑到了收纳餐具的清理柜旁躲好,就感觉头顶骤然投下一抹阴影——


    糟了。


    工藤新一抬头看去,正对上金发女人那双湛蓝的、仿佛一片虚无的眼睛。


    小侦探心里猛地一突,莫名感觉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欺瞒、诡计或是小聪明都将无所遁形。


    霎那间,他以为自己正面对着老爹、那个现在已经闻名遐迩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不,哪怕是他老爹的目光,也远没有眼前的这人来得透彻与不可捉摸。


    如果说在父亲的目光是那种温和却又不失理性的审视,那女人的目光便已然不再能用简单的修饰词来形容,这更像是某种铺天盖地却又无可捉摸的冷风或是日影,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身体,将人从内到外都过滤个干净。


    尽管工藤新一并不是罪犯,也毫不需要隐藏,但因为他那种希望偷偷跟着他们观摩破案的小心思,贸然对上这样的目光还是不免心里发虚。


    不行,还没说话就先矮了一头算什么。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工藤新一颇有些别扭,心里也升起了些警惕。


    如果这样一个人走上犯罪的道路……真的有人能将她绳之以法吗?


    他东想西想了一瞬,随即定下心神,做好了准备从女人口中听到责备、管教或者是任何催促他离开现场的话语——


    “啧,一个好奇宝宝。”


    但她没有。


    眼前的金发女人啧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是气恼,只是淡淡瞅他一眼,似乎能在办案现场逮到他这个刻意隐藏的未成年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接着,她并不多么温柔地大力揉了把他的脑袋,回头竟朝她身后的某个青年喊道:“诸伏,待会儿带我们这位好奇宝宝去一道听课,当然,站在警戒线外。什么地方不要碰不要乱走就不用我再叮嘱了吧。”


    “放心吧,青山教官。”那个眼型非常标致的青年从维持现场秩序的人群中抽身出来,回过头应了一声。


    欸?


    听课?听什么课?话说真的就这么让他在现场待着了?


    工藤新一皱起眉头,有些纠结。他倒也不是没看过取证现场,但这么坦然大方的本来就少见,大多数警员一看他是小孩子、哪怕面上温和,行动上也巴不得把他轰得越远越好,就更不要说像这位“青山教官”这样专门指派警员在身边照顾他,让他旁听了。


    或许是他脸上的惊讶表现得太过明显,女人扬了扬唇,露出个不那么温柔,却格外干净利落的浅笑。她又揉了把他的脑袋,便转身去忙现场的事。


    这时候,鉴识课的蓝帽子警官们刚刚拎着箱子走进冰室来到现场,见已经有一片区域围好了黄线,人群也都安稳地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他们取样甄别,不由得舒了口气似地点点头,面上扬起了一个笑脸。


    “青山教官,您也在啊。”鉴识课的领队很是健谈,大概还是这位教官曾经教过的学生,一见到女人便惊喜又紧张地打了招呼。


    金发的教官闻言眨眨眼,顿了一下,朝他指了指满满当当坐了两桌子,正眼巴巴地瞧着他们的十几二十双迫切的眼睛,热切道:“啊,是熟人就好办了。”


    工藤新一觉得有些好笑,连他这里都感受到了为首的鉴识课警员扑面而来的压力山大、看见了他那抽成了老旧彩电的哀怨眼神,但这位教官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地只装没看到,只鼓励似地拍着人的肩膀道:


    “那就辛苦你,在取证的时候给他们做个示范,顺便把各类器械和留证规则也跟你这群师弟师妹们讲讲清楚,省的人一投进局里就两眼一抹黑,在现场给犯人坑了或是破坏了证据都不清楚。”


    她说着,愣是把突发事件的现场痕检处理当场给开成了东京警视厅警察学校的外展实践教学课。


    哦,他现在也成了学员中的一个。


    小侦探在心里想着,脸上却露出个自己都没察觉的、真正全身心投入所喜爱事物中的灿烂微笑。


    于是,在受他爸妈所托的阿笠博士、代表铃木父母赶来的铃木绫子与满身酒气的毛利小五郎先后到达这家冰室的时候。


    工藤新一已经在兴冲冲地拿着紫光灯测试不同粗糙程度的凹凸表面对于指纹的留存能力了,惹得旁边即将收队的鉴识课警察并一众警校生们齐齐夸他天赋卓绝,眼神热切到恨不得当场跨过国中、大学直接帮他报考警校。


    等小工藤晕晕乎乎地跟着一众警校生们出了冷饮店门,要和他们说再见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三两步蹬蹬蹬跑到那个正要坐警车直接去警署的金发教官身边。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任职?”他皱着鼻子,勉力作出一副最郑重最认真的姿态,朝人伸出了手,“我叫工藤新一,目前是帝丹小学五年级生,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像福尔摩斯那样厉害的侦探!”


    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很认真地评估着他的能力,随即才微微弯身,把手搭上来用力地与他相握。她的大手几乎能完全包裹住他的小手,可比起不对等,工藤新一却出奇地只从她的神情与目光甚至是身体语言中感到了郑重。


    “我是青山口口,目前在东京警视厅警察学校任警用擒拿术教官。以及,祝你能始终坚持理想,保持热忱。”


    闻言,工藤新一无比灿烂地笑起来。


    心里像是满溢出一个飘飘然的大大气球,直接把胸口撑得满满当当,未来的名侦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鼓励。


    “当然,我一定会的。”


    他的话语、他这个人,有在被对方这样重视、认真地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