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洗完澡还不愿睡觉的你又赖在赛诺的沙发上，不过这次是教他如何使用手机。


    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的少年表面上说着“不感兴趣”，但真的将它握在手里了，又总是忍不住要用手指头去拨弄，好像能见到屏幕亮起都会觉得稀奇。


    你替赛诺下载了几个现在比较常用的社交软件，又一边帮他设置成好理解的图片模式，一边认真地教他该如何操作。


    最后能教的差不多都教完了，你就拿着他的手机开始为他一个个地注册账号，然后加你自己为好友。


    你操作得太认真，一时之间都忘了要和赛诺说话，以至于这本就靠你调节气氛的房间完全陷入了静默之中。


    “在我的世界，没有这种东西。”难得的，这次是赛诺先开了口。


    你点在屏幕上的指尖轻颤，在短暂的惊讶后还是选择当一个安静的听客。


    “曾经在须弥，每个人都会佩戴虚空终端。只需要进行简单的思考，就能获得相应的知识。”他在无比平淡地同你叙述这件事。


    “这听着似乎是个很不错的装置啊。”你有些惊叹，甚至感觉这东西的存在对于现世的你来说都有些超前。


    “呵。”见你如此赞叹，赛诺冷哼了声，不过听上去更像是在悲叹。


    “虚空终端剥夺了人们的梦境，让他们在意识到知识是可以如此简单地获得后，彻底放弃了思考。”


    “不能做梦？”你抬头与赛诺对视，满眼的不敢置信，“人生在世已经非常辛苦了，如果连做梦都不行，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比起那些贪念于轻松获得知识的家伙，你居然更在意的是自己不能做梦。


    大概是你的着重点太过于稀奇，赛诺没忍追问你一句，“你想做什么样的梦？”


    “唔，大概是嫁给一个腰缠万贯但是根本不爱我的大帅哥。不让我涉及他的私生活，也不会管我平时做些什么，并且他会因为愧疚而每个月给我几十万的零花钱。”


    赛诺：“6.”


    你：“……早知道不教你了。”


    简单的尬聊到此结束，你把手机递回了赛诺的掌心，然后指着他社交软件里置顶的聊天框道，“这是我哦，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给我。”


    他“嗯”了一声，表情不咸不淡，似乎真的对手机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此刻夜色渐浓，你明天还要上班，也不再与赛诺过多叨扰，只道了声“晚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你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赛诺垂眸，目光重新落回那台泛着白光的手机。


    画面停留在你为他设置好的社交软件上，你的卡通猫猫头像正在对着屏幕外的他抛媚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赛诺黯了眸色，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屏幕，像是在隔着那只小猫而摩挲着谁的面庞。


    心中涌现出奇怪的感觉，让这个向来孤高的大风纪官莫名悸动。


    然后他就因为误触而进入了你的朋友圈。


    比起在上面发布你的日常生活，你似乎更喜欢用普通的文字来发疯。


    【老板居然因为我上班吃煎饼而扣我工资，我鲨了你！我鲨了你！】


    【好耶，低价淘到了去沙漠的旅行社，赚大发了！把老板鲨了助助兴！】


    【TNND，旅行社骗我钱，我的评价是一坨答辩！】


    好在这异次元来的大风纪官看不懂你们现世的文字，不然你这反社会的发言真的很容易被他合理逮捕。


    赛诺一路下滑到最后，终是在你一堆发癫的文字里找到了你的照片。


    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去沙漠时拍下的照片，运用了整整三个P图软件进行了各种修图和素颜变全妆的魔法。


    以至于赛诺看到这张图的那一刻，他萌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


    你为什么要发别人的照片在自己的朋友圈？


    难道朋友圈的意义就是发朋友的照片……？


    刚才莫名而起的心动在各种疑惑与纠结中慢慢消散，赛诺可能得琢磨一整个晚上。


    >>>


    大概是几周后的某天早上，一条新闻忽然在社交平台爆火。


    【一夜之间市中心大楼的天台上竟出现遗迹巨龙，疑似与沙漠丢失的属同一台！】


    该消息一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了社交平台的热搜榜首，吸引了无数考古爱好者与吃瓜网民齐聚讨论。


    你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通过网络，而是那栋出现了遗迹龙兽的商城大楼就在你的公司附近。


    你仍记得那天周润玉眼珠子都要蹦出眼眶的惊恐。


    她颤抖着嘴唇指着不远处的高楼，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吐出一句，“阿巴阿巴阿巴！”


    你：“……”


    然后你抬头，默默看向了周润玉所指的方向。


    在见到那高楼上隔着几公里的距离也能让你觉得恐惧的庞然大物时，你瞳孔地震了两秒。


    然后默默拨通了赛诺的电话。


    除却镀金旅团这种有意识的活人，那些从须弥而来的遗迹似乎总是以瘫痪的姿态占用着极大一片空间，并且不会轻易启动。


    但你和赛诺都心知肚明，遗迹之所以会选择出现在你们的附近，绝对是被你们之中谁的力量所吸引而来。


    片刻后，电话对面传来被接通的声响。


    从没有使用过手机的大风纪官会直接略过“喂”的过程，然后开门见山地问你，“什么事？”


    赛诺经过听筒处理的声线带了些沉磁的质感，竟莫名让你耳根发烫。


    为了缓解这种对你来说古怪的感觉，你试图把自己的心态拉回正轨，然后努力组织出一句能让赛诺理解现状的语言——


    “阿巴阿巴阿巴！”


    赛诺：“……？”


    你：“……”


    怎会如此！


    故事的最后，是赛诺幽幽叹了口气，让你几乎脑补出了他无奈的神情，“有什么事等你回家再说吧。”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夏至已过，白昼变得愈来愈短，不过是晚上八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商场的大楼外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甚至遣散了附近所有的商户与路人。


    浑身机甲的庞然大物就静坐在商场顶楼的天台之上，其巨大的体积与重量随时都可能压塌大楼，更不要说万一忽然启动将会造成如何的损失。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啊？”


    “还不如想想之前沙漠的那一台是怎么失踪的呢！”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商城底楼的车子是怎么开进去的啊……”


    人群在线外嘈杂地讨论着，不出须臾，数辆印着特殊标志的面包车疏散开人群，缓缓驶停在路边。


    扛着相机的摄影师与穿着制服的研究人员正满脸焦急地穿过警戒线，直奔发现遗迹的天台。


    沙漠里的遗迹龙兽不翼而飞，撇去这家伙的体积与重量根本无法人为介入，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遗留下来的痕迹，专家猜测这极有可能是机器自己启动。


    “所以说，您认为这台机械会和沙漠失踪的是同一台吗？”妆容精致的女记者向研究人员进行采访。


    此事引起的轰动非同小可，全国各大平台都在对其进行直播，直播间人数更是一度超出新高。


    画面中大楼的天台上狂风猎猎，吹得专家的领带都肆意飞舞，啪啪抽打他的脸颊。


    满身锈迹的遗迹龙兽就静坐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根本没有启动过的迹象。


    “我们在每一个发现到的遗迹身上都刻印过对应的编号，以方便我们校对和记录资料。”


    把狂抽自己脸的领带用手攥紧，专家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尴尬。


    他领着记者走到了机械巨龙的身旁，朝直播间的观众展示了他记忆中曾给遗迹刻下过编号的位置。


    只不过摄影师端着相机拍了半天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让一旁的记者疑惑地问了一句，


    “是设备出问题了吗？”


    “呃，不是……”男人略微颤抖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你们确定编号在这个位置吗？我什么都没有拍到……”


    “哎？怎么会？我每一台机器都有编号的，除非它和沙漠的不是同一台……”


    专家说到这里时，话语忽然顿住，摄像机的镜头也转移到了他的脸上，照出了男人惨白的脸色。


    他缓缓抬头，越过那块根本没有写上编号的铁片，看向了遗迹龙兽忽然亮起了血色光芒的头部。


    短短一瞬间，直播间炸开了锅。


    【机械的眼睛亮了？？这是启动了吗？】


    【这两个人怎么不动了，被吓傻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沙漠的那台机械龙是自己走掉的啊？】


    无数条网民的评论在直播间的屏幕里飞速划过，伴随着画面中信号被干扰而出现的白雪花，让人们几乎看不清楚谁说了什么。


    被专家研究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遗迹龙兽，忽然在此刻重新启动。


    它身上的机甲收束重组，没有手臂的身躯向后倾倒，然后依靠强力的腿部构造以极度扭曲的姿态站直了身体。


    围观群众在大地震动而产生的轰鸣中四下奔逃，直播间的画面也定格在记者惊恐的表情，然后就因失去信号而陷入了黑屏。


    唯一可以逃离天台的出口被遗迹龙兽的尾巴所捣毁，所有参与直播的人员统统被困。


    “我们死定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让我先急……！！”


    他们的脚下是十几层楼的高空，后退只能摔成肉泥，可前进也会被这机械怪物毫不留情地踏扁。


    有人在试图呼叫警力救援，有人颤抖着声音向家人拨通电话转达遗嘱，也有人双眼无神地跪坐在废墟间，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然而在这般令人绝望与窒息的险境之下，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少女的声线闪亮登场——


    “我，赤王，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