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白色, 认真捏捏。


    “他见过雪吗？”夏秩问。


    “应该隔着窗户看过吧，那时候更小了。”柏越回忆一下，想起更小的小船, 也是肉乎乎的一个，不过比现在还要冷漠一些。


    地下几个兴奋的娃跑来跑去，笑声随着脚步声一起，导演费了一番力气才让大家归位。


    他举起喇叭：“现在可以去住的地方了, 因为天气原因，我们每天开播和结束的时间分别推迟和提前一个小时, 尽量在镜头里活动, 注意保暖和安全！”


    小橘子问：“我咋办呢, 只能流浪了。或者谁能邀请我去做客呀。”


    大家都纷纷发出邀请，从娃到明星嘉宾都喜欢和她玩。小橘子深受感动，约定好了挨个前往。


    小朋友们也说下午要一起串门和出去玩, 叽叽喳喳商量了一番，他们问上一期的勇士小船：“船船去吗？”


    船船思考一下，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答应了邀约。


    于是几个娃煞有介事地约定一下时间，准备先回住处放下行李再一同出发。


    夏秩和柏越带着娃朝回走，船船待在舅舅怀里, 认真低着头，直到小雪球化完了, 他看着空空的手心：“下。”


    柏越把他放到地上，小小的船一左一右牵好，神情严肃地缓缓出发。踩下去的脚印逐渐下陷, 需要拔一下才能走下一步。


    【哈哈，请拉好我的小船，不要掉下去了】


    【对于他来说真的好危险】


    【像在拔萝卜】


    【好Q的小脚印, 比别人的更深一些】


    【照这，天黑之前能回去吗】


    船船自己努力挪动，夏秩把周围的景色欣赏了一番。虽然他以前看过雪景，去过滑雪场，但这种建筑和树上都被雪覆盖的全景更让人震撼。


    柏越看着夏秩，对方的下巴躲在羽绒服领子里，眉目在白色的背景里明晰，睫毛并非纯黑，在阳光下微微泛棕，比发色又要深一些，看起来很柔软。


    他轻轻捻了一下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


    【好美的画面，他在看风景，他在看他】


    【想不到柏越你小子有一天也走深情路线】


    【哈哈哈哈快上啊柏越，那拽劲儿呢】


    【柏越采访语录：没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柏越采访语录：永远不会再谈恋爱】


    【笑死】


    【泪目，能不能有人回头看一下，我小船崽还在努力前行】


    船船的小手被他们牵着，整个崽在雪地理下陷，由于衣服被拽着，小脑袋逐渐掉进厚衣服里。


    夏秩把他拔|出来：“要抱着吗？”


    船船抽回手，理理歪掉的帽子，重新把手塞回原位，摇摇头：“肘。”


    正缓缓前行，糕糕从身后奔跑过，留下一道残影。


    船船鼓起小脸。


    宋方致和周格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反正也追不上。路过看到船船组这副场景，不由笑了：“船船好乖啊。”


    船船仰起脑袋，左右看看。


    “糕糕跑得那么快，好厉害。”夏秩也说。


    “下次要有交换环节就把他俩交换一下，体验体验。”宋方致低头拍拍船船，“愿不愿意换给哥哥？”


    船船抱住夏秩的腿。


    大家都笑了：“看来是换不了了。”


    等走到了住处之后，船船组和宋方致他们告了别，走进去。小船还是到了舅舅怀里，屋里的陈设布置非常温暖，壁炉也十分给力地熊熊燃烧，并不只是个摆设。


    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还有只猫咪卧在壁炉旁边，半咪着双眼。


    船船伸出小手：“毛毛。”


    猫猫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尾巴敷衍地摆了两下，连卧的地方都没变。


    【猫：人人】


    【哈哈哈我们船明明还是崽崽】


    【慵懒高傲的猫猫】


    【船：呵，小猫咪，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小柯基：讨厌这个世界】


    夏秩撸了两下猫，研究研究这个壁炉：“当时视频介绍里不是说可以烤红薯吗，放一个进去试试。”


    “哪里有红薯。”柏越把他朝后拽了下，“围巾别点燃了。”


    又把跟过去的小船也抱得远一点，帽子和手套都摘下来，崽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围巾也摘了吧。”柏越拉住他的围巾。


    船船仰头看了看夏秩，摇摇头，用小手按住。


    【才发现这两条围巾好像】


    【亲子装吗，啊啊啊好Q呀围巾小崽】


    【戴的时候我就觉得像，但是一直被包在外套里】


    【哈哈围在毛衣领子上是想不到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节目组真的送来了生的红薯，用专门的锡纸包一下，扔进火里。夏秩想了一下，一共四个小朋友，于是朝里先放了四个。


    船船默默围观，火光照得小脸暖暖的。


    果然，红薯快烤好的时候，外面集结了三个的娃到门口找小船，夏秩和柏越让他们进来。


    大家排排坐在沙发上，每个人面前放一个红薯，略显拘谨。


    “很好吃的。”夏秩宣传。


    小船捧自己树树的场，率先咬了一口，其他娃观察一番，也纷纷下口。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吃着美味烤红薯，所有人都沉浸在温暖之中。


    吃完之后，娃们要拉着小船一起离开。


    周围有不少工作人员跟着，夏秩给小船重新穿戴好，拍拍他：“跟着小朋友去吧，不要走丢了哦。”


    他看着状况外的懵懵小船，不是很放心。


    糕糕拍拍小胸脯，自告奋勇：“不会丢的，我可以牵着他。”


    “谢谢糕糕。牵好哥哥吧。”


    糕糕也穿得很严实，就剩双大眼睛露在外面，写满了可靠与勇气，夏秩也非常信任他。


    “没没。”


    小船小声说，戴着手套的手攥住糕糕的衣角，跟着队伍出发了。


    【船船从第一期倔强到了第五期】


    【哈哈他好像那个小鸭子队伍里最小的一只】


    【我船要出远门了】


    【远航崽】


    娃的小背影跟着大家消失，夏秩换到了扇视角开阔的窗户边，擦擦玻璃目送。


    柏越笑笑：“那么多人跟着呢，没有事。”


    娃都已经走了，两人也打算休息会儿，和导演说了一声，把摄像头关了。


    夏秩坐在沙发上，柏越挨在他旁边。


    “那么多位置。”夏秩“啧”一声。


    “暖和一点。”柏越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火炉边撸猫，不是你的人生理想吗？”


    夏秩这人佛得很，高三的心愿一度是这个。


    “你还记得？随便说的。”夏秩掏出手机。


    锁屏还没解锁，柏越就拧起眉头：“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玩手机。”


    夏秩扭头看看，柏越气质潇洒不羁，身上衣服也是偏成熟的黑色款式，但却面色不悦地闹脾气，和小船有什么区别。


    “幼不幼稚。”夏秩把手机搁桌上，“说吧，我听你说话。”


    柏越被他这么一看，一时也忘了要说什么。


    夏秩倒想起来件事：“那天小船带我去你写歌那个房间，最后都给你塞回去了。不知道顺序乱没乱，你回去看看。”


    柏越一愣，语气忽然有些严肃：“哪个房间，进去了？”


    “就放钢琴和吉他那个，不好意思。”


    “哦，就那里？”柏越缓和一些。


    “嗯。下次不去了。”


    柏越认真看看他，放松下来：“没事，有些地方没收拾，下次收拾好再带你参观。”


    “不用。”


    “没别的意思，说了你可以随便去。”柏越笑了一下，随口问，“小船带你进去玩了，发现什么好玩的没有？”


    “你偷我照片。”夏秩说。


    柏越：“......”


    “高中那张。被你偷了。”


    学校刚发下来崭新的一寸照，用小袋子装着，每人六张，夏秩在口袋里放了几天，再掏出来就剩下五张了。


    柏越回想了一下，一时语塞。很快又理直气壮：“那时候在一起呢，拿张男朋友的照片叫偷吗？”


    但凡两人的话题涉及到高中，总是要沉默一会儿的，夏秩也没再说什么，站到窗边去看小船了。


    那一行娃叽叽喳喳的，走得速度也不快，不时还玩会儿雪，船船也没有落后。看了一会儿，身影越来越小，快成为几个小黑点，夏秩摸出手机：“我们应该也能进他那个直播间吧。”


    还没点开，外面忽然响起“咚咚”几声敲门，秦恒乐来找夏秩出去玩。


    带着的镜头顺着朝里拍拍。


    【哈呀，关了摄像头也被看到了吧】


    【不是说嘉宾休息吗，怎么看不出来在休息】


    【就是啊！两个人偷偷摸摸关摄像头干什么！！尊贵的VIP有什么不能看的！太见外了有点】


    【感谢秦恒乐】


    夏秩准备出发，柏越也要跟着。


    柏越和秦恒乐一见面就像两截相同的电缆断口处，刺啦刺啦地冒火星。


    “不用，拜拜了。”夏秩想起自己和平大使的身份，不能让这两人接近，赶紧阻止。


    围巾一戴，就跟着秦恒乐出去。门缓缓关上，把柏越留在里面。


    “马上就回来了。”夏秩说。


    【天，见者落泪】


    【笑死了，柏越你老婆和人跑了】


    【速追】


    夏秩和秦恒乐保持点距离走着，随便找找话题聊聊天。


    他也能理解，秦恒乐大学时就精力相当旺盛，现在到了这么好玩的地方，搭档又是个不熟的女生，只能找他出去玩。


    秦恒乐讲着自己以前的滑雪经历，夏秩边听边点头。


    渴望发生点什么修罗场的直播间看了半天，觉得非常无聊，起劲的弹幕自娱自乐了一会儿，也逐渐安静，都先跑去看小朋友组了。


    人数正越来越少，忽然这个直播间出现一条大大的金色字体“柏越进入了直播间”。


    观众都愣了一下，点进去仔细研究一番，才发现竟然是真的柏越。


    账号似乎是某个活动当场注册的，虽然里面没什么动态，但的的确确是通过了验证。进来之后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潜伏。


    场面瞬间重新热闹起来。


    【震惊一万年，我现在是和柏越看同一场直播吗】


    【啊哈哈哈，柏越：注视中】


    【不看小外甥来看夏秩，柏越真有你的】


    【柏越：秦恒乐你小子最好给我注意点】


    【所以柏越能看到我们吗，表白一下/害羞】


    【天，那说话是不是要收敛点】


    两人一路拍拍玩玩，秦恒乐比较迟钝，相处起来反而大方得多，正常的肢体接触毫无避讳，还拉着夏秩一块自拍。


    夏秩在心里拿他和秦恒桉作比较。秦恒桉每次接到工作上电话时都换了副神色，话也不多，杀伐决断。但他哥哥就总是一脸灿烂，难怪表面上相处不来。


    “你脸上沾了点雪。”秦恒乐伸手想帮他摘下来。


    雪化了完全就是水，能摘到什么，夏秩皱了下眉头，在刚碰到的时候躲开了、


    【！！！】


    【@柏越，这能忍？】


    【你能忍我们都忍不了】


    【秦恒乐摸了夏秩的脸，秦恒乐摸了夏秩的脸，秦恒乐摸了夏秩的脸】


    【@柏越，你说句话呀】


    【@船船，事态紧急，小船速归】


    【我们船船还在雪里艰难赶路呢，应该一时半会儿归不了】


    【泪目】


    下午直播结束得早，后续还没出来到了时间。大家纷纷着急要求再等一会儿，但直播间还是无情关闭。


    只除了有一位观众——


    柏越经过一番寻找，来到夏秩面前，揣着兜。


    秦恒乐莫名其妙，很不友好地问：“你来干什么。”


    夏秩感到头大，他和秦恒乐告别：“直播都结束了，我们去接小朋友，拜。”


    秦恒乐收起对柏越的敌意表情，朝夏秩灿烂地笑笑：“那下次见。”


    傻乎乎的，像一条大型萨摩耶。柏越越看越生气：“没有下一次。”


    “管你什么事。”秦恒乐也生气，变成了一只大狼狗，“你算什么。”


    柏越转头看看夏秩，把他拽到自己怀里，在刚刚秦恒乐碰过的地方亲了一口。


    “......”


    外面温度很低，触感冰冰凉凉的，没有什么别的体验，但这一举动让其他人都愣了。秦恒乐最先反应过来，上来就对柏越挥拳。


    本来毫无章法，但柏越偏偏不躲，只是稍稍侧了一点角度，秦恒乐的拳头在他脸上蹭了一下。毕竟戴着手套，还是冬天，脸侧很快就红了一片。


    夏秩慌慌忙忙地过去分开两个人。


    秦恒乐对自己打到了也很吃惊，夏秩也没管别的，带着柏越赶紧回去了。


    等到了屋里，夏秩仔细看看，发现那处皮肤还被手套上的硬物划出了点血，再一冻，显得有些严重。


    他认真看看，让柏越坐在沙发上，用医药箱里的药品帮他涂一涂，一句话都没有说。


    柏越低头看着他，夏秩察觉到他的眼神，手上用了点力。


    正涂着，夏秩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备注，挂断，但又坚持不懈地响着。他撂下手里的药，出去接电话。


    “喂。秦恒桉。”


    “......”


    “我没生气，但是你哥一个成年人不应该这么冲动，会对别人造成伤害。我知道是柏越故意的，没怪你哥。”


    “......”


    “我说了没生气，不想听，先拜拜了。”


    他挂掉电话，重新回到屋里，继续给柏越涂药。涂着涂着，柏越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夏秩抬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微微凉意和柏越身上的温度交缠在一起，甚至能从柏越眼睛里看到自己，表情竟然有点担心，这是没察觉到的。


    他匆匆舒展眉头，想后退一些，柏越伸手揽住不让他走，不知谁的心跳在空中乱“砰砰”，被外面的风声干扰得听不清。


    壁炉里的火凑热闹，噼里啪啦地胡乱响着。


    柏越的指腹擦过刚刚亲的地方，顺着柔软的脸颊，一路滑到嘴唇边，轻轻按了按。即使夏秩没抬头，都能感受到对方侵略性十足的眼神。


    他虽然没动，但本能还是想躲，思绪和眼神一起无处着落，好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瞬间如释重负。


    推开柏越去开了门，外面的小船如同小炮弹一样冲进来，跑到柏越面前：“救救！”


    远行一圈的小崽帽子上鞋子上都是雪，领口的围巾歪七八糟，小脸蛋也冰冰的，看上去经历了长途跋涉。


    船船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舅舅的脸侧：“受桑了，救救。”


    柏越这不过是擦伤，轻微出了点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在夏秩面前还装一装，但在小船面前就不能这样，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下：“没事船，一点都不疼。”


    “痛痛，救救。”船船摸着自己小脸上肉嘟嘟的同一位置，非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