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泽瞬间没辙，“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结果被子里半天没动静。


    真生气了？


    程景泽走过去坐在床边，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就打电话，安排人把你今天看中的那套房子，按你的设想重建一遍，怎么样？”


    还是没回应。


    他抿起唇，犹豫着伸手，尝试着把被子拉开一点，才发现温晨双眸轻合，已然睡了过去。


    他登时气笑了，“你还真能折腾我。”


    睡着后的温晨明显乖巧了许多，白皙的脸蛋带着点婴儿肥，齐肩微卷的栗色短发搭在脸侧，柔软发梢随着鼻间呼吸微微颤动，红唇微微嘟起，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她就像自己手底下的作品一样，灵动而充满了鲜活的力量，意志昂扬地开出纯色的花儿。


    可他又知道，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单纯。


    纯白的花色下，藏着小狐狸的灵魂。


    程景泽无声一笑，随后轻手轻脚出去了。


    此刻，车上。


    林默言看着车窗外，拧眉，“这不是回老宅的路吧？”


    “嗯。”顾云深低声应着，“回南园。”


    “你不是说奶奶惦记我么？”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大概是同处狭小的空间下，林默言后知后觉察觉到，他似乎心情很不好。


    原本温和的长相就被清冷的眉眼冲淡了，此刻那冷意更凝上了一层锋芒，凑得近了，能被刮出伤来。


    说起来，她以前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心思，担心他会对她这个妻子感到不满，所以总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然后作出应对。


    现在，她竟然忽略了。


    有种解脱了的怅然，也隐隐的失落。


    就像在一点点剥离严丝合缝嵌进心脏里的一块血肉。


    没过多久，两人回了南园。


    容姨在做宵夜，从厨房里出来，正乐呵呵的要打声招呼，顾云深拉着林默言就大步上楼进了卧室。


    “你干什么？”


    “我问你，你和沈行川到底什么关系？”


    顾云深紧紧把人抵在房门上，并拉高手腕压在了头顶。


    他忍了一路，终究没忍住，眼里翻涌着暴风雨。


    林默言有点生气，“白天的时候我已经解释过了。”


    顾云深压根不信，语气重了几分，“仅仅是医生和病人的话，至于那么亲密吗？”


    沉默片刻，林默言笑了起来，“你以什么立场在质问我？说起来，光我看到的，你就和秦玉菲不知道抱了多少次，我和沈老板，也只是吃个饭而已。”


    那只是吃个饭而已吗？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压住怒火，气到口不择言，“这三年，我和玉菲见过面吗？你呢，瞒了我多少？背地里又和沈行川相处到什么地步了？”


    林默言霎时变了脸，眸光一寸寸变冷，变成他十分陌生的疏离模样。


    “顾云深，你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是吗？”


    顾云深想反驳，可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林默言讥诮地笑了笑，“温晨和他认识了八年，连带着我和他也有点交情。你说得对，八年的时间，我瞒着你，说不定什么都发生过了，我和沈老板……”


    “够了！”顾云深猛地打断她。


    可林默言没有停。


    都被他误会自己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了，她出奇的冷静，却也同样口不择言。


    “你应该看到了，他确实对我很好。顾云深，我和你只有三年，和他却有足足八年呢，你觉得在这之前的五年，我们……”


    “林默言，我让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不是你先问我的吗？你在害怕什么……唔！”


    顾云深一把扣住她后脑勺，狠狠吻住了那双唇。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沈行川是不是就是当年让她一心想要学医的那个人。


    于是他再一次失控，理智被彻底烧毁，只想堵住那张气人的嘴。


    他攻城略池，不让她有丝毫躲避的机会。


    林默言渐渐在他怀里软了身体，最后被松开的时候，气喘吁吁，眼角一片湿润。


    那份疏离感，被硬生生揉碎了。


    顾云深抬手，指腹不轻不重摩挲着她的红唇，气息不稳道，“别再说了，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林默言冷笑了一声，没搭理。


    下一秒，顾云深紧紧抱住了她。


    “那天在医院，是我不对，是我说话太重，默言，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想我们的关系弄到那么僵硬，你别再走了，好么？”


    林默言呆住了。


    她双手克制不住的微微发着抖，有点想笑，眼眶又一阵发热。


    这是她未曾料想的局面。


    前脚还想着顾云深那么骄傲，被她打了之后肯定很生气，后脚这人就来道歉了。


    她不想骗自己，那一瞬间她真的心软了。


    她爱的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难怪能让她坚持这么多年。


    可他所做的一切，也都与爱无关。


    林默言闭了闭眼，隔绝了许久的那股煎熬的心情又席卷重来。


    见她不吭声，顾云深心底深处空落落的，想抓住点什么。


    “玉菲伤了腿，我去看了看她，然后出来吃个饭，并非你想的那样，她说的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他不提还好，一说起来，林默言瞬间清醒了。


    她伸手推了一下他，轻声道，“我们也可以当朋友，但奶奶的寿宴也快了，几天时间而已，我回不回去住都一样。”


    寿宴一过，就该离婚了。


    顾云深眼神一暗，几乎脱口而出，“那要是不离婚呢？”


    “什么？”林默言猛地抬眸，几乎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字都签了，你不是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么？”


    顾云深动了动唇角，看着她没吭声。


    林默言在那一瞬间升起的一丁点希望也瞬间破灭了，她别过脸，“赶紧放开我。”


    顾云深抿唇，退后一步，“那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他将信将疑，“真的？”


    林默言笑了笑，“我骗你干什么？”


    可顾云深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默言没有冷落他，会笑，会对他好，但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