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看我写了一个多月，就没打算开口问问？”


    方沐的表情一滞，随即脸颊微微发红，自己偷师的事被人现场点破。


    “大，大爷，我就是看你字写的挺好看，想学学。”


    方沐的回答并不让老者意外，毕竟对方除了下雨天外，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在自己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自己写字。


    “大爷，我叫方沐，是5中初二的一名学生，您贵姓？”


    “我姓牛，你叫我牛爷爷就行了。”


    牛朗山从小到老没有少被别人夸奖，比如，学生时代是好学生；工作时代是好同事。


    自从女儿大学毕业，留在魔都工作后，他便很少听到年轻人的夸奖了，周围那些老家伙们的夸奖都太宽泛了，听多了后一句没什么感觉。


    可是对方一个男同志实在太过害羞，自己“苦等”一个多月，对方也没有上前搭讪自己的意思。


    “真的想学，那为什么之前不主动开口，还得我一个老家伙说？”牛爷爷佯装不满。


    “我……”


    方沐一时间有些不好开口，毕竟对于向陌生人请教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坚持一个月总来看我这个老家伙，就足以证明你是有毅力的，而写字最需要的就是毅力。”


    牛爷爷笑着继续道：“但是你的路走歪了。”


    “歪了？”


    一个字怎么起笔，笔画是什么，写到哪个位置开始“拐弯”，写到哪个位置停下……


    这一个多月，方沐亲眼看一遍又一遍，虽然还是有些琢磨不透的，但是已经可以称为“徒有其表”。


    “我这是在石板上写，以整个人为手，发力的方式与普通写字差别还是很大的。”牛爷爷解释道。


    “来，你看了这么久，来写一个。”


    他脑子里不断回想牛爷爷写字时的“感觉”，期望自己可以抓住那个“灵感”，在青石板上写写画画……


    果然是被打回原形，


    意料之中的难看。


    “明明挺帅气的个小伙子，怎么写出来的字比狗爪子写的都难看，真没眼看，今天周六，有时间么？”


    面对牛爷爷的评论，方沐有些羞愧，但也猜测对方是打算要真的教授自己了，便兴奋的点了点头，“有。”


    “老头子我可是很严厉的。”牛爷爷挺了挺微微佝偻的腰板，一脸严肃的说道。


    “没问题，我会加倍努力的。”


    ……


    来到牛爷爷的家里之后，二人便直奔书房。


    “这次你认真写一个【是】字。”牛爷爷要求道。


    “是”字，可以说是日常书写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字了，之前看牛爷爷写了无数遍，脑海中写写划划几十遍后，逐渐落笔，


    很快便有了一个雏形。


    这让他有些高兴起来，这是与记忆中的“好看的形状”。


    写完之后，方沐抬起头等待牛爷爷的点评。


    “有其形，无其骨。”


    牛爷爷说完便在方沐写的旁边，重新写了一个【是】字。


    谁是淘宝货，一眼便知。


    “你的是不是比我的软一点？”牛爷爷开口问道。


    方沐犹豫片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另有所指，


    毕竟类似的笑话在男生中太习以为常。


    根据眼前的场景，方沐点头道：“一对比，感觉软了好多。”


    两个字在一起，就如同180与170的人站在一起。


    听到方沐承认，牛爷爷咧开嘴轻笑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动笔吧。”


    牛爷爷乐呵呵的将主位让了出来。


    今天是个大晴天，练字的位置很好，一束阳光投了进来，刚好照射在方沐的头发上。


    此时方沐整个人站在光束之中，运笔练字溅起空气中的浮尘，


    牛爷爷眨了眨眼，此时方沐的状态，让他微微失神。


    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年，干净、沉静。


    默不作声地从出去又回来，


    手里多了一台照相机。


    尝试几次，终于找到了心里满意的角度，轻轻地按下快门键。


    咔嚓。


    少年沐浴阳光下练字的剪影，被永远地定格下来。


    “可惜了，不然我参加《时尚华夏》比赛的照片就换这一张了。”牛爷爷心里暗叹与方沐的相逢恨晚。


    写字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


    牛爷爷只需要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眼，指导几句便可，


    回到卧室，将读卡器熟练地连接到电脑上，牛爷爷登录上论坛，将自己的刚刚拍摄的照片发了上去。


    这个时代正是各路贴吧、论坛活跃的时代，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因为一个兴趣，就可以连接到一起畅聊。


    “老牛，这张照片是你拍的？”


    “这光线，这构图？老牛开窍了？”


    “老牛，求原图。”


    “我怀着求知的目的，希望楼主当个好人，一生平安。12252215XX@”


    “楼主好人，一生平安。122885215XX@”


    “楼主好人，一生平安。128511215XX@”


    “楼主好人，一生平安。124472215XX@”


    ……


    在如今的贴吧、论坛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发生口角，谩骂，唯独一种不会。


    那就是求种子的。


    所有留言者那一瞬间都会因为心中的渴望而变得无比虔诚，


    牛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还不老，


    曾经也是求种子大军中的一员，


    如今借着方沐的光，


    他眼见着自己的这个帖子被人疯狂祝福。


    “你们这群混蛋，这是男人，求个屁啊。”牛爷爷不满地回复道。


    “就是男的才求啊，楼主好人，求求你了。”


    “+1”


    “+1”


    “+10086”


    眼见着越来越离谱，牛爷爷原本想要炫耀的心也失去了兴趣，直接选择了下线。


    ……


    李火火在忙完了一天之后，熟练的打开论坛，这个时期无数未来的商业巨佬，都特别喜欢潜伏在各个论坛里参与讨论。


    “1358层楼？这么夸张？”


    李火火看了一眼楼主的ID，牛俊朗，老熟人了。


    之前他还劝说过对方给自己投稿，就是不清楚过稿的几份当中是否有自己的这个“朋友”。


    “嗯？！怎么这样眼熟？！”李火火惊讶无比。


    感觉翻出背包里的照片，仔细对比之后，李火火确认，就是同一个人！


    “不同的摄影师，同一个模特，而且都是高质量的作品，太有意思了。”


    李火火笑着留言道，


    “楼主好人，一生平安。24472215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