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居所

作品:《太虚幻境可持续发展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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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城既已建立,其中便要有居住的万民,于是昆仑之主千百年来攒下的人品和声望,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她那五寻五围的大树、九门九井的宫殿还没来得及现出雏形,开明兽就熟门熟路地占据了宫殿门口的位置,要继续把“为主君守门”这一职责贯彻到底;凤凰和鸾鸟也收拾好了自己的盾牌和长蛇挂件,准备继续在对空防御上继续下功夫:


    既然主君的职责是天地间的一切刑罚和灾祸,那么它们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只不过它们的努力似乎都没能取得成效。


    天地分开之后,万物初生,大家都是刚从晾晒缸里捞出来的一片白纸,没什么坏心思;再加上暴烈乱涌的混沌之气也已经化作了清、浊两道,分别融入天空和大地,就更没什么需要防御的东西了。


    换而言之,昆仑之主眼下,完全就是个挂空职的状态:


    有权力,但是不多,因为“恶”的性质尚未诞生,她掌管的那点自然灾祸的权能,到头来可能还比不上“见则大水”的蛮蛮、蠃鱼、胜遇之类的异兽呢。


    但昆仑之主没什么活可干,并不代表她的属下也一样悠闲。这不,一干昆仑元老还没等来自己的武力值派上用场的时候,就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投奔这里的家伙给淹没了。


    这就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波社畜、第一次加班和第一次换岗,可见加班的历史在这片土地上属实源远流长,哪怕是太古神灵和异兽,到头来,也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干活。


    最先抵达这里的是陆吾。它和开明兽在某些方面长得比较相似,都有老虎一样的身躯,只不过陆吾的背后挂着九条尾巴,和开明兽的九个头在某些方面形成了奇妙的、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首尾呼应”:①


    “我想要在昆仑安家。如果你们答应我的请求,那么以后,昆仑山上的时令便归我掌管,不再受日母月姑的操控,我可以让这里永远四季如春。”


    昆仑之主回想了一下她在路上看到的景象,发现陆吾所言的确不谬:


    随着日母月姑的运行轮转,在有些地方还温暖得可以穿草裙的时候,有些地方已经炎热到身上一片衣服都挂不住了;但与此同时,在更远的地方,有的神灵往身上叠了三层兽皮还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看来“时令”的确是很


    重要的东西。


    于是她颔首示意道:“善。”


    ——从此,昆仑山上芳草不凋,四季如春。


    紧随陆吾其后而来的,是一队又小又圆、毛茸茸的鹌鹑,拍打着翅膀上下跳跃个不停,叽叽喳喳道:②


    “昆仑之主,你的羽衣真漂亮!”


    “但是现在有了时节,你如果下昆仑,就要按照天气穿衣服,在夏天穿皮袄会热,在冬天穿单衣会冷。”


    “我们的职责是‘服’,如果你愿意接纳我们进入这座城市,我们将给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提供最适合她们的衣服和皮毛!”


    昆仑之主想了想,觉得虽然自己可能不太需要这玩意儿,但不会换衣服的开明兽等家伙需要啊,总不能让它们在大热天里还顶着一身厚厚的皮毛吧,会出问题的,便应道:


    “善。”


    ——从此,昆仑山上的生物,明白了什么叫“换毛”。


    无数生灵敬慕昆仑之主的名号,不远千里跋涉而来;昆仑之主广开城门,对所有需要她帮助的家伙都伸出援助之手,毫不吝惜。


    时间一久,这座大山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神奇生物:


    有吃了就永远不会被水淹没的果实,昆仑之主便将这种名为“沙棠”的果实栽种在昆仑四周,使得想要来这里的人能够涉水过河;有身怀剧毒因此一直畏畏缩缩、生怕伤害到别人的毒鸟钦原,昆仑之主便亲手为她缝制衣物,让她在诞生数百年后,终于不必担心无意间伤害到别人,睡了这辈子的第一个好觉;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永远觉得饥饿的土蝼,昆仑之主便取了当年女娲给过她的果子,让土蝼吃上了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顿饱饭。③


    就这样,时间越久,昆仑越高,城池越广,昆仑之主的声名也愈发响亮,连带着周围有不少生灵,已经开始逐渐淡忘“昆仑之主”这个朴实无华的名号了,转而用更响亮的“西王母”这个尊称来称呼她:


    “我等无数神灵从混沌中诞生,天地从女娲手中诞生,后来的万物,也是从高禖手中诞生的,如此看来,‘母’是万物之始,是一切的起源,自然也是最崇高的事物。”


    “我们的主君广布恩泽,她的慷慨、仁慈与英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又能以刑罚和灾祸的职权震慑四方,以怀柔之心行雷霆手段,二


    者相加,才能有如今欣欣向荣的昆仑城。”


    “正是如此。她应该有更尊贵的称呼,方能配得上这般地位与功劳。”


    陆吾最终一锤定音道:“我们要称她为‘西王母’,意思是,‘西方所有土地和生灵最崇敬的存在’,还有什么比这个词更能体现她的威风?”


    无意间路过下属身边的昆仑之主闻言,想了想,觉得这个称呼不错:


    好不好听拗不拗口之类的都是其次,主要是能和女娲扯上关系,她便觉得很好。


    于是她给陆吾顺了一把毛,表扬道:“很好。”


    从此,昆仑上上下下,都默认了“西王母”这个更加威风凛凛的称呼:


    的确像陆吾说的那样,这个名字更加威风,比起最多只能被诠释为“一座山、一座城的主人”的“昆仑之主”,更具有某种让人信服和依赖的力量。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自从昆仑上下和周围所有的生灵都默认了这个称呼,转而在和外界交流的过程中也这么叫她的时候,前来投奔昆仑的生灵数量便来了个井喷式大爆发,直接翻了个三倍。


    原本负责接人的生灵虽说已经习惯了原来的工作强度和流程,但也被这些突然窜出来的家伙们弄得有些满头雾水——九个头的开明兽就是九头雾水:


    “不对啊,之前叫你们来昆仑山上住着的时候,你们还说不想和同种族之外的家伙们住在一起,觉得昆仑山上有些太杂乱了,怎么今天突然又改了主意?”


    第一时间改了主意来报名,打算全族迁来昆仑的,是一群红色的鲑鱼。它们和开明兽、凤凰这些已经修炼有成的前辈们不同,还不会说话,便只能和负责接引它们的生灵用意念沟通:


    “因为我们是真的不喜欢和非同族住在一起,再加上昆仑之主掌管的是天下一切的刑罚和灾祸,就更是有点害怕,不敢前来。”


    “但听说了西王母的这个称号后,我们又觉得,既然这座山的主人能被冠以如此仁慈又威严的称呼,那么她统治下的城池则必然有过人之处,所以我等心甘情愿前来昆仑,任凭西王母驱使。”


    开明兽挠了挠下巴,把这事儿上报给了昆仑之主——不对,现在应该改口称呼她为“西王母”了——得到消息的西王母思忖片刻,开口道:


    “既然它们


    不愿和非同族住在一起,却又满心仰慕昆仑的话,就把赤鲑一组安排在东北边那条叫‘敦薨’的河流里吧。”


    “如此一来,它们既能受到昆仑的庇护,又能不受外界的干扰,一举两得之下,至少可以让它们住得舒服一些。”


    像赤鲑一族这样,听闻“西王母”的称呼后,终于放下心头一切疑虑赶来的存在不少,毕竟在她们所有生灵的努力建设之下,这里已经成为整个西方远近闻名的乐郊了: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乐郊乐郊,谁之永号?⑤


    就这样,在“西王母”的这个称呼广泛传开后的不知哪一年,一对伤痕累累、形体幼小的神灵,慕名而来,精疲力竭地叩响了城门。


    然而还没等昆仑城的大门向她们二人打开,这对姐妹便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头栽在了镶嵌金银的白玉城墙下,昏迷不醒,险些没把前来接人的一堆鹌鹑给吓出历史上最早的心脏病来:


    “嘎?!”


    此时的昆仑城中,已经有相对来说比较完善的一整套登记接待入住体系了:


    开明兽因为有九个头的生理优势太明显了,做这种接待和登记的工作未免过于浪费,于是在最开始那一波疯狂涌来的生灵们被安置下来之后,开明兽就从这份工作上退了下来,回到了“为西王母守门”的老本行上去,转而让更有亲和力也更闲散的鹌鹑们负责这项工作。


    没办法,谁让昆仑之主不爱美衣华服,它们的一身做衣服的本事都派不上用场呢?


    再说了,让鹌鹑们来负责这项工作也不算浪费人才嘛,毕竟有些家伙来投奔昆仑的时候,身上的皮毛和衣服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既然如此,让它们顺手给来求助的家伙们弄点能穿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负责接人的鹌鹑们一见这两位幼小的神灵形容枯槁,面貌憔悴,便知道她们肯定是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苦头,才好不容易到达这里的,可以说,她们能撑到来敲门都算是个奇迹:


    别的不说,先看看这两个孩子那一身鲜血淋漓的伤疤吧。


    虽说这些伤口一看就知道并非人为,而是被碎石、树枝和神智未开的猛兽给伤到的,若换做夸娥那样的巨人来,只怕一脚下去就能把这些东西全都踩个稀巴烂;但是对初生的小孩子来说,便过于凶险了,可以说这


    两个家伙能一路走到昆仑,全靠天道保佑。


    个头最大,年龄最长,性子也最稳重的一只鹌鹑,立刻便安排脚程快的同族去给凤凰和鸾鸟送信,让个头更大、飞行速度也更快的它们去转报西王母;与此同时,剩下的鹌鹑们也瞬息间就变出了一件衣服,覆盖在了还在昏迷的姐妹二人身上。


    别看这帮鹌鹑的个头小,但它们的力量却相当可观。“司掌服饰”的职责发动之下,这件因为要赶时间而匆忙制作出来的衣服,虽然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说一声“寒酸”都不为过,但这件衣服一覆盖在她们身上,那些鲜血淋漓、新旧交织的伤口,便开始飞速洁净、缓慢愈合。


    没多久,这对姐妹中,更加年长一些的那位便睁开了双眼,气息奄奄地问道:


    “这里是……是昆仑吗?我好像闻到……传说中四季不凋的花朵的香气了。”


    她的状态十分不乐观,憔悴得都有些“油尽灯枯”的味道了,哪怕她贵为和女娲、高禖神、西王母等人一样的神灵,可她的面上,却半点神灵的威严和生气都没有,甚至都比不得这些簇拥在她身边的毛茸茸的鹌鹑们来得灵动。


    然而即便如此,她在断断续续开口的时候,那双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