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问题让徐凤华眼神闪烁，垂下了脑袋，不敢看她，嘴巴也闭上了，明显就是不愿意说。


    聂娇娇内心着急上火，若是不解开心结，她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能够把人救回来的。


    聂娇娇按捺住脾气，语气软了下来，“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替你解决，你告诉我，好不好？”


    徐凤华却是打定主意不肯说，她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她。


    聂娇娇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母亲这样拒绝沟通，让她很是无力。


    她再次开口的语气里满是心酸，“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没用？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法让你依靠？所以宁愿一死了之？”


    顿了下，她接着说，“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也不想活了，我们母女俩个一起走，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话语才落，徐凤华豁地就转回身，怒斥，“胡说八道什么，小孩子不能乱说话，呸呸呸。”


    聂娇娇却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黑眸中含着泪，“妈，我没有胡说，我也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死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总担心你了。”


    徐凤华见状，只得投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出声：“娇娇，我听说老爷子给你订了一门亲事，是姜家的姜涛。”


    姜涛是什么人，她也有所耳闻。


    那样的人渣，娇娇肯定看不上的，而娇娇却答应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老爷子拿着她威胁了。


    本来娇娇可以不回来的，她本可以不再受制于聂家的，可为了她，后半辈子都要毁了。


    她的娇娇已经吃了很多的苦，作为母亲，三年前没能保护好她，她已经很愧疚了，现在又怎么舍得用她的婚姻换她的自由。


    说着说着，她再次泪流满脸，“娇娇，妈不要你为我牺牲，你还年轻，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你应该找一个真正爱你，疼你的好男人结婚，而不是姜涛那样的。”


    “妈这辈子就是瞎了眼，挑错了人，我不想你像我一样，困在不幸福的婚姻里，每天只能行尸走肉地活着。”


    聂娇娇原本是装哭，想让母亲说真话，可听着她的一番肺腑之言，是真的没忍住，泪水一滴一滴地砸落。


    这个世界上，还愿意为她着想的，也就剩下自己的母亲了。


    “娇娇，你别哭啊，反正妈也一大把年纪了，又生着病，不值得你这样为我。”


    说着，她稍稍坐起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文件袋子。


    她笑道：“闺女，妈这些年偷偷攒了点钱，原本想存着给你当嫁妆的，现在给你，你拿好，然后明天赶紧出国，不要再回来了。”


    只要她走的远远的，老爷子就逼迫不了她了。


    她绝不允许老爷子再将她的女儿当做筹码，随意地去糟蹋。


    聂娇娇摇头，“妈，我会走，但我要带着你一起走，否则，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徐凤华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妈都说了，妈不要你牺牲自己，这样，我宁愿死。”


    说着，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脸颊呛得通红。


    聂娇娇吓了一跳，忙上前为她顺气，“妈，你现在不能激动的，有话好好说。”


    徐凤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生气地说，“你如果不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用你管。”


    “妈。”聂娇娇上前，不顾她的挣扎，一把用力抱住了她，“你听我说，我不会嫁给姜涛的，你放心。”


    原本她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她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她。


    但到现在，她得先安扶住她。


    她接着说，“我之所以答应爷爷，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我成为竞业的律师，就能帮你打官司，到时候，你自由了，我也就不会受制于爷爷了。”


    徐凤华愣住。


    在她心里，自家闺女一直都还是那个柔弱的小姑娘，需要被呵护，被保护着。


    原来她现在已经成长到，有计有谋，甚至是反过来保护她了。


    她很欣慰，同时她又觉得心酸。


    那样的娇娇大小姐，得经历了多少风雨，才会变得这样勇敢坚强。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没有烦恼，永远开心快乐。


    徐凤华揉了揉聂娇娇柔软的头发，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她又冷起脸，一把推开了她。


    “娇娇，妈知道你的心意，妈心领了，但你孤身一人，怎么对抗得了整个聂家？而且你爷爷那个人，他的手段特别狠，不会念什么亲情的，妈不能让你去冒险！”


    她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


    但她输不起。


    想着，她狠下心，继续放狠话，“娇娇，你不答应我，我现在……现在就死给你看！”


    话语一落，她直接抓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就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大动脉处。


    见状，聂娇娇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跳都漏了半拍，“妈，不要——”


    护工也慌张地喊，“夫人，别这样……”


    徐凤华铁了心地想让聂娇娇同意，她一咬牙，刀尖就用力地刺向自己。


    情急之下，聂娇娇什么也顾不上了，喊道：“妈，其实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也有可以依仗的人！你不用担心的！”


    徐凤华晦暗的眸底染上一抹亮光。


    她及时停下动作，半信半疑地看向聂娇娇，“真的？”


    聂娇娇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真的。”


    她紧盯着她手中的刀，“妈，你先把刀放下，我慢慢和你说。”


    徐凤华也紧紧盯着她的脸庞，试图从她的脸色看出是否在骗她，然看了又看，却看不出什么。


    想了想，她又道：“你先说，那个人是谁。”


    聂娇娇头疼，母亲居然也八百个心眼子了，不好忽悠了。


    看来，不说出一个能让她信服的人，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了。


    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了玄湛的名字。


    …


    病房门口。


    玄湛颀长的身姿倚着墙，隔着半开的门，看着里面的闹剧。


    他的黑眸落到了聂娇娇的侧脸上，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