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


    糯宝脸蛋红扑扑，一脸兴奋地跑进御书房。


    由于跑得太快没有看路，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目睹这一幕的德公公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他几乎做好了飞扑过去给小公主当肉垫的准备。


    这位小祖宗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磕了碰了。


    依照暴君那不讲理的性子，德公公觉得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美丽。


    得亏凌霄紧跟在糯宝身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小家伙的手，这才让糯宝幸免于难。


    “爹爹。”糯宝差点跌倒，拍了拍小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又想做什么？”暴君终于舍得抬起头，眉头微蹙。


    这小崽子总是冒冒失失，小心哪天牙齿都给磕掉。


    “皇上，您别训斥糯宝了，糯宝年纪小，活泼好动些也实属正常。”


    巧的是，皇后娘娘此刻就在御书房。


    见到暮寒眉头一皱，担心糯宝被训斥，连忙柔声开口。


    “糯宝，快。”皇后笑意温柔，朝她招了招手，柔声道。


    “到娘亲这里来，让娘亲看看你磕着碰着没有？”


    还什么都没说的暮寒：“……”


    皇后这态度，怎么好像他已经训斥糯宝了似的。


    而那小崽子还一脸委屈，看起来蔫头耷脑。


    明明什么都没说的暴君，险些被气笑了。


    “就是因为你总是如此惯着她，这小崽子才越来越无法无天，再这样下去，日后她都敢骑到朕头顶撒野了。”


    暴君冷哼道，放下手中的奏折。


    皇后笑而不语，心中却暗衬：这天底下最惯着糯宝的就是陛下了，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一旁的德公公对此也有话要说。


    心中腹诽，不必等到日后，小公主现在就已经骑到皇上头上撒野了。


    而这还不都是皇上惯着的。


    糯宝赖在皇后娘亲怀里撒娇，原本准备好的话，在看到皇后那一刻就说不出来了。


    小家伙亲昵地将脸蛋埋在皇后怀里，闻着皇后娘亲身上的馨香味，一时感到心虚又愧疚。


    “说吧，这么着急忙慌过来找朕，是有什么事？”


    糯宝闻言，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眼里浮现心虚之色。


    “没有哇！”不能让皇后娘亲知道，不然她会伤心的。


    想到这，糯宝就摇摇头，笑得可爱极了。


    “人家只是想爹爹了嘛，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爹爹嘛？”


    说着说着，糯宝反而还气呼呼地瞪了爹爹一眼。


    暴君险些气笑了，这小崽子真是睁眼说瞎话。


    虽然影卫没有听到，凤卿尘究竟和糯宝说了些什么。


    但小家伙刚从凤卿尘那里离开，就急急忙忙来找他。


    说没事暮寒都不信。


    再则，外面的天色还没黑。


    往常糯宝可都是天彻底黑了才舍得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暮寒想着，抬眸看了皇后一眼，眸光渐深。


    顾忌着皇后的存在，而不敢说吗？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思及此，暴君垂下眼睑，眸色晦暗不明。


    糯宝可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全都被爹爹给看透了。


    幸好皇后并未逗留太久。


    等到皇后走后，暴君这才开口：“现在可以说了？”


    “爹爹，你知不知道糯宝的娘亲是谁呀？”糯宝扭头看向爹爹，试探性地问道。


    即使心中早有猜测，但在听到小崽子这话后，暮寒的神情不由一顿。


    “嗯。”轻轻淡淡的一声，算是回答了她。


    糯宝的生母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既然不是苏贵妃，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不是皇后娘亲，也不是贵妃娘娘对不对？”


    糯宝精神一振，眸光晶亮地看着他。


    “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糯宝呀？”小家伙忍不住鼓起脸颊，似乎对爹爹瞒着她这件事有点不高兴。


    “糯宝都已经知道了。”


    “告诉你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暴君不答反问。


    “告诉你，你就要回到她身边？”


    虽然不愿承认，但暮寒心中的确有这顾虑。


    那人是西凉国的女皇，不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


    若是糯宝知道了，想回到她身边怎么办？


    况且，当初小崽子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


    若是暮寒没有把糯宝带回宫中，只怕小崽子现在早就饿死了。


    想到这，他就无法原谅那个女人，更不想让糯宝知道亲娘的身份。


    这世间没有一个孩子不亲近母亲，若是糯宝知道她的生母是谁，是不是就要离开。


    为了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将他这个爹爹抛下。


    “没有呀！”糯宝摇摇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爹爹。


    那眼神像是在说，爹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难道糯宝是那种人吗？


    “况且，你也没有问过朕。”


    早在凤卿尘不愿离开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是不是糯宝的身份让他们发现了。


    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


    只是，这小崽子会怎么选择？


    想跟着他回西凉国，去找她的母亲？


    暮寒不由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连小崽子也不愿留在他身边吗？


    连亲生父母都厌弃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被任何人坚定地选择过。


    暮寒原以为，糯宝是不同的。


    任何人惧怕他，厌恶他，疏远他。


    他都无所谓，可是一想到糯宝想要离开他。


    暴君发现，他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糯宝提起娘亲的时候，目光晶亮，充满了期待。


    足以看出，小家伙其实也是渴望着回到娘亲身边的。


    即使他这个爹爹，给足了她足够多的爱，也无法弥补缺失的母爱。


    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母亲。


    即使是他，曾经也对生母怀有期待。


    更何况是糯宝呢。


    “你记住，是她先丢弃你的。”但暮寒仍有些不甘心。


    他忍不住提醒糯宝这一残酷的事实。


    别对那个女人抱有太大的期望。


    可小崽子却说：“不是的，娘亲没有抛弃糯宝，她是不小心把糯宝弄丢的。”


    舅舅都已经告诉过她了。


    而且这么多年，女皇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过糯宝。


    糯宝觉得，她应该去见她一面。


    告诉娘亲，她现在在爹爹身边过得很好，不用担心糯宝啦。


    说这话的时候，小崽子眼中泛着璀璨的光彩。


    可以看出，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有多喜欢。


    暮寒的心却渐渐冷了下去。


    他不死心地问：“你想回西凉国吗，想回到她身边是吗？”


    “嗯嗯！”糯宝重重地点头。


    她颇有些忐忑地看向暮寒，“爹爹，你不想让糯宝去吗？”


    如果爹爹不同意的话……


    糯宝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可糯宝没想到，爹爹居然那么轻易就松口了。


    “你走吧。”暴君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小崽子那一副期待又高兴的神情。


    似乎恨不得赶紧离开他，飞奔到那个女人身边去。


    “趁朕没有反悔之前，你走吧。”


    一旁的德公公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好耶！ヾ(??▽?)ノ”糯宝激动地欢呼一声。


    不仅可以去见娘亲，还能和爹爹出宫去玩儿。


    小家伙早就对西凉国充满了好奇，现在终于可以出去见识一下了。


    糯宝别提有多高兴了。


    激动中的糯宝，并没有发现爹爹的异样。


    小家伙高高兴兴地指挥着月枝等人，赶紧去帮糯宝收拾行礼。


    而糯宝这幅迫不及待的样子，落在暮寒耳中却变得刺耳极了！


    暴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这没良心的小崽子。


    他对她那么好，甚至纵容她骑到了自己头上。


    结果还比不上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吗？


    糯宝高兴的笑声落在暮寒耳中，简直像一把刀扎在心口。


    暴君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说出反悔的话。


    看糯宝这模样，看来她这次离开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


    西凉国那些人究竟给她灌了些什么迷魂汤。


    糯宝和凤卿尘不过相处了短短一个月，竟然就愿意为了他们而抛弃他这个爹爹。


    这个小骗子！没心没肺的小骗子！！


    有了娘就忘了爹。


    她也不想想，那女人是西凉国的女皇，又怎么可能仅仅糯宝一个孩子。


    光是皇女就有四个。


    糯宝不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得宠的一个。


    在这一刻，暴君心中甚至产生了一种，把那几个糟心皇子一起打包丢去西凉国算了。


    反正糯宝不要他这个爹爹了。


    暴君也不想要那几个倒霉儿子。


    都走！


    正当暴君沉浸在消极情绪中的时候，糯宝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传来。


    “德公公的行礼也要收拾。”


    德公公激动的声音响起，“小公主，您要带着奴才一起去吗？”


    他何德何能啊，没想到小祖宗居然没有忘了他。


    暴君拳头攥得更紧了。


    连德公公这个糟老头子，糯宝都不舍得。


    却偏偏舍得丢下他这个爹爹。


    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嫉妒，但暮寒在这一刻，确实产生了一种想要砍了德公公的冲动。


    （德公公：？？）


    安排好一切后，糯宝满意地点点头。


    见爹爹一直背对着她而站，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气息。


    糯宝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爹爹该不会想反悔吧？


    这可不行……


    小家伙连忙丢下手中的衣服，哒哒哒跑了过去。


    “爹爹。”


    糯宝抱紧了爹爹的大腿，挂在他的身上，仰起脸蛋，一双黑葡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哇？”


    “嗯？”听到这话，暮寒倏地一怔，不由低头看着她。


    “我们？”


    这小崽子不是想抛弃他？


    “对呀！”糯宝点点头，忽然警觉。


    爹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


    “爹爹你不想和糯宝一起去吗？”


    小家伙忽然大惊失色，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的大腿，一副死也不和爹爹分开的样子。


    “不行不行！爹爹你不可以骗小孩。”


    “去嘛去嘛，爹爹你带着糯宝去吧，求求你啦……”


    小家伙软声撒娇，大有一副爹爹不答应，她就赖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起来的架势。


    误会了半天，暮寒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小崽子不是有了娘忘了爹，也不是想抛弃他。


    而是想让他一块去。


    暴君的嘴角抑制不住，缓缓上扬。


    忽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绷着一张俊美的脸问道：


    “那要是朕不想去呢？”


    “呜……”糯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气呼呼地说：“爹爹大骗子。”


    如果爹爹不去的话，那糯宝也去不了了。


    从小家伙的神情中，暮寒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原本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暴君，阴沉的脸色忽然转晴。


    周身似乎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从刚才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德公公，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皇上刚才不会以为，小公主想丢下他吧？


    德公公面露古怪之色。


    这还是他认识那个淡漠无情，六亲不认，杀伐果断的暴君吗？


    暴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