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站在人群中，侧着身子，就能看见队伍开端那里，那个正提着刀，一下下分肉的男人。


    正是顾洲。


    男人动作犀利，每次落刀便利落割下肉来。


    “这个顾洲，看着真的好凶……”楚玉现在三个人最前面，看了半天后，突然转头说道。


    赵菁还没说话，身后的沈瑶便应声道：“他啊，你们以后要离他远一点，他是整个大队最凶的人，从来没见过谁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好脸色！”


    提起如今的顾洲，赵菁情绪起来了，追问道：“他平时很凶？！”


    沈瑶“嗯嗯”点头，“他长得帅，虽然是个黑五类，但是看上他的姑娘蛮多的，但是就没有人能靠近他！上一次追他的姑娘，被他吓得再也不敢见他了！”


    楚玉疑惑问：“他做什么了，把人家吓成那样啊？！”


    沈瑶撇了撇嘴，说道：“他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杀了好几个野猪，鲜血流了那姑娘一身，据说回去之后天天做噩梦……”


    楚玉：“……”


    赵菁：“……”


    几个人一边聊，一边排队，很快就轮到她们了。


    轮到楚玉的时候，她一直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顾洲也不多问，自案板上拿起刀子，手起刀落！


    这一刀，肉和骨头被一起切下。顾洲伸手，直接将肉甩在了楚玉面前的案板上。


    楚玉连忙伸手把肉捞起来，转身就跑。


    从头到尾，两人一句话也没交流。


    楚玉过了，便轮到赵菁。


    “顾洲。”赵菁望着男人那迸发的大臂肌肉，轻声道，“我想要五花肉，可以吗？”


    声音刚落，顾洲便闻声抬眼，一双眸子划过赵菁的脸。


    他没做声，只点头，随即举刀，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立刻下刀。


    顾洲的视线在肉上逡巡了一圈，最终看中了一块肉。


    下刀割下，一块只有肉的五花肉被割了下来。


    看那大小，少说得要三四斤。


    “给。”顾洲伸手，将肉用绳子穿好，递向赵菁。


    赵菁接过，却没料肉实在有点重，手被重重压了下去，肉差点脱了手。


    “唔……”赵菁两只手提着绳子，蹙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手腕，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拿稳。”


    赵菁点头，将肉仔细拿好了。


    似乎是看出她已经使好力气，顾洲很快收回手。


    赵菁再抬眼看了顾洲两眼，抱着肉离开了队伍。


    离开前，她听到沈瑶轻声说道：“你好，我也想要五花肉。”


    却迟迟没有听到顾洲的声音。


    赵菁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顾洲举着刀落下，不知到底切下来一块什么肉。


    “赵菁！快过来！”那边，楚玉在叫赵菁，赵菁脚步加快，疾步走到楚玉身边。


    楚玉昂着脑袋看了赵菁手里的肉一眼，惊讶道：“赵菁！你运气真好！你要的肉里一点儿骨头都没有！而且都是五花肉！”


    赵菁也垂眼看了楚玉的肉一眼，虽说看上去也不是很少，但其中骨头竟然都能占据一小半。


    两人正说着，沈瑶也过来了，脸色带着些许愠怒，一过来就怒道：“这个顾洲！真是有病！”


    “啊？怎么了？”楚玉问道。


    赵菁也疑惑看去。


    沈瑶冷哼一声，将自己手里的肉提了提，“你们看他给我割的肉！都是肥肉！”


    赵菁回想了一下，沈瑶刚刚给顾洲要的，是五花肉吧？


    下一刻，沈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关键是，我跟他要的是五花肉啊！！”


    “赵菁不也说要五花肉嘛！怎么顾洲给赵菁的肉全是五花肉，给我的都是肥肉！！”


    “不公平！不公平！”


    赵菁和楚玉双双沉默。


    沈瑶却转头又笑了起来，“不过赵菁拿到的肉又多又好！有了她，这次领的肉比之前几次领的好多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次我们知青点指定能好好吃一顿！”


    一行三人提着肉，开开心心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人拦住。


    “站住！”一个老婆子左手提着肉，右手抬着拦住赵菁三人，还试图扯住赵菁的胳膊。


    赵菁眉心一蹙，微微后退一步，将老婆子的动作躲过。


    但楚玉却没有躲过，被薅住了胳膊。


    老婆子扯住楚玉的胳膊，将她往顾洲那边拉过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在骂：“挨千刀的顾洲，你这个活该被人批斗死的黑五类！你看看你是怎么分肉的！”


    眼见着楚玉被拉走，赵菁和沈瑶也连忙跟了上去，试图把楚玉拽过来。


    可别看老婆子的年龄大，她浑身的力气还不小，硬生生把楚玉给拖到了顾洲的面前。


    “你凭什么给这群知青分这么多肉？！”老婆子叉着腰骂道。


    顾洲神色淡淡，被老婆子当头痛骂也没有太多情绪。


    “他们该得的就是这些。”顾洲冷声。


    “呸！你胡说！他们一群外来的，凭什么分得比我们多！”老婆子还不满意，当即骂道，“而且，你还给这新来的知青分了那么多五花肉！怎么滴！你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一边说着，老婆子愤怒的剜了一眼赵菁，一口唾沫吐了过去，“你这狐狸精！这才刚来我们向阳大队，就开始勾引人了！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去农场改造，就应该被批斗！下什么乡啊！”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顿，赵菁心情不甚好，“比起我这个下乡知青，可能你更应该被批斗。”


    她脸色很冷，“毕竟我根正苗红，从没有做过触犯法律的事情，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如今这番言语，已经涉嫌造谣诽谤，你如果再纠缠不放，我会直接报案。”


    “报案？”那老婆子脸色一沉，一张老脸耷拉着，嘴里骂道，“你报哪门子案？！你凭什么报案？！我还没告你呢！你一个新来的知青，凭什么分肉！”


    赵菁拧紧了眉头，正要再怼。


    一旁的顾洲将手中的砍刀一甩，刀刃直接插进案板里。


    “就凭这个猪是我杀的！就凭杀猪的时候她帮忙了！”顾洲右臂肌肉微微鼓起，冷冷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