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下车，傅砚深过来牵她的手。


    手被握住，沐晨曦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挣扎，任他牵着自己往里走。


    直到，他过去取号，沐晨曦这才扯了扯他。


    “不是说安排好了吗？”


    傅砚深伸手拿过号，转头看沐晨曦，“别担心，这次我绝不会反悔。”


    沐晨曦看着他难掩哀伤的眼神。


    她想说，她不是怀疑他。


    她只是觉得困惑。


    可，这时候解释也没什么必要。


    她本就是很想快点离婚。


    最后，在他眼神注视下，默认了他的想法，轻轻应了一声：“嗯。”


    傅砚深牵着沐晨曦的手慢慢往里走，他的确可以直接安排，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排队。


    一秒没离，她就还是他的傅太太。


    能多一秒，是一秒。


    两人坐下后，手依然是牵在一起的。


    别人看着，不会觉得他俩是来离婚的。


    只当是这对来结婚的新人都不太爱笑。


    他们身边只剩下一个空位，一对新人过来。


    男人直接坐下，长臂一勾就要把女孩勾到自己腿上坐下。


    女孩害羞，不愿意。


    她目光转向沐晨曦，和她商量，“小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往你老公那边坐一点点——”


    沐晨曦闻声抬头，看到一张很年轻的脸，朝气蓬勃。


    她的眼神明亮，充满生机，脸上的笑容明媚到耀眼，让沐晨曦看得微微晃神。


    这样的笑容，她也曾经拥有。


    看着女孩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副一笑可以解百忧的模样。


    看着她，沐晨曦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正要开口，坐着的男人已经霸道地搂住女孩的腰把人抱坐在腿上。


    女孩挣扎要起来，男人大手紧扣着她的腰，声音低了几分：“坐好。”


    “还没领证呢，你就凶我，我不要和你领证了！”


    女孩在男人怀里鼓起双颊。


    男人眼神危险地眯起，嗓音越发低了几句：“再说一遍？”


    “老公~”


    女孩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撒娇地往男人肩上靠，小声撒娇，“我错了嘛，我很想很想和你领证的，特别想嫁给你。”


    她声音一软，男人脸上冷硬线条也跟着柔软下来，大手宠溺地揉揉女孩头发。


    女孩靠在他颈窝，笑容特别的甜。


    沐晨曦余光扫过，看着女孩眼底满脸幸福满眼的甜蜜，眼圈忍不住泛红。


    他们真的很像曾经的她和傅砚深。


    曾经的她，也是这样被宠着。曾经的傅砚深，也是她一撒娇就会妥协。


    腰身突然一紧，沐晨曦纤细的身子被搂进傅砚深怀里。


    她同那个女孩一样，跌进他颈窝。


    她要起身，被傅砚深抱紧。


    大手扣着她的发顶，在她耳边低语，“老婆，再让我最后抱抱你。”


    他们身边的这一对情侣，不仅让沐晨曦想起以前，傅砚深一样。


    眼见着离他们的号越来越近了。


    一旦叫到他们，他们领了离婚证，晨曦就不会再让他这样亲密地抱她了。


    “99号到5号……”


    第一遍，没人起身。


    开始又叫了第二遍。


    她是在沐晨曦他们后面拿号的，她是100号，便小声问她，“小姐姐，你们是多少号咩！”


    她好想快点到她的号，她就可以成为谢太太。


    “99”


    沐晨曦回完，才听到正在叫他们的号。


    从傅砚深怀里起身，“到我们了。”


    女孩一脸羡慕地看着沐晨曦，“好羡慕你们的号啊，99，长长久久，寓意太好了。”


    沐晨曦没应，率先往5号走。


    傅砚深追上去前，回头冷冷扫了女孩一眼。


    他眼神太可怕。


    只一眼，女孩吓得立刻把伸出的脖子缩回，靠回男人怀里，一脸委屈地告状，“这个男人为什么瞪我？”


    “你说呢？”


    男人无奈地搂住怀里的小丫头。”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我是好心啊，结婚不都是会很迫不及待吗？我提醒他还错了？”


    女孩有男人撑腰，一脸愤愤。


    但，下一秒，当女孩看清5号是离婚处，吐了吐舌头。


    立刻转头，鸵鸟得把脸埋进男人怀里。


    男人无奈地把人搂住。


    真是拿她没办法。


    ……


    傅砚深提前打过招呼。


    手续办得很快。


    傅砚深和沐晨曦终于把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


    起身的瞬间，两人手碰到一起。


    傅砚深指尖动了动，却没去牵沐晨曦的手。


    从拿到离婚证的这刻，他已不能再名正言顺地去随时随地牵她的手。


    落在她手上目光，难掩挥之不去的哀伤。


    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


    沐晨曦走在前，傅砚深落后一步地跟在她身后。


    从无光处慢慢走进有光处。


    沐晨曦站在阳光下慢慢转身，看着离她一步远处的傅砚深。


    她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笑。


    可，在这一刻。


    沐晨曦还是很努力地对着傅砚深勾了勾唇角，给了他一个他拼命努力挽回，想求到的笑容。


    在他们领了离婚证后，她终于成全了他。


    阳光下，傅砚深看着沐晨曦脸上久违的笑容。


    眼圈慢慢变红，眼底血红一片。捏着离婚证的大手，指腹用力到泛白。


    两人静静相望，沐晨曦笑容很淡很浅，满眼真诚地对傅砚深说道：“阿砚，谢谢你和我离婚。”


    谢谢他在她彻底枯死前，放了她一条生路。


    让他们终于不用再继续互相折磨。


    让她还能沐浴在阳光下，继续向阳而生。


    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傅砚深看着沐晨曦没接话，他双臂动了动了，明显是想抱她。


    但，却不敢抬臂。


    沐晨曦看到。


    主动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他，最后一次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发自肺腑地说了句，“阿砚，祝你幸福。”


    只是一个浅浅的拥抱。


    傅砚深刚要回抱她，沐晨曦已轻轻推开他，和他挥挥手。


    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傅砚深忍不住上前，没伸手拉她，而是急急道：“我送你。”


    “不用了，不顺路。”


    沐晨曦没回头，轻轻应了句。


    一句不顺路。


    是在告诉傅砚深，以后的路，他们各走各的，再无相交点。


    傅砚深站在原地，看着沐晨曦的背影，看着她慢慢走远，最终消失在自己视线。


    心，空如荒芜之地。


    他站在原地，捏着离婚证，慢慢蹲下，脸埋进双手。


    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从指缝溢出落在干燥的地面，慢慢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