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镜

作品:《给古人直播后公主称帝了

    “殿下,您已经在这等了好一会了,解忧公主一会就会出来的。”


    萧姮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焦急的神色,时不时的朝紫宸宫里面看着。


    没几日就是萧玉婵出嫁的日子,虽然她是宗室女,但是毕竟是封了解忧公主,所以她会从宫中出嫁,梁帝还特地将锦绣宫拿给她暂居。


    今日就是萧玉婵的父亲晋王,还有她的弟弟萧怀,以及萧玉婵一家人进宫的日子。


    只不过晋王和萧怀在见完了梁帝以后,就会离开了,而萧玉婵则要留在宫里,等着良辰吉日出宫去,随着送亲护送的队伍嫁到周国去。


    等了没多久,萧玉婵三人就从紫宸宫里出来了,萧姮在门口远远看去,只见晋王和萧怀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而萧玉婵依旧是平时那副模样,看不出什么喜怒。


    萧姮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眼。


    她好像看到了两个男人在笑,一个女人在哭。


    萧玉婵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萧姮,她略微惊讶道。


    “阿姮,你怎在此处。”


    萧姮端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萧玉婵的面前,并没有给萧怀和晋王眼神。


    “听母后说姐姐今日进宫,我便让人在宫里早早的做好的姐姐爱吃的藕粉桂花糖糕,等着姐姐去用呢。”


    在一旁的萧怀和晋王看着萧姮对萧玉婵热烈的默往,无视了他们二人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晋王看了萧怀一眼,二人对着萧姮行了个拱手礼。


    “公主与玉婵感情一向和睦,此次有公主在宫中陪伴,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能安心些。”


    萧姮仿佛这才想起他们父子二人的存在一般,慢慢的扭过头来。


    “原来是晋王和世子,本宫只看到玉婵姐姐,一时间竟忘了你们。”


    萧怀和晋王面色虽然未变,但是嘴角却微微下沉。


    萧姮是在摆架子,摆她这个行了公主册封礼的大梁长公主的架子。


    梁帝萧俭是独子,晋王并不是萧俭的亲弟弟,萧家一向子嗣单薄,存活下来的男丁很少,晋王与萧俭的已经不知道是拐了几个弯的兄弟了,虽然表面上封了个王爷,但是也没有自己的封地,纯粹是看在他姓萧的面子上封的。


    所以明明他和萧怀一个是她的叔父,一个是她的堂兄,却也只能对萧姮乖乖行礼。


    晋王维持住面上的笑容,对着萧玉婵又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玉婵啊,此次陛下封你为解忧公主,解忧二字正是你解了大梁与陛下的忧愁,你此次务必要维护好大梁与周国的和平啊。”


    萧玉婵纤细浓密的睫毛动了动。


    “女儿明白。”


    随后又是萧怀出场表演。


    “阿姐,你此次务必多多保重,在周国那边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周国那等蛮夷之地,什么都没有,我回去就把你平时用的惯的厨艺伺候的人给你安排妥当。”


    萧玉婵这下连睫毛都不再颤动了。


    “父亲和阿弟做安排就好。”


    萧姮在一旁看这父子俩假惺惺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十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让她想要呕吐。


    晋王又说了许多,才和萧怀一起出宫去,不过出了皇宫的父子二人面色并不是很好看。


    晋王一脸的气愤,对着萧怀说道。


    “她萧姮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给我们父子二人难堪?她摆什么架子,不过是个公主罢了,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


    萧怀相必之下则要显得淡定许多。


    “父亲都说了,不过是个公主罢了,现下陛下对我很是中意,将来等我做了陛下的养子,继承了这大统,一个公主而已,又能如何?”


    “倒是我沉不住气了,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公主,我和她置什么气?”


    而此刻他们父子二人口中的公主萧姮正将一碟子糕点端在萧玉婵面前。


    萧玉婵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


    “你刚刚又是何必。”


    萧姮气鼓鼓的说道。


    “他们二人,他们二人一点都没有担心姐姐,他们反而在窃喜,我看着心中厌烦,不想给他们好脸色。”


    萧玉婵咬了一口糖糕,一股甜意从舌尖弥漫开来。


    真甜,只是以后怕是难吃到甜味的糕点了。


    萧玉婵看着萧姮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萧姮被宠的太过娇纵天真了,若是以后真是萧怀做了陛下的养子,做了皇帝,萧姮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萧怀这个人最是睚眦必报的。


    萧玉婵的语气略显担心。


    “你这性子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不过幸好有柳絮在你身边。”


    柳絮连忙回答道。


    “解忧公主请安心,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在公主左右。”


    说完,抬头看了萧玉婵一眼。


    二人目光相对,随后都低下头。


    京城中少有人知,她们曾经能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那时萧玉婵最爱读柳絮的姑母柳乘风写的诗词。


    而跟着柳乘风长大的柳絮,自然是知道这个偷偷来找姑母的小女孩。


    她们一起写诗,一起跟着柳乘风读书,柳乘风教了她们许多的东西,许多,在后宅里学不到的东西。


    柳乘风去过许多的地方,她给她们讲江南水乡的秀丽风景,给她们讲蜀道有多难行。


    当初一起在榕树下练字写诗的小女孩都长大了,年幼的萧玉婵和柳絮都没有想到过,她们的最后一面竟是这种形式。


    萧姮心头闷闷的,她有一万句话想要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怕提起来反而让萧玉婵烦心,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萧玉婵。


    谁都知道去和亲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可是和亲的结局无法改变,难道又要像晋王与萧怀一样劝萧玉婵接受现实吗,可是她好像又做不到。


    萧玉婵看出了萧姮的为难,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萧姮的头发。


    “不用担心我。”


    “可是……”


    萧玉婵摇摇头,眼中神色淡淡。


    “阿姮,在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女子…生来就是被牺牲的。”


    后面的那句话很显然超出了萧姮的理解范围,她一双眼睛带着迷茫,疑惑的看着萧玉婵。


    萧玉婵并没有为她解释,而是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萧姮心中的万般难过与不舍此刻终于控制不住,她怔怔的流出了眼泪。


    “阿姐,我不想你去和亲,周国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萧玉婵接过她的话。


    “那地方土地贫瘠,乃蛮夷之地,那里的人野蛮无知,蛮夷之风未退,对吗。”


    萧姮呆呆的点点头。


    “自从梁□□杯酒释兵权后,朝廷一直重文抑武,而周和越就不同了,他们很重视武将,也很重视边防将领,所以大梁没办法用武力碾压他们,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和亲,送钱。这次我的嫁妆无非是朝廷想借个好听的名义去给周国送钱罢了。”


    萧姮平时从未接触过这些,父皇说她只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就好了,就连女红刺绣也是她不想学了就没让她学了。


    面对着萧玉婵分析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对这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公主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萧姮眼睛红红,无措的看着地面。


    这些问题,她从未想过,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治理国家,朝廷大事与她无关,这些都是男人做的事,她只需要像父皇说的那样做一个公主就好了。


    可是玉婵姐姐不一样,明明没有人教她,她却懂得这些。


    萧姮又对着萧玉婵哭了好一会,才被宫女带下去。


    由于萧姮情绪不佳,萧玉婵今夜也住在了未央宫。


    入夜,萧玉婵看着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自嘲的笑了笑。


    她放下手,望着床幔,迟迟没有闭眼。


    直到窗户外出现了一道人影。


    萧玉婵慢慢的坐起身子来,将房门打开。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柳絮身后的月光映在她的发丝上,她垂下了眼眸。


    “你害怕吗。”


    萧玉婵笑了笑,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我想努力的说服自己,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我怎么会不害怕呢。”


    柳絮没有接话,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是她们无法挣脱的束缚。


    萧玉婵沉默半响,问道。


    “师傅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柳絮抬起眼眸看了萧玉婵一眼,说道。


    “姑母她说,她想要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在这世间自由自在的乘风而去,活着实现不了的愿望,也许死后能实现吧。”


    萧玉婵忽然笑了笑。


    “这世间,哪里有给女子自由自在的可能呢,师傅所求之愿,终是实现不了了,她唯二的两个弟子,一个如今沦为宫婢,一个远嫁和亲,是不是老天在告诉我们,我们学了太多不该是女子学的东西,明白了太多不该是女子明白的道理,所以我们三个人都没落得好下场呢?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如今看来竟有几分道理。”


    “玉婵,你我都知道,不是这样的,姑母教我们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话错的离谱。”


    萧玉婵望着柳絮发丝在洒下的月光,她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明亮的月亮看了起来。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1,柳絮,你说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你能陪我看月亮吗,我怕我去周国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圆,这样亮的月亮了。”


    良久后,萧玉婵的身后才传来一声。


    “好。”


    萧玉婵在宫里待嫁了半个月,今日清晨终于是要跟着护亲的队伍出城去了。


    萧玉婵就这么在众人的拥簇下,在文武百官的“祝福”下,带着白银十万两,绢五万匹的嫁妆踏往了和亲之路。


    萧姮一路相送到宫门口,看着萧玉婵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萧姮捂着自己的心脏,她刚刚似乎感觉心脏被什么什么捏碎了,好痛,好痛。


    萧玉婵出了宫后,又有几个太监捧着一个盒子,匆匆走进宫门。


    萧姮捂着心脏,问一旁的太监。


    “这是什么东西。”


    那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长乐公主的骨灰,周国那边来迎亲的人送回来的。”


    萧姮愣住了。


    这是仿佛是一场交接,永远躺在骨灰盒子里的公主,和即将要为了江山社稷而远去的公主。


    她们本质都是一样的,最后都会成为盒子,然后会回到这里。


    可是又有谁会记得,她们成为盒子之前的样子呢。


    萧玉婵清晨出了宫,萧俭下午设了宴,宴上的每一个男人都很开心,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萧姮只能在那些后宫妃嫔还有官员家眷之中看到一丝丝怜悯萧玉婵的神色。


    萧姮没有心情吃柳絮给她布的菜,热闹的宴会让她觉得萧玉婵的离去一点也不值得。


    萧姮抬头无聊的看着对面,发现了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小娘子,她记得好像是鱼丞相家的嫡女。


    这个小娘子在低头吃东西,她的父亲鱼丞相正在与晋王寒暄,无非是什么晋王有个好女儿,为大梁解忧之类的,而这个小娘子双眼睛满是嘲讽之意…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萧姮看着一旁寒暄的鱼丞相和晋王,从未如此觉得这些朝中大臣,如此令人作呕。


    她从前也没有这么觉得的。


    没有人关心萧玉婵的命运会怎么样,只要人和钱送到了就好。


    萧姮不想看着宴会的人,便来到御花园走走,巧不巧,萧姮和萧怀在御花园遇见了。


    萧怀倒是很主动的给萧姮行礼,不卑不亢,礼数之周全。


    萧姮想着宴会上,他和不少文武百官喝酒的样子,那样子是真心的觉得自己能做未来诸君了。


    萧姮讨厌他。


    萧姮看了他一眼。


    “世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明明自己的亲姐姐都要远嫁和亲了,还有心思和朝中大臣相谈甚欢。”


    萧怀依旧是低着身子,恭敬的回答道。


    “长公主哪里的话,阿姐此次出嫁乃是解了大梁和陛下的忧愁,我这是在替国家社稷的安定而开心,公主之言,未免格局太小,在国家社稷面前,又岂能谈亲情呢。”


    萧姮气极反笑,但是她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正在她飞快的在脑中组织词语想要反驳的时候。


    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晋王世子为何不去周国和亲呢?”


    萧怀抬起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


    “柳宫女何出此言,我是男子,如何和亲?”


    “也许周国君主对男风也颇为感兴趣呢,晋王世子前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晋王世子刚刚的言论,未免格局太小了,既然世子能为了国家社稷的安定而忘记亲姐姐远嫁的悲痛,不如世子亲自前去稳定社稷,岂不是更好?”


    萧怀面上的表情僵住,若是一般的宫女,他此刻早就让人拖下去杖责了。


    但是偏偏她是柳絮,她是萧姮身边的大宫女,是大梁第一女诗人柳乘风的侄女,她更是皇后亲自将她从掖庭指到萧姮身边。


    她动不得。


    萧怀面上吃瘪,正要反驳。


    只听见轰隆一声,天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镜子一样的东西,不同于一般的镜子,镜子周围还有流水一般的装饰。


    萧姮和萧怀皆呆愣住,在原地呆望着天空。


    只见那镜子中出现了画面,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仿佛有些像房屋内的屋顶拐角处,可是那样颜色的屋顶,他们从未见过。


    下一秒,一道惊讶的女声从镜子中传来。


    “什么玩意??什么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