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大人，您这东西真神奇！而且很漂亮！”


    变得年轻的奥加尔在车内感慨道，眼睛到处看，被车里面的装饰惊艳到。


    陈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作为原住民的奥加尔，本该对这种车不陌生，甚至或许也能自己拥有一辆。


    但现在他却对这车很陌生。


    一路无话。


    车子回到了河边。


    村民们还在继续挖掘，将地底的坑洞扩大，橙黄幻影来到后，明亮车灯一照，他们才停下。


    在村民们的目光中，车子降落到坑底，稳稳的悬浮在半空。


    牧小小第一次跳下车，几步来到了边缘。


    陈霁几人随后下车。


    坑底的村民们看到他后，才纷纷围过来，之前他们不太敢靠近那里。


    “挖得好快。”


    夏书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坑已经被村民挖了百多米深，呈漏斗状，没有地下水也没有岩石，底下都是和地面一样的黑泥土。


    “的确很快，而且很快见底。”周婉说了一句，跟着陈霁来到边缘。


    所谓边缘，即是虚空。


    在挖开泥土的地方，是一片漆黑的，平静的，光也照不进去，泥土被隔绝无法进入的地方。


    往内看什么都没有。


    “陈霁大人！”


    奥加尔解释说道：“之前我听到底下出现不一样的东西后，就下来查看，尝试着去触碰，发现它十分坚固，无论怎么用力都按不进去，我就想到了守护者大人给我们说过的虚空。”


    “虚空…？”


    陈霁抬起头，这个坑也就一百多米，居然只挖这么点距离就挖到了虚空？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我看看。”


    牧小小见识过“虚空”，她对此也格外的感兴趣，话说出口，见陈霁没有制止她，她便蹲下，用白皙的手去触碰这个世界的虚空。


    同样的，她也无法触碰到。


    无论怎么试，她的手掌始终在那一片漆黑之外，她也没有感觉到力量的反馈，仿佛手掌打在了空气中，但她的手却被“虚空”挡住了。


    “我也试试。”


    周婉合拢双腿也蹲下来，用纤细指尖去试着碰，接着改为了双手。


    小淑女同样如此。


    绿竹翠竹早已被一连串的新奇事惊住，就像第一次去地球，小姐做什么，她们就跟着做什么，主仆三人脑袋靠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陈霁没有跟她们一起做，而是看向了安静的玛依恩。


    看到虚空后，她的眼神似乎有了变化，定定的注视着它。


    “玛依恩？”


    陈霁握住她小手。


    “……主人。”


    少女抬起头看他，伸出手指着那一片漆黑：“主人就在里面……我在里面找到了主人！！”


    “？？”


    玛依恩的声音兴奋，但陈霁差点没被她这句话吓死。


    “什么意思？”陈霁追问她。


    “玛依恩找到了主人~”少女歪着头看他，无辜又开心的样子。


    陈霁嘴角抽了抽，揉了下她脑袋后，走到虚空边缘，也和她们一起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摁在虚空上。


    本以为会被虚空阻止，可没想到，他的指尖却轻易陷进了漆黑的虚空中。


    虚空震荡了一下。


    叮。


    伴随一道时空涟漪的波荡，海量的能量喷发出来，坑洞四周的黑色泥土顷刻间染上了颜色，化为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璀璨绚烂的晶石。


    红黄蓝绿青蓝紫。


    大片的晶石散发出美丽的光芒，一刹那间照亮了四方，村民们挖出来的坑洞，瞬间变成了一个宝石洞，无数的晶石一起发出光辉，在空中交织出绚烂无比的奇景！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霁惊得收回手指，但又是一道时空涟漪震荡出，四周的晶石再次变化，从单色变为了双色，甚至三色，四色。


    光芒更亮。


    晶石散发出的奇异力量，竟然传到了空中，让漆黑的夜空绽放出光芒，数之不尽的变化出现在这个世界，不，是这个村子四周。


    村民们看呆住了。


    他们的村子前所未有的明亮，而且空气中充盈着让他们无比舒服的能量，靠着这些能量，他们甚至不需要吃饭！


    “……”


    宝石坑洞让在场众人呆愣住了许久。


    牧小小眼睛瞥向陈霁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一片恢复平静的虚空，再看向陈霁。


    不是他手指，是他这个人。


    “陈、陈霁大人！”


    奥加尔结结巴巴，“您，您是觉得大米太麻烦，所以直接赠送给我们这么多的晶石吗？”


    “……差不多对！”


    被他一席话弄得无语的陈霁，只能这么说。


    他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四周。


    没错。


    他一根手指就创造出了一大片的晶石，而且其中有不少似乎比红色晶石更强，蕴含着更多的能量！


    但特么是怎么回事？


    “要有光~”


    周婉眼眸带笑，看向他：“你就是创造世界的G~O~D~”


    神的一句要有光，世界就被创造出来。


    陈霁给了周婉一个眼神：“我宁愿是用一把锄头砍下去，把浑浊的天地分开~”


    “嘻嘻嘻嘻。”


    小淑女捂住嘴直笑。


    她可算是知道小婉姐口中的GOD是什么了，公子说的是盘古开天辟地，公子的说法她才认可~。


    “那也行，来，我给你锄头~你来一锄劈开虚空~”


    周婉此刻变得有些调皮，拿起村民放在坑底的锄头就塞给他。


    “别闹。”


    陈霁哭笑不得，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天空却传来雷声阵阵。


    众人抬起头一看，天空已经被乌云笼罩，马上就要下雷阵雨的样子。


    “……啊？”


    奥加尔茫然又惊恐。


    村民们同样如此，他们就没见过下雨！


    “快！打雷下雨快回家收衣服！”


    陈霁催促着他们离开，又喊道：“跟我上车！”


    这个世界的雷阵雨不知什么样子，考虑到这群村民的强大，陈霁不敢在外面多待。


    在小淑女的小小惊呼声中，陈霁一把搂住她纤腰，顺手搂住周婉，再叫上女帝，快步回到了橙黄幻影上。


    绿竹和翠竹是紧跟上。


    随后是反应过来的奥加尔，其他靠近车子的村民，也跟着进了车。


    橙黄幻影转了一圈，把不少村民都带上，但更多的村民是撒开双腿，飞快的往村子里跑。


    等众人都回到村子内，大雨终于倾盆洒下，雨点散发着光，落到地面后溅射开来，大地之上，光点弥漫。


    黑色的土地被雨水滋润，变得粘稠紧实，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变得生机勃勃。


    一场大雨，让整个世界都变了。


    “奇怪。”


    但陈霁仍然有无数疑问。


    比如，晶石是怎么产生的？晶石出现后，为什么又会下雨？村子上空是墙壁，乌云就在底下凝结？


    不过也解答了一些问题，比如，这个世界原来应该是有很多晶石，也有相对正常的天气变化，花草树木说不定也是存在的。


    众人站在村子大门处，看着大雨落下，远处的河床宝石洞依旧在散发着光，不过光芒已经在慢慢的消退。


    村民们议论纷纷，不少人赶回村子拿出锅碗瓢盆，放在外面让雨水落进去。


    热闹的景象持续到卡西恩惊讶的叫出来：


    “守护者大人？！”


    陈霁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样貌与村民别无二致，只不过身上穿着很新颖的衣服，手腕处带有一个奇异的腕表，眼神平静，与村民的惊喜欢欣不同。


    村民们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着他。


    陈霁先不开口，打量着这个似乎平平无奇的守护者。


    半晌。


    这位守护者才轻叹着开口：“记忆里的雨，原来是这样。”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下雨？


    “神奇的外来者。”


    守护者的目光落到陈霁几人身上，“感谢您给我们的世界带来变化，很抱歉，我虽然知道了伱们的到来，但我的职责让我不能轻易离开。”


    陈霁微微点头，“不必客气……我有许多疑问，不知你能否给我们做解答？”


    “守护者大人！”


    卡西恩忍不住喊道。


    守护者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理解，甚至可能责怪和埋怨我，但这一切，都是漫长岁月里所必须做出的选择，玛依恩人所必须经受的苦难！”


    玛依恩人？


    陈霁又一次听到了玛依恩，且是第一次知道了这些村民的身份：


    玛依恩人。


    这么说来，玛依恩就是玛依恩人所创造出来的终极AI？


    玛依恩至高造物，1.1版本。


    村民们反应不一，但却没有人情绪激动，也没有人奋起大喊，让守护者交出他们的孩子。


    玛依恩人很冷静，也很理智。


    “神奇的外来者，请跟我来吧。”


    “奥加尔，如果你们能接受玛依恩人注定悲惨的未来，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你们也跟来吧。”


    守护者转过身，朝村子中央走去，“不过请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守护者系统给我的记忆也不多。”


    守护者系统？


    他的名字来自这个系统？那个圣坛？


    另外，玛依恩人注定悲惨的未来……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村民们沉默的跟上，他们的情绪管理的确非同一般，连这个时候都能冷静，反而是看到陈霁到来，拿出食物，制造晶石的时候，他们的情绪波动最大。


    银白色圣坛门口已经打开，不过看不到里面，应该是也经过了空间转化。


    “你们的孩子就在里面，如果你们确定要将他们带出来，我可以将孩子交还给你们。”


    “但我希望你们做这个决定，是在我说完我们现在的处境之后。”


    守护者站在了圣坛大门前，面朝村民们说道。


    几个孩子的父母忍不住上前，站在大门处往内看去，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躺在一个个透明箱子中，似乎正在舒睡着。


    他们放下心来，回到了村民队伍中等待。


    面对村民，守护者却沉默下来。


    “我在犹豫，或许你们已经猜到……”


    守护者再次看向陈霁，声音感慨：“神奇的外来者，已经给予了你们生存的希望，让你们在很多年内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人口会达到几十万，几百万……但我仍旧不知怎么和你们说，或许该由你们来创造，去发现，去认知这个世界……这样，才是正确的！”


    犹豫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先前他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现在又说让村民们自己去探索。


    “你们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周婉用手机在群内发消息，说话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到，一些话只能用手机交流。


    “他应该是不想说出真相，让玛依恩人痛苦。”


    陈霁看向玛依恩，少女沉默着。


    这种沉默，似乎继承自玛依恩人？


    “幸运的是，有神奇的外来者帮助了你们！”


    守护者露出笑容，“感谢陈霁先生，也感谢两位周婉小姐，牧小小小姐，夏书敏小姐，感谢你的两位仆人，村子因为你们的到来而改变！”


    “感谢陈霁大人！”


    村民们的谢意依旧真诚。


    陈霁朝众人笑了笑，“这没什么……而且也不一定是我的功劳。”


    守护者同样笑了，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进来再说吧……我的记忆里有招待客人的礼节，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完整的，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陈霁先生原谅。”


    他邀请了陈霁等人，但也没说不允许村民们进入。


    陈霁主动喊了卡西恩和村长，让两人也跟着进入圣坛内。


    周婉猜出了他的用意：


    村民们可以不知道，但至少要有一人知道，关于世界的真相。


    进入圣坛。


    堆积如山的晶石立刻映入了眼帘。


    它们存放在宽敞的大厅的角落，且经过了切割，一块块仿佛金砖一样堆放。


    颜色基本都是二色以上，蓝绿，红青等。


    让奥加尔与卡西恩看得呆住。


    在陈霁创造大量晶石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晶石，甚至没见过红色的晶石。


    可这里全都是彩色的！


    “坐吧。”


    大厅内只有一套桌椅，守护者直接创造出十多把椅子，饮料，食物等，与玛依恩的创造能力很像。


    众人就坐。


    “这些小孩是在沉睡中吗？”丫鬟翠竹忍不住问道，跟随着小姐见识到如此场面，让她胆颤心惊。


    那些孩子们沉睡在透明的玻璃柜中，连刚出生的婴儿也是如此，让人心底发毛。


    除孩子与晶石外，还有个门，似乎是圣坛的核心所在。


    “是的，我将他们带回来，是不忍心他们和外面的人一样死去……同时也是为了给下一任守护者留下一些希望。”


    守护者平静的解释：“一百年前，圣坛创造了我，给了我记忆，我出去调查圣坛这么做的原因，最后在河床上找到了一片晶石。”


    “我计算得出，这些晶石蕴含的能量足以让一些玛依恩人生活百年，所以我从玛依恩网络中，将一些保存的孩子带出来，并抚养长大。”


    没等众人询问，他继续说道：“在五年前，河床上的晶石挖空大半，玛依恩人即将再次沉寂，所以我将他们的孩子带回来，保存在这里，希望下一任守护者看到他们后，不至于很快失去心中信念。”


    守护者解释了村子的来历，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问题却还是很多。


    至少卡西恩，就把目光看向了那堆积起来的彩色晶石，几次欲言又止。


    陈霁指着大厅角落的晶石，帮他问道：“那里不是有很多晶石吗？”


    他大概得出规律了，白色蓝色的晶石蕴含的能量最低，红色居中，彩色晶石能量最高。


    虽然不知道确切数据，但这么多彩色晶石，足够村子使用很久了。


    “它们是玛依恩人最后的晶石。”


    守护者解释说。


    夏书敏眨了眨眼，小声道：“意思是说，用完就没有了？”


    “是的。”守护者听到了她的话，并回答了她。


    少年卡西恩忍不住以苦涩的声音问道：“所以，我们，注定只能生存一百年？大家一个个死去，是早已注定好的？”


    换做是其他智慧种族，此刻怕是已经情绪激动，甚至于崩溃。


    但身为玛依恩人的卡西恩，仍然保持理智。


    “是的。”


    守护者冷静的回答了他。


    气氛变得沉默。


    河床中出现的少许蓝色晶石，只够数百玛依恩人生存百年。


    百年之后，村子注定消亡。


    除了被带进圣坛保存起来的孩子外，所有人只能死去。


    这无疑是残酷异常的一件事，作为观众的周婉牧小小，都不禁为他们同情。


    但。


    两位玛依恩人，却沉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仿佛他们的记忆，思维方式，情绪表达，限制了他们产生太过悲观的情绪。


    “只能活一百年……为何还要……”绿竹忍不住说。


    “因为我，以及圣坛，都需要一个存在下去的意义，一个对未来抱有梦想的希望。”


    守护者回答了她，语气中抱有几分歉意，他看向卡西恩二人：“不是你们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们，圣坛也需要你们。”


    “守护者大人……”


    卡西恩与奥加尔语气颤抖，被守护者的情绪所感染，特别是奥加尔，他想起了当初与守护者相处的记忆，那时候的守护者，虽然外表是长大后的样子，可守护者大人却会和还是孩子的他们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打闹。


    除了他知道特别多的事情外，守护者与他们几乎没有区别。


    “只有生命才能赋予时间存在的意义。”


    守护者叹息着说道，“没有生命，圣坛也就不必要存在，我们守护者同样如此。”


    时间存在的意义，在于生命。


    圣坛存在的意义，在于守护玛依恩人的生命，让他们延续下去。


    “你不是玛依恩人吗？”陈霁问他。


    “我不是，我只是圣坛创造的守护者，用来记录每一个时间波动发生的事。”


    他的话比较拗口。


    “时间波动？”牧小小问他：“是类似于河床上出现晶石的事？这件事和陈霁刚才从虚空创造大量晶石有什么关系？”


    守护者罕见的摇头了，他很干脆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的记忆里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


    他看向陈霁等人，眼神惊讶而好奇。


    他的记忆来自于圣坛，但圣坛从未记录河床出现晶石，还有人能从虚空创造大量晶石这样的事。


    陈霁想了想，问他：“之前的守护者都遇到了什么事？”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是的，没有记录，每一位守护者被创造出来后，很快又回归圣坛，没有留下记录。”


    “也就是说，”


    周婉看了一眼陈霁，问守护者：“我们的到来，是你们漫长岁月里唯一记录下的事情？”


    “是的！”


    守护者再次肯定的回答。


    大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你知道玛依恩吗？”


    陈霁问守护者。


    “玛依恩是我们的自称，在文学与诗歌中也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守护者回答道。


    “那……你知道她吗？”


    陈霁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白发红瞳少女：“她就叫玛依恩，玛依恩至高造物。”


    众人一起看向了玛依恩。


    “她叫玛依恩？”


    守护者疑惑不解，“但她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她是最高造物？恐怕不对，圣坛才是玛依恩人最高科技的结晶。”


    “也是最后的希望所在。”


    他补充说道。


    少女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她依旧平静而沉默，只轻声开口：“主人，我们去外面看看。”


    “也好。”


    陈霁笑着点头，问守护者：“你知道村子外有什么吗？我们打算出去看看，不知你有什么建议？”


    守护者不知道玛依恩的存在，陈霁估计他，或者说圣坛的数据库资料有限，即使问出些什么，也对寻找玛依恩的身世起不到关键作用。


    还是得去外面寻找。


    “外面？”


    守护者摇头，“外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不过，如果你们想去，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看一眼。”


    “好啊，多谢。”


    陈霁看了看墙壁，本来想看有没有时钟之类的东西，但没有看到，只能看自己手机，说：“刚好到午饭时间，我们吃顿饭再去吧。”


    “也好。”


    守护者露出笑容：“来自地球的食物我的记忆里也没有见过，感谢陈霁先生……你们的到来让村子的未来发生了变化，我会重新制定计划，到时候请陈霁先生务必给一些建议。”


    “好！”


    陈霁笑着点头，与她们一起走出圣坛。


    万事靠边站，午饭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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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