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时管局与结局11 只余下对她的渴求。……
作品:《穿到反派黑化前[快穿]》 第百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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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弥漫之中, 时浅渡将地上双面人头的硬币拾起,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特意放慢了动作, 在瘫倒在地上的男人面前,缓而又缓地为他好好地展示了一遍。
她吹了个愉快悠扬的口哨, 语调欢乐调皮:“surprise~”
主神握紧了拳头, 胆敢戏弄他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可他竟然输在了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手里。
他怎么可能……会输在一个来自小世界的下等人手里呢!
在骤然暴怒后, 他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理智。
一定是那个预言在他心里萦绕不断, 这才影响了他的发挥, 而时浅渡利用了他的心理,特意与谈若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 肯定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算计他。
这一切都是在谈若这个该死的逆子的算计下推动进行的,就是为了抢夺他的主神之位。
他一定不会让那个预言成真!
就算他死……也要改变预言中的未来。
双眼微微眯起。
他不再做无用的事情浪费体力。
能量在手心一点点聚集。
“噢, 这是转性了?怎么一句话不说了,不是很有主意吗?”
时浅渡打量着主神,扫过他的手掌时, 视线略微停顿。
手中的长刀往谈若的身前一抛。
谈若很有默契地接住, 顺手挽了个刀花。
“你不是恨他,说要捅他泄愤么?”
时浅渡一手揣进口袋里, 吊儿郎当地冲他挑了挑眉。
说话间,无需低头看,就能在主神有所异动时准确地猛然抬脚踩下去。
身下顿时传来一声惊呼。
她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 对于决定了的事情,极少做出改变。
害过她的人,没有理由放过。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谈若:“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谈若神色莫名地上前几步, 却一直低头看着刀。
不得不说,主神抛出的诱饵,对他来说非常具有诱惑力。
是因为全知全能、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吗?
主神知道他最需要什么,也知道他最害怕什么,甚至,知道曾经在他心中排第一的仇恨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另一种情绪占据了首位。
他的过去,一直是破破烂烂的。
直到如今,才出现分水岭。
如果放任仇恨,会让日后不可避免地陷入痛苦……
沉默许久,他掀起眼皮。
视线落在了血泊中的男人身上。
过去主宰了他一切、造成了他所有悲剧的绝对□□者,现在那么凄惨地躺在地上,身体数处骨折,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衣衫,红得刺眼。
说来可笑,他们有血缘上的关系,这却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与之相见。
以往的画面中,他都是被俯视的那个人。
而这次,是他俯视这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始作俑者。
谈若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快意和一股妄图毁灭的冲动。
线条柔和面容上,终于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阳还要和煦几分。
为了一己私欲随意主宰别人的人,总有任人宰割的一天。
这个男人,他活该。
咎由自取的人,谈什么可怜?
“谈若,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可我也有难言之苦啊,我是第一次成为主神,也是第一次成为父亲,没有经验,一念之差就可能会酿成大错,你总得给我一个学习改进的机会啊。”
主神故意用磕磕巴巴的虚弱语调打起了感情牌。
他已经失血很多了,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看上去一下子衰老了几岁。
“我以后一定加倍地对你好,把你应得到的关爱全都还给你。”
“……”
谈若的嘴唇抿在一起。
半晌,笑了一声。
第一次见面的人,跟他说这些,好意思么?
他从小就被驱逐出了主世界的领域,丢到时管局由人抚养长大。
那么小就被丢到时管局,又没人清楚是谁的孩子,显然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存在。
时管局的几位领导知道这是让他自生自灭的意思,不敢领养也不敢太照顾,就谁有时间谁就顺手喂养关照一下,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了。
当然,能力永远不与善恶画等号,并非在小世界中成绩卓越的人就有好的人品。
有些人知道他不受待见,便专门以欺负他为乐。
没有人照拂的孩子,到哪儿都一样。
在算不上好的境遇中一天天长大,他头脑中一直记得从出生开始看到过的所有画面,也可以凭本能调出记忆。
一开始,他不懂自己能看到的画面是什么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有一天懂得了那些画面和对话的意义——
是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为了自己的主神之位,逼死了母亲。
就在他的面前。
在他刚刚出生的、最应该全家欢喜的时刻。
从那时开始,他的话变得更少了。
主世界把他排除在外,同事们知道他来自主世界,一边嘲笑他被主世界排挤的落魄境遇,一边嫉妒他卓越的实力,说他实力强悍不过是因为身份罢了,全然忽略了他的努力。
他就是夹在中间的异类,哪里都容不下他。
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从来都没做错什么。
“你母亲……也一定希望看到我们一起好好生活的。”
谈若随着主神的声音回过了神。
多年以来遭受过的苦楚与白眼重新浮上心头。
他仿佛又回到了孤零零的儿时,变成了那个终于能看懂记忆中画面的小少年。
水光不自觉地在眼眶中积蓄。
接着,无声地划过了满是笑意的面容。
他想,其实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主神见他落泪,以为是自己的感情牌起了作用。
他又说:“我知道你很喜欢时浅渡,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们寿命一致,可以好好地一起生活,你母亲要是知道,该多高兴啊,你说是吧?”
谈若的指肚缓缓抚过刀身。
冰凉的触觉让人清醒。
“是啊,母亲如果知道今天,一定会高兴的。”他牵动唇角,嗓音细腻,极是温柔,“终于等到这天了,我送你……去见母亲。”
说完,他自己顿了顿:“不对,你给我离母亲远点儿。”
主神瞳孔一缩,愤怒与恐惧同时喷薄而出。
好啊,他说了那么多好话,这个混账竟然如此狠心。
他按捺住了脾性,好声说:“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啊,谈若。”
“亲人?”
谈若唇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没有亲人,只有仇人。
他嘲弄地笑出了声:“真不知道你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把这两个字说出口,你配吗?”
主神见他完全不为感情所动,心中暗自啐了一口。
这个逆子!
从出生开始就搅得他不得安宁,现在倒好,还想要杀他。
呵,恐怕谈若从知晓了他的预言开始,就已经在盘算着今天,算计了很久了吧。
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该一刀杀了这个混账。
他是敌不过时浅渡,可就算他死……
也不会让这个妄图弑父的混蛋成为主神!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他带到世上的生命,就由他亲手带走。
总之,别想将他取而代之!
在谈若举起手中长刃的时候,他笑说:“谈若,你装什么母子情深啊,从你有能力调取从前的画面时,就开始觊觎主神之位了吧?你跟我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妄图占据这个至高无上的地位罢了,还拿你母亲当做挡箭牌,真是虚伪啊!”
嘲讽的话语一出,谈若果然如他所料,动作与思绪都停滞了一瞬。
他抓住一刹那的空隙,以自杀的形式动用此前积蓄的所有能量,释放出致命的一击!
他愤怒地呵斥:“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就应该听老子的话,你这个逆子!”
巨大的能量喷射而出,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尤其是谈若面前袭去!
冲击化为骤风,将周边的一切吹散,几乎化为了灰烬。
那一刻,谈若感觉到,一只手臂从身后揽住了自己的腰身。
他被往后带去,背脊靠在了一人的肩膀上。
这让他心跳漏去一拍,也感受到无法言说的安心。
眼眶中的水光在炽热能量的炙烤下蒸发了。
连泪痕都没有留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会有人帮他。
会有人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不用再因为过去而纠结痛苦,不用再被过去拖住脚步。
他应当亲手与他的过去做一个了断。
所有仇恨都会随着一方的死亡而渐渐消逝。
只要做出了了断,化脓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
就连疤痕,都会一点点淡去。
时浅渡抵消了主神倾尽全力的自杀式攻击。
暗金色的光芒在偌大的广场上炸开,席卷了数公里之内的所有地方,像是狂暴的龙卷风。
黑金消散之时,天空湛蓝,空气净透,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安宁。
她抬手,轻轻托住了谈若的背脊。
“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主神此时已经灯枯油尽,几乎抬不起一根手指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时浅渡,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小世界里的任务目标能有碾压他的实力。
小世界里的杂碎,不过就是猪猡罢了,根本没法跟他们主世界的人相比啊!
他此前从来不曾真的把小世界的人放在眼里过。
他们才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从出生开始,就高于小世界里的万千众生。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谈若死死揪住时浅渡衣角的手指一点点地松开了。
他扫过主神的表情,扯动了下嘴角。
“你真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悔意啊……”
“呵……”
主神笑了一声,血泡从口中喷溅。
他冷声说:“我做了应该做的事,为什么要后悔?就算后悔,也是后悔当初没直接让你死!”
漆黑的长刃猛地刺入了濒死男人的胸膛。
谈若的胸膛起伏几次。
他勾勾唇角,纠正道:“把我带到世上的是母亲,不是你。”
殷红粘稠的血液从男人的嘴角流出。
他的喉咙滚了一下,嗓音沙哑:“你这逆子,背负着罪恶活着吧……”
虚弱沙哑的声音逐渐掐灭了。
直至死亡来临,那双眼睛都死死盯着谈若。
只有愤怒,没有悔过。
谈若的嘴唇轻轻地抖动。
他始终不明白,权力与永恒就那么诱人么?
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手臂挥动,长刀又一次落下,锋利的刀刃瞬间变将皮肉拨开,血花飞溅。
有银白的光流从尸体中流散而出,奔向无垠的天空。
真以为提供了一点儿基因就能被称为父亲了么?
不,永远不可能。
主神于他而言只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而已。
他为母亲,也为自己的苦难复仇了。
从今天开始,他对得起母亲,也对得起他自己。
至于罪孽?
呵,他会永远抱着复仇成功的快乐与欣喜,好好地活着。
“所以说……那个预言究竟说了些什么啊?”
时浅渡扶住了谈若紧握到颤抖的手,稍微用力,把刀从他手里拿走。
她一如既往地认真擦拭刀身,问:“他已经死了,可以说了吧?”
“你说那个可笑的预言啊。”
谈若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侧头看向时浅渡。
他脸上沾着飞溅的血渍,红润的嘴唇嘲弄地弯成漂亮的弧度。
紧抿了许久的嘴唇终于懈了力道。
他整个人松弛了下来,精神也不再紧绷。
在他看来,那就是个笑话。
“他在我出生时,说自己因为全知全能的能力,预感到了未来。”
“那时,我母亲正抱着我笑得眼里都是泪花。”
“而他冷着脸,毫不犹豫地说,这个孩子必须死。”
说到“死”字时,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脑海中,百年以前的记忆与五分钟前主神的表情重叠在了一起。
不论什么时候,这个人从来不希望他活着。
“至于具体内容……”
“他预言到,自己的孩子会在一个女人的帮助下,夺了他的主神之位。”
“母亲选择保全我,在死前让他以咒法起誓,不能伤我性命。”
说到最荒谬之时,谈若柔柔地笑得愈发灿烂了。
他用双手轻轻地鼓了鼓掌,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中异常明显。
“主神全知全能,果然应验了。”
“……”
时浅渡咋舌,因为太过讽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觉得这荒谬可笑,又觉得儿戏。
处心积虑,对妻儿如此狠心,就是因为这个?
“他以为我那时年纪小,不会记得刚出生时的经历,就把我驱逐到了时管局。可我从小就会调取记忆跟画面,我从懂事时开始,就知道是父亲为了权势,趁母亲产后虚弱时,逼死了她。”
谈若说着,扭头看向时浅渡。
他说:“那画面在我头脑里重复了不下万次。”
他不懂事时,画面在重复;
他懂事后,重复的更频繁了。
他忘不了那一幕。
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午夜梦回,一次又一次地梦到亲生父亲对着刚出生的自己说,他必须死。
一次又一次地梦到母亲为他求情,然后自杀而亡。
就死在他的面前。
那是逃不掉的梦魇,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才利用时间,成功磨灭了那么一点儿。
他无数次想,如果当时母亲选择让他去死就好了,他就不用那么痛苦地活着了。
可他又觉得这样不好。
如果是他死了,母亲必定也难以承受,余生都痛苦万分。
这种痛苦太难捱了。
还是他受着吧。
“我啊,从出生开始就是个悲剧。”
“我只知道什么是恨。”
瘦削的男人带着浅淡柔和的笑意,与时浅渡对视了。
他的眼眶是红的,漂亮的桃花眼蒙着薄雾,有一种脆弱的破碎感。
“我每天靠恨意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时浅渡被他瞧得心下软了一点儿。
那么小的孩子,就意识到了残酷的真相,这本身就很残酷。
何况他还能一次次地回看到当时的情景。
对一个幼小的心灵来说,伤害之大可以想象。
她伸手,轻轻地搂在了谈若的头上。
然而在她扬头动作的同时,男人垂首,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鼻尖上。
“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轻柔地叹。
嗓音缠绵,埋藏着深重的依赖。
是的,直到遇见了时浅渡,他的生活终于有了改变。
生命里,不只有恨了。
他有了“恨”以外的其他期盼与念想。
他想见她。
想被他毫无隔阂地、温柔地捋捋头发,摸摸脑袋,擦掉脸上的脏污,就算——
那是在提前为他殓尸。
他那时,是有点儿着魔了。
他心中都明白。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前面数十年时光,他用恨支撑着每日的生活。
后面的二十余年,则让他体会到了全然不同的煎熬。
而现在,他等到了一切的结束,和全新的开始。
他等到了时浅渡站在他的身边。
等到了她保护他,将他轻轻地揽在怀里。
未来也一定能等到独占她全部温柔的那一天。
让她只有他。
谈若低垂着眼眸,缱绻的目光就跟能拉出丝来似的,一寸一寸地扫过眼前人的面容。
桃花眼朦朦胧胧,似醉非醉,掺杂着病恹恹的依恋。
这些天的接触,让那些遥远的回忆与感受鲜活了起来。
时浅渡比他记忆中的更温柔,也更喜欢逗弄人了。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以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和话语让他呼吸紧促,又或是心中惊惶,七上八下却又……甘之如饴。
他对自己说,一切苦难都是为了今日。
恨意消散,只余下对她的渴求。
就像此时此刻,他的视线落在那对薄薄的唇上。
心间蠢蠢欲动。
他想得到她的亲吻。
想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