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日常·番外3

作品:《重生后嫁给废太子

    蛙鸣残荷里, 风吹银杏黄。


    余清窈坐着閬园的秋千上,抬头仰望正院中央的银杏树。


    去岁此时,她人在秦州, 所以不曾见过这棵银杏树的秋景。


    如盖如云的树冠由深绿渐变成了金黄,犹如帝王身后那金灿灿的华盖, 雍容华贵。


    东宫的院子里头也有棵枝繁叶茂的大银杏树, 只是时常有人料理, 树下没有积下如此厚的一层落叶, 看起来就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毯子。


    珠流璧转,又是一岁秋。


    胸口的那个箭伤也不知道从哪一日起就再不见踪迹,意味她彻底从上一世的悲惨经历里挣了出来,平平安安长了一岁。


    “窈窈。”


    身后有人踩着落叶走上来,他嗓音温和, 就像刚刚吹拂过银杏树的那阵微风, 让草木花叶都舒畅地轻颤。


    余清窈将脚尖点在地上,让摇摆的秋千慢了下来,她的双手还分握在两边的锦绳,脸还没有完全侧过去, 眼睛就先弯了起来,好像两枚上玄月。


    “殿下……”


    刚刚因失神而涣散的眸光重新聚拢, 落在李策身上。


    他穿着赤色圆领的窄袖袍, 胸前、两肩都有绣金五爪团龙, 一条三指宽的银玉蹀躞带勾出他窄瘦精健的腰身, 整个人神采奕然。


    “让你久等了,可是累了?”李策走到她身前,指腹在她脸颊上碰了碰,“晚间起风, 冷么?”


    余清窈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腹前,“不冷,太阳刚刚才落下去。”


    她想起今日进宫的事,又开口问道:“父皇那边的事,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么?”


    明淳帝从去年冬日撑到了今年的秋天,中间甚至强撑着主持了一场君臣同欢的中秋国宴。


    那日之后,他的身体每下愈况。


    太医建议他放下朝事,专心养病,因而明淳帝在两个月前不得不下旨禅位给皇太子。


    今日入宫,也是禅位大典前这对皇家父子最后一次谈话。


    明淳帝定然要交代不少东西,所以一同进宫来的余清窈从太后的兴庆宫出来后,在皇宫里逛了一圈,最后躲进閬园打发等待李策的这段时间。


    这一等就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太阳都落山了。


    李策弯下腰,手臂从她腿弯处伸进去,把她从秋千上抱了起来,自己坐在秋千上,余清窈则坐在他腿上。


    这秋千原就是按余清窈的身高打造,因而他坐上去,长腿要不往前伸,要不往后伸,秋千反正是不能自由地荡起来,只能随着他拨动的脚,前后稍稍摇摆。


    “安排好了,等登基大典过后,父皇就会去钱塘的皇家别庄里养病。”


    “听说钱塘环境优美,繁华富饶,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


    余清窈说不上来对明淳帝是什么心态,她不曾和这位帝王有过深的往来,明面上他是令人敬畏的皇帝,私下里他又是令人看不透的公爹。


    对自己的儿子,他是既宠爱又防备。


    让李策受了不少苦,他自己也因此折损了健康,令人唏嘘不已。


    “皇祖母同你说了什么。”李策手从她的后腰环到了前面,握着她有些发凉的小手揉了揉。


    余清窈低头看着他的大手,像是在把玩什么玉器一般,修.长的指穿过她的指缝,摩挲着她的指腹,带来一阵阵的微痒。


    “……嗯,也没说别的,皇祖母就是让一些宫中的女官前来见了我,把她们的职责、性情、背景都大致介绍了一番,以免我日后认不出人来。”


    皇太子一登基,身为太子妃的她自然也要一同受印册封,成为皇后,从此执掌中宫。


    余清窈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么快,也没有想到已经执掌一切的皇太后会这样痛快地就交出了一切。


    她仰起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策含笑的唇角,后知后觉道:“是殿下做了什么么?”


    陈皇后离宫之后,紧接着齐贵妃又贬为嫔,后宫中身份最高的为淑妃,但是淑妃生性淡泊,不喜好争权夺势,对于代掌中宫一事没有兴趣,推脱了一番,明淳帝就将此事交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好强,又不怎么看得上她的出身。


    余清窈还以为会被刁难一番,所以在进宫去见皇太后前,她做好要力争到底的准备,没想到皇太后居然一改之前的挑剔,对她重新和颜悦色起来。


    “我为君,你为后,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李策低头在她狐疑的眼睛上吻了吻,“我从前说过想你能拥有选择的余地,又怎会让你身处高位,还要受人制约。”


    余清窈眨了眨眼,“那为何殿下此前还要教我那么多……”


    她知道皇帝有皇帝的权责,皇后也有皇后的权责,帝后相辅相成,不可或缺。


    虽然她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匹配的起他,可她也想努力做一个好皇后,让李策没有后顾之忧。


    “你学会是一码事,我不想让你辛苦操劳又是另一码事。”李策微微笑道:“毕竟我现在还有余心余力。”


    余清窈因他的话而触动,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以自己现在这个只学了个皮毛的‘道行’想要去跟在后宫腥风血雨几十年的皇太后争,的确会费劲。


    所以李策一边教她那些心机与话术,一边又暗暗给她扫平了阻碍。


    他从不会说她作为皇后只用躲在他身后高枕无忧,而是相信她能够学会做一个负责的好皇后,但又尽他所能给她铺平道路。


    “谢谢殿下!”


    就像李策从没有忽视过她的付出与努力,余清窈也从未视他的好作为理所应当的事,时常表达自己的感激与喜爱。


    她将两只玉藕一样的手臂交叠在他颈后,抬起脸温柔地吻住他的唇,主动用舌尖描摹他优美的唇线,要他敞开大门,迎她入内。


    李策一向纵容她,即便被她反骑到身上都欣然自乐,更何况只是被亲吻。


    轻风拂来,金黄色的银杏叶在晃动。


    抬头不见皎洁的月,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从茂密的叶缝里透出来。


    余清窈逐渐大胆起来,不但反复试探着深吻,手也从他的圆领钻了进去,摸在他渗出薄汗的背脊上。


    李策在她指.尖轻抚之下,身子稍顿了下,随后大手抚起她的裙幅。


    几片半圆的扇叶打着旋儿从银杏树上吹落。


    秋千慢慢晃了起来,地上的两道人影被拉得细长。


    像是被清风吹过的树梢,枝头摇摆。


    影子摇荡,时而分开,时而贴近。


    绳索摩擦着横杆‘吱呀‘作响,像是不堪承载两人的重量。


    许久后,李策吻在她颈侧,低声呢喃道:“……今夜就宿在閬园?”


    余清窈脸上早已嫣红一片,香汗淋漓,闻言低声道:“自是只能歇在这里……”


    李策轻笑出声,手掌从她的后腰往上,扶住她的后背,低头又亲了亲她的汗津津的脸颊,轻笑道:“这次可是你先开始的。”


    余清窈无法狡辩,只是把脑袋埋进他颈窝,张开轻轻咬了口,想叫他快点揭过这件事,可是咬了口又觉得这样做不妥,此事的确是因自己一时撩.拨而起,怪不得李策把持不住,所以她马上又在被咬的地方弥补般舔了舔。


    李策按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本就因为干渴而低哑,现在更是被她软舌勾的,歇而复苏。


    “这么喜欢咬我?”


    余清窈:“?”


    余清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策抱了起来,清凉殿里点上了灯,亮至夤夜。


    *


    翌日清晨,一行人回到东宫。


    余清窈刚坐下揽镜检查自己的唇角,外面就有人来报齐王殿下来了。


    因着登基大典就在几日后,不但地方上的重要官员,就连各地藩王也陆续赶至金陵城。


    所以齐王的到来也是正常。


    余清窈虽然有些累,但是想到齐王在齐州对他们鼎力相助,她还是收拾了下,就出门去前殿。


    李策已经和齐王坐在八仙椅上,聊起了闲话。


    余清窈听见他们说到了齐王太后,齐王的意思是太后生病了不好出远门,这次就不能来了。


    余清窈光顾着去看李策脸色,没注意自己脚边忽然窜过去一团东西,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只黄短炸毛的猫。


    “怎么有猫?”春桃和知蓝也惊了一下。


    齐王用手捂着鼻子,闷声闷气道:“早知道你已经有只猫了,本王就不费心费力带这只短毛畜生来了!”


    余清窈一听居然是齐王带过来的,惊讶道:“是齐王殿下送的猫?”


    说完,她弯唇一笑,看着他们兄弟俩,十分愉悦。


    齐王一看余清窈的神情,顿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忙解释道:


    “是赔的!本王这不是怕他还记着当初的账,日后要清算。”


    余清窈‘哦’了声,抿唇笑着找了个靠近李策的空位坐下,显然不信齐王的借口。


    这么久远的一件小事李策怎么还会跟他计较,分明是齐王自己一直惦记欠了李策一只猫。


    齐王一看余清窈的笑脸,积羞成怒,对旁边的李策道:“你的人,不管管!”


    李策瞥了他一眼,反手将自己手上刚吹温的茶递给余清窈,口里对齐王道:“送猫就送猫,发脾气做什么?”


    余清窈接过茶,笑脸盈盈。


    齐王见这夫妻俩,居然一唱一和,顿时把自己气成了一个包子。


    好吧,他不但不管还袒护到底了!


    这时,乐呵呵的福吉把松雪抱了进来。


    两猫一见面,就僵在了原地,还是松雪胆大好客,好奇地靠近它,用自己湿漉漉的小鼻子嗅了嗅那只新来的黄猫。


    从它甩动的大尾巴可以看出,松雪对小黄猫十分感兴趣,可没料到,紧接着就被黄猫挠了一把脸。


    松雪喵呜一声,飞窜跳开。


    紧接着黄猫追,白猫逃,上蹿下跳毛乱飞。


    齐王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捂着鼻子都不敢撒手。


    他送什么不好,要送猫啊……


    屋子里虽然乱哄哄一片。


    可猫在闹,人在笑,像是过节一般喜庆。


    “太好了,连松雪都有伴了呢!”福吉在旁边欣慰地微笑了起来。


    *


    五日后,天高云淡。


    天空比往日更蓝,好似块没有一点瑕疵的玉。


    由礼部策划,其余五部配合,花了两个月时间统筹准备,登基大典比一年前的储君册封大典更为隆重。


    奉天殿巍然屹立在晨光之中,鼓声悠长。


    袅袅升起的青烟中,宫人衣袂飘飘,井然有序地穿梭其中,犹如身在天上宫阙。


    少时,钟鼓齐响。


    百官跪在御道两侧,等候新帝祷告。


    李策穿着明黄衮服,头戴十二旒玉藻,身边跟着司礼监掌印赵方、福安、福吉等近臣,威严庄重地向天地祷告。


    告天地之后,方进入奉天殿就座。


    百官按品阶高低依次进殿,分文武立于两侧,礼官高呼行礼。


    众官三叩五拜,于奉天殿叩拜新帝。


    新帝改新元,颁诏令。


    自此,登基大典结束。


    然而百官们并没有马上出宫离去,因为紧随其后是封后典礼。


    新帝没有侧妃姬妾,尚服局省去了不少事情,只用专心做好皇后的礼服、首饰即可。


    比起皇帝那顶简单的冠冕,皇后的凤冠就要繁复奢华许多。


    这次为了皇后册封仪典,尚服局抽调了所有能工巧匠打造出这顶九龙九凤冠,穷尽当世最复杂工艺,囊括了宫中珍藏的珍珠宝石,一出世就引来无数惊叹。


    这般的瑰宝堪配得上独宠在身的余皇后。


    说起这位出身不高的皇后,众人不得不感慨她是撞大运了。


    谁能想到被废的太子有朝一日能够重新起势,夺得最后的胜利,而那被众人奚落的秦王妃也因此站到了顶峰,再无人敢小觑。


    看着册封大礼之后,帝后携手离去的背影,余次辅身边的一文官捋着长须感叹了声:“有些事可不得说就是命啊。”


    他虽然说得含糊,但话中的意思,旁边的人都听明白了。


    最先与废太子定亲的是余次辅家的大小姐。在太子被废之际,余家果断抽身,当初看,怎么都像是果断明智之举。


    与一个已失圣宠的皇子牵连,对家族毫无裨益。


    可现在看,余家无疑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亏大发了。


    余伯贤这几个月焦头烂额,脸色一直不好,此刻闻言更是怒火中烧。


    当初太子复立,楚王身死,不说家中夫人又哭又闹,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也在屋里摔了好些名贵的瓷器,还关在屋里称病了一段时候,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悔恨交加。


    周围的同僚都还等着看自己笑话,眼下的余次辅也不好表露自己的情绪,冷静道:


    “确实,我一早就看出皇后齐天洪福,运旺时盛,能有这样的机缘造化也实属正常,更何况皇后与我余家也是同宗同源,往后少不了往来,总比某些八竿子都打不着,只能干着急的强。”


    他最后忍不住讽了一下刚刚开口的侍郎大人。


    “哼!——”侍郎大人一甩袖子,“皇后娘娘现在有明威将军在,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这算是直接挑明了讲,显然侍郎大人也给他踩到了痛处。


    眼见着这些大人要吵起来了,旁边的内官连忙上前劝道:“诸位大人也累了,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若移步前往偏殿小憩。”


    以往登基大典是不附带宫宴,但今日新帝高兴,群臣也只能作陪。


    一些不能出席登基大典的命妇、贵女也乘坐着马车,陆续赶到皇宫参加宫宴。


    余次辅看见自己脸色奇差的妻女,恨铁不成钢道:“今日这大好的日子,你们拉着张脸像什么样子,等着被人看笑话?”


    余薇白撇着嘴,“反正谁不知道她在咱们家吃过苦头,估计怨气大着呢,现在装样子又有什么用?”


    余夫人揪着帕子也是一脸忐忑,“听说那明威将军也来了……会不会来寻我们麻烦……”


    余家人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因为此后既没有人来寻他们的麻烦,更没有人来关注他们。


    帝后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们,就好像已经彻底忽略掉了他们的存在。


    余伯贤见同僚们觥筹交错,自己这处却无人问津,瞬间明白过来,即便皇帝不处置他,也不会再重用他,口里不由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鼓乐齐鸣,精心装扮的宫婢捧着佳肴鱼贯而入。


    一千零一道珍馐让人应接不暇。


    余薇白越看越不是滋味,正好瞧见宫婢放下一道朴实无华的糕点,趁机发难道:“这是什么?”


    宫婢躬身道:“白玉糕。”


    “什么卑贱的玩意也敢拿到宫宴上?”余薇白斥道。


    “白玉糕不是东市那家小店的糕点吗?”旁边一个官员听见他们的对话,惊讶道。


    在这些龙肝凤髓里头,出现这平平无奇的糕点,实在奇怪。


    正好路过的福吉听见他们的疑问,指了指黄金台的方向,“哎呦,大人好眼力,正是东市那家百年老店的白玉糕,是咱皇后娘娘喜欢吃,陛下专门要宫外特供进来的。”


    众臣循声望向黄金台,果见皇后对白玉糕极为满意,正冲新帝展颜一笑。


    新帝眉舒眼笑,雍容闲雅,仿佛是世上最温柔的郎君。


    若不是知道这位新帝处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但看他现在这幅模样,都要给他轻易欺瞒了过去。


    “既、既是皇后娘娘喜爱的,定然有不凡之处。”官员们再不敢说白玉糕粗陋,个个奉为至宝。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帝对皇后一往情深,迁就纵容,他们还敢说什么?


    酒过三巡。


    黄金台上已不见帝后二人。


    余清窈沐浴更衣,被服侍换上了一身喜服,扶进了寝宫。


    她环视一圈这间陌生的寝殿,只见里面烧着一对龙凤花烛,墙上还贴着大红的囍字,到处都铺着红绸,喜气洋洋,犹如婚房。


    “陛下这是……?”余清窈又惊又喜。


    李策也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正在桌边摆弄什么东西,听见她的声音才抬起头,含笑望着她。


    余清窈看着他的脸,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两年前,她刚嫁入閬园是那一夜。


    那时的他眉目偏冷,犹如出鞘的利剑,带着令人生畏的压迫力,可却在看见她的转瞬间,就像拂云拨雾露出温暖的眸光。


    就如他如今的模样。


    “窈窈过来。”


    余清窈弯起唇角,移步走上前。


    原来桌上摆着两个盛了酒的和卺杯,刚刚李策就是在摆弄这个。


    “大婚那日,因我之故,一切从简了,我想一辈子的事还是该补上。”李策给她递上酒杯。


    余清窈两手捧着酒葫芦,酒液晶莹,倒映着她的笑脸。


    “陛下那时候……是不是觉得和我不会一辈子?”余清窈抬起头,笑吟吟地着问李策。


    李策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想要去美化他那时候的心思,诚实道:“我原以为你会选择出宫去。”


    可是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个选择,就生出了私心。


    “若是那时候陛下告诉我可以送我出去,说不定我还真会出去。”余清窈唇角弯弯,故意道。


    李策将端着合卺杯的手绕过她的小臂,也不恼,温声道:“是么,那幸好你不知道,要不然我可后悔死了。”


    他这么果断说会后悔,余清窈都忍不住笑了。


    是一念之差,是阴差阳错,可缘分不正是由此而来。


    两人相视一笑,低头饮下合卺酒。


    酒香在唇齿之间,两人的脸靠得十分近,眸底互相能倒映出对方的眼,皆是澄澈明亮。


    无需甜言蜜语,也可心心相印。


    余清窈咽下最后一口酒,轻抿了下唇瓣,看着李策的脸忽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红了脸,轻声问道:“裴院判上回给我诊平安脉,说我的身子已经调理好了,夫君可知道?”


    “知道。”李策点头。


    裴知岐每月都要给他上报两次,对她的身体调养得如何再清楚不过了。


    余清窈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可以么,夫君?”


    “此事于男人而言百利无一害。”李策把她拦腰抱起,柔声问:“只是你可想清楚了?不怕么?”


    “不怕。”余清窈手揽住他的颈,轻摇着脑袋。


    “裴院判的那本书里讲的很清楚明白,只要按着医嘱调养健体,寻常妇人产子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余清窈翻遍了那本‘医书’,又从裴知岐那里学了不少医理,此时正是信心满满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


    “那你问问我?”李策无奈地一笑,打断她的话。


    “问什么?”余清窈捧住他的脸,好奇地打量。


    “……问我怕不怕?”


    “夫君害怕?”


    “我怕。”李策应声点头。


    余清窈的身子这般纤细,难以想象要如何才能孕育一个胎儿。


    胎儿寄在她的身体里,汲取她的气血养分要足足十个月,期间的辛苦不说,还有可能发生各种意外。


    他自是会害怕。


    余清窈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弯下腰,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温声细语道:“书上说,命中有时终须有,不若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好不好?”


    “好,那就顺其自然,你可不许再催我……”李策弯唇浅笑,眸子都漾出了不一样的柔情。


    “催什么?”余清窈不由愣了下。


    李策抱着她走向挂着大红喜帐的龙床,“春宵苦长,你说呢?”


    余清窈明白过来,呼得一下红了脸。


    哪有人说春宵苦长的。


    还不是在暗示她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


    “书上说了,太久也是病!”余清窈开始胡诌。


    “我怎么没看见有这条?”李策把她放在喜被上,雪肤乌发的美人倒在艳红的床上,被他双臂牢牢困在其中,香娇玉嫩,让人挪不开眼。


    “你可以找个时间,好好再翻一遍……”余清窈眨了眨眼,“常翻常新。”


    李策俯下身,唇瓣沿着她狡辩的唇角慢慢轻吻,口里答应下来,“好,回头再去翻翻书,现在先翻你,好不好?”


    余清窈娇嗔满面,伸手想推他。


    “你已经翻过了。”


    “常翻常新。”李策握住她的手腕压至一旁,俯身深深吻住她的唇。


    皇城上空,烟火绚烂。


    满街满巷的热闹,犹如过新年般。


    大旻朝翻开了新的篇章。


    后记:


    “乾元一年,秋,皇四子策复立储君一年,登基为帝,改国号作乾元,册太子妃余氏为后。严国策,重民生,强军力,近邦小国无有不臣服者,外敌莫有不畏惧者,自此国富民安,风调雨顺……” ——《旻史》


    “太史令欲作书,撰写帝王传,问及陛下自废黜后何以起死回生,余后手抚凤焦琴,沉思须臾,道:‘盖因吾所求甚多?’,帝在其旁,冁然而笑。”——《百官录·杂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