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沐浴

作品:《重生后嫁给废太子

    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一路翻滚了过去。


    知蓝和福吉还未从春桃的豪言里醒过神来。


    树上却传来一个精神抖擞的声音:“需要什么帮忙吗?我倒是很乐意提供帮助!”


    福吉扭头一看, “载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载阳拍干净手里的糕点渣子,从树上一跃而下。


    “你能帮上什么忙。”福吉鼻孔朝天哼了哼,对载阳还是有余怒。


    虽然是殿下派他出去办事, 但是在殿下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在旁边帮忙,这个气,他可以今年气到明年。


    但载阳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点也没看出福吉对他有脾气, 反而专门往他身边靠。


    “药, 太医院都没有的药。”载阳把手搭在福吉肩膀上, 环顾四周几双眼睛,用手拢在嘴边, 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让你们心想事成的药。”


    知蓝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这不太好吧……”


    居然想给姑娘下药?!


    “那么下作的手段,谁稀罕!”春桃也‘啧‘了一声, 伸手比划了一下, “他们现在就差一点机会罢了!”


    福吉嫌弃地抖掉载阳的手,也不是非要抬杠,而是真的不懂道:“王爷王妃日日躺在一张床上, 机会还不够吗?”


    “这个嘛……”春桃被福吉问住了,但此事是她提出的, 作为领头人不能这么快就知难而退, 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道:“有些人或许不喜欢走寻常路,喜欢另辟蹊径。”


    一些有怪癖的人, 是真的无法以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


    春桃可是听着长大的, 自诩懂的不少。


    “什么意思?”福吉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妙。


    春桃这时候也有点难为情, 但被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只能硬着头皮说:“也许……就是想换个地方?”


    “……???”


    “不管怎么说,此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春桃握了握拳,斗志昂然。


    连下了几日雨,空气都是潮湿的。


    金陵城一片湿冷,风萧萧,人心也惶惶。


    华昌公主看着趴在自己床边哭的兰阳郡主满脸无奈。


    “这事你就是找我、找我母妃,乃至找齐贵妃都没有用,后宫不参政你也是知道的。”


    “我、我是知道,我来本来也是想找舅父,可是舅父也不愿意见我……呜呜呜……”


    华昌公主手托着下巴,实在无能为力。


    这事既然都做了,又给人抓到把柄,还能怪谁?


    能一路做到尚书的人那都是凤毛麟角,能力、人脉、手段样样具备。


    可是在其位,谋其职是本分,利用职能便利中饱私囊那就是以公谋私。


    去岁冬,西北守军上报折损,无交战、疫病的情况下竟折损了近千,原因在于西北地忽然遭遇了五十年难遇的大暴雪,气温陡降,而调配送去的军资里棉衣里夹着的不是保暖的棉花而是干枯的稻草。


    原本不到千人的数目在战时,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数字。


    毕竟在这个时候去参军打仗的人大多出自寒门、庶民,本就是底层的人,死的再多也不足挂齿,而且这大几百人的数字,只怕还没那些在豪门世族里被各种规矩、或者脾气暴戾的家主折磨死的家奴、家婢来的多。


    可是士气关乎国之安危。


    即便上头再怎么草菅人命,也绝不敢动摇军心。


    在这万物复苏的时期,也正是北边蛮夷穷凶极恶的时候,若是戍边的守军都军心不定,那国境的安全谁来保证?


    就是这样一个关键又敏感的时候,假棉衣


    一事像是燎原之火传了开来,不但撼动了西北的守军,就连西南守军也军心不稳,甚至渐渐演变成天降异雪,帝星不显,乃是上天的预警。


    此事皇帝都不敢小觑,派出锦衣卫调查。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恰在这个时候兵部尚书被人弹劾挪用军资、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等几桩大罪。


    皇帝震怒,于是这么一个二品高官就被锦衣卫拿下,抓进北镇抚司关押,以待调查。


    听说人是在寿阳长公主府前带走的,闹得动静不小,可是不知为何长公主就是闭门不出,居然没有来搭救自己这位恩爱好驸马。


    “我听说……那日长公主府门口来了一对母子,是真的吗?”华昌公主只听了传言,还不知道真假。


    兰阳郡主听罢,一下拔高了哭嗓,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都、都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她、她抱着一个一岁的孩子来找我阿娘,说是给我阿耶生下儿子,居然希望能得公主府照拂!凭什么?阿耶现在被抓走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占我家的便宜?!”


    “竟然真有此事?”华昌公主不由愕然,驸马外面养了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兰阳郡主气坏了,她觉得华昌不过是在看她的热闹,一点要帮她的意思都没有。


    “你到底帮不帮我说话!”


    华昌也是无奈,“这事怎么看也是姑父做错了,我怎么帮?”


    她又不是皇太子,手下能臣无数,能帮她摆平这么大的事。


    兰阳郡主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华昌听她哭嚎,脑壳都生疼,不得不出声安抚:“不过你也别着急,锦衣卫就是定了案,后面还有刑部复审,大理寺审核,这里面可以操控的地方还很多,若是寿阳姑母要出手,姑父脱身不是问题啊!”


    兰阳郡主渐收起哭声,沙哑着嗓音问:“当真?”


    “当然!”华昌公主现在只往好里说,就怕兰阳郡主哭个没完。


    “可万一我娘不出手怎么办?我看她似乎被那对母子气坏了,连我的面都不见,又不是我给弄出来的事,把气撒我头上算什么!”兰阳郡主这几日焦头烂额,又急又气。


    说着无心,听着有心。


    华昌公主盯着她道:“你最近是倒大霉了,可我也过的很不好,母妃最近给我请了宫里最难缠的荣嬷嬷,非要让我重学一遍礼仪,逃也逃不掉,我还听说户部侍郎家的杨大姑娘、副都御史家的胡四姑娘都有各自的倒霉事,咱们这撞在一块,可是巧了。”


    兰阳郡主心里一跳,“什么意思?”


    “我们这事,会不会是閬园里那位做的?”华昌公主忽而起身,在寝殿里踱步,口里念叨着:“肯定是了,若只是朝廷上的事,那应该不会这样巧!肯定是那秦王妃回去告状了,这才惹来了这些祸事。”


    “不会的!怎么会是太子哥哥,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兰阳郡主不信。


    但是华昌公主已经认定,对兰阳的耐心也有限,口里说道:“若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


    兰阳郡主心底是一万个不相信,话不投机半句多,愤而拂袖离去。


    是夜。


    虫鸟低鸣,廊下的铁马清脆。


    正是春末夏初,气温回暖。


    空气里已经有了丝燥热,李策推开窗牖透气时朝外望了一眼。


    看见春桃和知蓝一人端着一盆东西往后院去。


    “最近她们好像挺忙。”


    福安心里藏了事,又不好跟秦王直说,只能‘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自从春桃恢复了干劲,就带着知蓝整日里里外外打理起来,有时候都要忙至夜晚。


    就如今夜,这个时分两人还在收忘在后院里的衣物,因


    为前几日连绵的春雨,一些没有收放好的衣物都沾了空气里的湿气,今日趁着太阳好,都翻出来晒了一遍。


    而福吉晚上也没闲着,正坐在一堆木头里挠头,琢磨怎么搭秋千架子,还不时用眼神往书房方向瞟,似乎盼望着谁去搭救他。


    李策收回视线,重新捡起刚放下的书读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又像往常一样准备从另一本书里寻找注解,却发现书不在他平时放的位置。


    “《杂案集》呢?”


    福安扫了一眼桌面,目光顿了顿,道:“……许是殿下今日午间用膳时落在清凉殿里了。”


    李策也不在意,淡声吩咐:“去取过来。”


    “……这个时候,王妃正叫了水沐浴……”福安瞥了眼窗外拼命给他使眼色的福吉,咬牙道:“奴婢去,不太好。”


    李策忽然被他拒绝了,眸光慢悠悠抬了起来,就见着福安低着脑袋不敢面对自己。


    他把手里的书反盖在桌面,起身道:“也罢,还是我去取。”


    午膳时,他的确随手卷了书回了清凉殿,但是离开时,福安应当要帮他拿上。


    今日的福安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不过人总是会不舒服的时候,李策也不愿太过苛责他们。


    书房离清凉殿并不远,顺着游廊慢行片刻就到了。


    可他才推开门,就听见净室方向‘咚’的一声响,像是水瓢掉到了地上。


    紧跟着余清窈的嗓音传了出来。


    “知蓝?春桃?我的衣裳是不是落在外面了没拿进来,快帮我看看。”


    李策顺着她的话,往四周找了找,果然看见一叠整齐的衣物放在托盘里,搁在离净室距离很远边桌上,最上面还是一件绫罗为料,海棠为绣的贴身小衣。


    “知蓝?”余清窈在里面压着嗓子唤,这个音量莫说外头的人能不能听见,就是听见了也只怕和虫鸣差不了多少,她在里面只怕要等着两个婢女收拾完那几绳衣物才会被想起。


    李策转身拿起托盘,敲了一下门就推开了净室。


    “水冷了——”里面的人迫不及待从桶里站起来,哗啦啦的水从她腻滑白皙的肩头滑落,像是一个小小的瀑布。


    余清窈扭过头,小嘴惊讶地逗没来得及收住第一个音,“我……”


    “……是我。”


    两人的声音随着对上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块,仿佛在这烟雾缭绕的净室内凝结在一块,迟迟没有回响。


    原本浴桶前竖着一张矮屏风,可是不知怎的,它现在倒在了地上。


    所以他在外面听见的声响压根不是什么水瓢,而是这架屏风。


    余清窈终于回过神,轻呼一声,扭回头就抱住双肩,一下又沉回了水里,她颤着牙关,惊慌失措道:“殿下见谅!”


    李策亦收回视线,长睫慢悠悠覆下。


    可为时已晚,刚刚映入眼帘的画面已经牢牢记了下来。


    那雪白的背脊沾满了滚动的水珠,一缕洇湿的乌发自脊骨往下蔓延,像是谁人洒脱挥笔,在雪宣上留下的一道墨迹,随着那收紧的纤腰,笔尖微提,墨迹渐淡,往下则是引人无限遐想的留白。


    风从他身后门缝处涌了进来,吹开薄纱一般的热雾。


    李策瞥见她靠在桶边还在瑟瑟发抖的雪肩,意识到是夜风寒冷,下意识道:“抱歉。”


    而后用脚跟勾住门,慢慢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