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遗憾都填满
作品:《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但没人说过,勇士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你们都在驴我。”
阮乔绷着一张小脸,忍住要把病床抠出洞的冲动, 淡定说:“反正我失忆了,你们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我是一句话都不会信的。”
记忆错乱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阮乔确实不记得,他怎么可能连基本常识都没有嘛, 大小伙儿的怀什么宝宝,丢死人了!
没有, 坚决没有。
反正只要他不记得, 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然而在他笃定的目光中, 陆某人缓缓举起一只邪恶的手机。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是为了庆祝这个小生命的出现。”
“是啊, 特别来之不易。”
“还好有先生信息素的抚慰,他挺乖的,晚上也不闹我。”
“名字呀,还没想呢,说不定不止一个……”
娇羞的少年音不停从话筒传出来, 阮乔脸红得要炸,啊啊啊怎会如此!
砸床说:“几年前我就知道有合成音频了!”
陆然又戳一下手机, 他就知道只有Omega早期珍贵音频是不够的:“要不要欣赏一下你一手扶腰一手护肚子的视频?老美了。”
阮乔急需吸氧,光是脑补一下那个画面他都要抽过去了,下床趿着鞋揍人:“陆大然!你完了!!”
“哎!小心动了胎气。”陆然贱兮兮往春生背后躲, 还嘴欠说,“谁家Omega这么野啊,Alpha不管管?”
阮乔:“春生, 你说!陆然他是不是造假。”
付春生被两人夹在中间哭笑不得,沈括推一把陆然,强行把自己人揽怀里带走,不和智障同一战场。
阮乔还要去追,秦濯看不下去,抓住他说:“胃刚不疼了,别乱动。”
阮乔像只被逮住腿儿的小动物,气得直咬嘴。
别以为他看不见,周围人从他醒来就一直在憋笑,只有他家先生没笑。
阮乔找到地缝一样把脸埋秦濯怀里,羞愤欲绝地告状:“他们都欺负我。”
可把孩子气坏了,秦濯呼撸呼撸小孩儿的脖子,发令道:“以后谁都不许说我们阮阮。”
顿了顿,又一本正经地附加警告:“谁再提生宝宝的事,尊贵的Alpha会将你们驱逐到垃圾星。”
“噗哈哈哈哈哈!”秦嘉阳受不了,一口把嘴里的橘子瓣喷出来,掉隋焱领口里,“哈哈哈隋老师对不起啦。”
真是受不了,小叔竟然也变好玩了,是和乔乔待久了会传染吧。
阮乔好想咬人。
回家后挨个把几个人都拉黑,也不看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要在群里刷多少天的表情包。
还好管家先生和唐特助都体现了专业的素质,微笑淡然,并无异样。主要是年终奖不想减半。
秦老板只有一个老婆,也不是很敢笑。
阮乔终于过上了舒坦的日子。
早晚跟着视频做做瑜伽洗脑,没关系,不出几天,这一切都会随风而去。
直到他看见铺天盖地的一组照片。
“什么?!”
全网疯传的孕期脆弱精灵?这是谁?!
为何有亿点点脸熟!
[呜哇,上次谁说漂亮男孩要被抓去生宝宝的,预言家粗来!]
[好香吸溜]
[呃,路过。。不懂就问,现在男生也可以怀孕了吗?]
[诶嘿嘿楼上怕是不知道abo嘿嘿嘿]
[那是什么?]
[一种……很新的文学]
[哎呦这个衣服的轻纱也太会敞了吧,刚好露出隐隐约约的小腹线条诶]
[他为什么可以又白又嫩啊,不会真的是Omega吧!]
[就是就是,你看这个疼爱的眼神,没有真怀我是不服的]
[已经想到小宝宝啾咪啾咪吃奶奶的画面了,摄影大大你看看我,咱们下期就拍好吗]
[妈耶,那会吸肿吧]
啊啊啊啊啊————
阮乔悲愤地扣下手机,怎会如此。
“我当时脑子不清醒,你就不拦着我吗?”
就让他去拍片了?秦总你的占有欲呢?说好的靠谱老男人呢?
然而靠谱的优质alpha说:“宝宝,我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淦!那昨、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儿。阮乔现在腰还软着,昨天他都说不行了,秦濯不信,说以前宝宝都会央着再来两次的。
“以前我还能怀孕呢!”阮乔气得咬人,真上嘴咬,秦濯还故意绷紧胸肌硌他牙。“还有力气咬人,看来是老公没喂饱。”
阮乔只好推他去找东西,秦濯不找,说找了怎么怀宝宝。阮乔要吐血,秦濯以前就喜欢那样,一想到过去一段儿自己天天送上去让人家吃,他现在说什么也不答应了。
可秦濯炽热的唇不依不饶吻上来,说小骗子,明明就很喜欢被烫到。
秦濯还总在那种时候逼他说老公我想给你生宝宝。一个雄性最本能的欲.望就是就是把自己的雌性超到怀孕。如果是同性,那更妙了。
阮乔不说秦濯就缓缓慢慢磨着欺负他,说了就彻底发疯。
“怎么会有我这么惨的人啊,”阮乔扒在床边逃跑未遂,有气无力地抱怨,“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秦濯轻笑,感受了一下意味深长说:“确实水深火热。”
阮乔:“!”
这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急中生智的人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
这天,秦濯开完会比较晚了,回到卧室阮乔已经睡下。
他上床把人从背后揽在怀里,正要亲一下肩头,发现怀里人突然僵住。
“阮阮?”秦濯把人转过来,打开小夜灯问,“怎么了?”
只见阮乔缓缓坐起来,低垂着眼睛,声音一卡一卡说:“你-是-谁-不-要-碰-我。”
秦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在心里轻叹,倒算不上意外,他伸手在阮乔眼前晃了下,温声说:“我叫秦濯,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来-自-伽-马-星-的-初-代-机-器-人-71747。”
“71747,”秦濯耐心问,“你能抬头看看我吗?”
阮乔缓缓地抬头,关节生了锈一样。
秦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阮乔左右摇了两下头。
秦濯又看他两秒,蓦然笑了:“71757?”
阮乔:“嗯?”
秦濯又问:“真不记得我了?”
阮乔:“不-记-得。”
“那可怎么办,”秦濯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我家不养闲人,也不养闲机器人。”
阮乔:“?”
怎么回事儿,跟设想不一样啊。
不是该好好供着他,碰也不舍得碰吗?
莫非老男人变心了?!
他刚一失忆,这就吐出真话了?
不养那可不行,想把他丢出去,没门。
阮乔抬起小臂,比划一个奥特曼举手发言的动作说:“我不是闲机器人,我会扫地。”
秦濯支腿坐着围观机器人,手搭在膝盖上说:“家里有扫地机器人了。”
阮乔:“我还会……”
机器人有点卡壳。
秦濯低笑:“这样吧,倒是少个按摩机器人,你平白无故出现在我家里,就给我捏腿,捏一下给一口饭。”
阮乔抿嘴,呸,资本主义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就知道秦濯一直暗想使唤他来着。
他才不干白工,阮乔闭上眼,直直倒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道:“电量已耗完,电量已耗完,关机中,滴——”
手脚都还摆得挺规矩像回事儿,秦濯低头看着眼皮乱转的笨蛋,真想亲死这个倒霉机器人。
“没电可不行啊。”
阮乔听秦濯悠悠说这么一句,然后响起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
刺啦——包装被拆开。
“刚好试试这个。”
阮乔:“?”
紧接着指尖传来一股电流。蛙趣!是真的电流!好酥,好麻,顺着神经末梢往上爬,阮乔咬着下嘴唇没让自己乱抖。
“不是这里啊。”秦濯自言自语,像医生拿着听诊器检查一样,拿着特质的圆润电极探头检测,“这儿呢?”
心脏那一片皮肤立刻像有细细的小电虫在咬,阮乔绷紧了为数不多的胸肌,难捱中渐渐升起种异样的感受。
“不是左边?”秦濯拿着探头向右边检测,“这里呢?”被触碰的地方火一样燃烧,而离开的地方还残留着余烬。这个老流氓!
“嗯?没找对地方吗?”
下一刻,阮乔知道了,这不是老流氓,他是大变态,探头移到了他脚心!
“唔哈哈!”阮乔忍不住乱踢腿,手还下意识捂住嘴巴。
好在变态就碰了一下,秦濯低头靠近:“又找错地方了啊。”
阮乔猜他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坚持着不要露馅。没想到秦濯了然一笑说:“原来插头不在外面,在里面。”
“秦濯!”阮乔猛然尖叫起来,“走开啊有电了有电了!”
秦濯却不撤,坏心肠地问小机器人:“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秦濯!”阮乔手用力抓着床单,脚趾在上面难耐地留下划痕。
“秦濯是谁?”男人问。
阮乔被折磨得开始掉眼泪,哭唧唧服软说:“老公,老公,我错啦,不充电了。”
秦濯却挑眉说:“小骗子机器人,明明是伽马星来的,为什么要装我的宝贝儿。”
“我没装呀,”阮乔欲哭无泪,“老公我爱你呀!!”
可惜老公是个辣手摧花的,现在撒娇来不及了,小机器人到底没能逃脱毒掌,直到电池被充得坏掉漏出电解液,老男人才收手。
“71837?”秦濯叫。
已经不行的机器人有气无力地回:“嗯……”
秦濯失笑,把没有骨头的人抱怀里,朝最软的地方打一巴掌:“叫你什么都答应,有这么笨的机器人吗,看来开发的程序员年终奖得扣光。”
“秦、濯……我,我讨厌你!”阮乔现在说话还有点一颤一颤的,感觉时不时就有一股电流从他体内经过。
“讨厌我,”秦濯又去摸充电器,“我们家阮阮只爱我,看来你还是那个机器人,我得赶走。”
阮乔:?!
这什么新时代电击疗法!
“你走开啊!”阮乔逮住就是一口,给秦濯手腕上留圈牙印儿。
秦濯任他咬,专挑软的地方打巴掌:“小东西学会骗人了,还71747,你气要气死谁?”
哼,阮乔嫌费牙,不咬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镜头达人老挫败了,先前盛晗一直夸他演技好来着。
秦濯揉着被打红的地方说:“你说不记得我的时候。”
阮乔想了想,那会儿他应该还没露馅啊:“为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濯笑着敲他一个脑瓜崩:“因为,你看我了。”
就像秦濯复明后,阮乔看他的第一瞬间就能发现一样。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看心上人的眼神有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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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关于小精灵是谁的话题就没有断过。
盛晗这组照片是纯私人作品展示,不是拍的商刊,所以并不需要附注出镜者信息。
按说阮乔露了脸,总有人能认出来,但在某人一手遮天的控制下,阮乔的信息硬是没有流传出去。
唐礼试探问过,其实要一直控制着也不是不可能,就是看看老板的意思。
秦濯说阮乔喜欢走到阳光下,总会公开,但他要找一个最好的时机。
至于阮乔这边,跟他不熟的同学,以为是小精灵和他长得相似,娱乐圈撞脸是常事。
跟他熟的问过来,见他支吾两句也就不再追问。
只有林晚芝乐此不疲地问:“你们小年轻现在都这么会玩儿吗?”
“哎呀,是不是我给你们压力啦?妈妈不需要抱孙子的呀。”
“乖,你不管有什么癖好都可以跟妈妈说的啊,我这么开明是不是……”
都什么啊,谁就癖好了。
阮乔真是知道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现在一看见盛晗的手机号就进入戒备状态。
“乔乔,”盛晗笑眯眯问,“最近忙不忙呀?”
阮乔现在和盛晗也比较熟了,直接说:“盛老师,我不拍了,您这个系列再拍下去我怕有朝葫芦娃发展的趋势。”
一胎七宝不是梦。
“哈哈哈,”盛晗笑得不行,“说正事呢,不是我找你,是我朋友,他是《旅途》的导演。”
“旅途?”阮乔问。
旅途是一档知名度挺高的旅行综艺,嘉宾里面有明星,有老板,也有素人,慢节奏但挺有趣,林晚芝就蛮喜欢看。
盛晗:“对呀,他想邀请你拍一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阮乔有点意外:“太突然了吧。”
“好事儿可不都突然,”盛晗是知道点阮乔现在心思的,专往他痒的地方戳,“这可是个给你铿锵男儿身正名的好机会哦,小精灵。”
阮乔:“……再议再议。”
话是好话,怎么听着就很像个坑呢。
其实阮乔从回国筹备画展开始,就知道有一天要走到人前。
像徐澜那样淡泊低调的人,也还是成了公众人物,信息时代的大势所趋。
有秦濯把关,现在他的信息一直没有泄露出去,但其实随着时间推长,知道他身份的人会越来越多,阮乔也不想一直藏着掖着。
他本身就是个很喜欢分享的人嘛。
阮乔其实不太在意人比画红还是画比人红这件事,反正不管谁红,结果都是他的作品可以被更多有缘人看见。
对于创作者来说,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不过这一切,都得先把他脑子养好再说,要是综艺拍一半,他突然抓起路边摊的宝剑横陈颈上——
陛下,这天地纲常容不得臣与您,臣亦无法见您立她人为后,既如此,臣宁愿化蝶同风,祝君好眠。
陛下,永别了!
OMG那可真是要在全国人民面前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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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阮乔最近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颅内血块吸收得很好,几乎不存在病情复发的可能。
他高高兴兴感谢医生,秦濯却面无表情。
庸医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但不管,阮乔这边是彻底放开了。
特别想去欢乐谷坐跳楼机。
这就是一个又怕又上瘾,啊啊啊不行了哈哈哈哈还想再来一次的事儿。
上了害怕,不上又心痒。
秦濯听了,说带他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阮乔以为会是什么大型游乐园,车却往大山深处越开越远。
这是要去哪儿,原始森林公园?
直到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阮乔看着层峦叠嶂的山,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猜测。
却也是几乎能肯定的猜测。
他其实没有见过这座山真正的山脚,因为前两次他都是坐着直升机离开的。
阮乔看向秦濯。
秦濯自然地握住他手,毫不避讳地说:“带你看看我们住过的地方。”
阮乔虽然早已经不害怕秦濯,也不担心秦濯能对他做出什么,但毕竟在这里他度过一段挣扎的时光,故地重游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这应该是算他和秦濯之间最好不要提起的一道疤,他想不明白秦濯带他过来干什么。
忆苦思甜吗?
“现在修路了?”阮乔问。
这座山是秦濯避世用的,以前没有路,只能通过直升机上下。
现在车却直接开到了山脚下。
“嗯,有路了。”秦濯牵着他带路。
阮乔看着四周景物变化,越走越诧异。
他以为所谓的有路,是秦濯修了一条直通山顶别墅的路,却没想到,这里被开发成了景区。
原来闭塞孤寂的地方,现在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结伴玩笑。
天气还热着,有小孩儿挽着裤脚在小水塘里打水枪捉蝌蚪。
“啊啊啊啊啊~”
“砰!”
阮乔顺着传来的声音眯眼看去:“那是?”
“漂流,”秦濯说,“想不想玩?”
阮乔张了张嘴,被秦濯直接带上缆车:“从这儿上去就直接到漂流台了。”
他还在震惊中,迷糊问:“要排队吗?”
“要,”秦濯笑着捏捏他耳朵,“但是长得漂亮的小朋友不用排。”
阮乔嗔他一眼,又问:“这些都是你让修的啊?”
他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秦濯不喜欢热闹,平常连朋友间的聚会都很少去。
要说秦濯投资一个旅游项目,阮乔信。
但秦濯把自己的桃花源改成一个热闹的景区,他有点懵。
为什么啊。
眨眼间,缆车到了漂流台,唐特助已经指挥专业的人员准备好漂流艇。
阮乔嘀咕:“唐哥的能力,你现在还让他当助理办琐事呢。”
他可是听说了,秦濯失明那几年,唐礼在公司几乎能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专业能力得到充分体现,绝不亚于一个高管,这样的人跑腿,多可惜啊。
开工资从不含糊的秦总说:“他办事妥帖。”
阮乔还是肉疼:“就算人家自己没怨言,你这也是浪费资源。”
“优秀的人多得是,”秦濯捏着他小臂,低沉好听的声线贴近耳朵说,“能让我家小宝贝儿一路高兴,就是最好的资源配置。”
“秦濯,”阮乔耳热,拧他,“你怎么这么会当昏君呢。”
秦濯挑眉:“那你怎么喜欢咬和拧的都是一个地方呢。”
阮乔:“不可以吗?”
“可以,”秦濯不要脸地抓着人家手给自己揉,“就是怕以后咱们孩子吃奶抢不过你。”
“噗,”阮乔喷了,“你有病啊,你能喂?”
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秦濯:“那可不好说。”
阮乔:“噗哈哈哈哈哈你好有毒啊。”
看着笑成一团的人,秦总心里骄傲地想,他可不光会当昏君,还是个会逗宝贝儿笑的好昏君。
漂流艇和救生衣都准备好,阮乔上去被秦濯从身后抱住,警告:“不许把手伸外面。”
阮乔撇撇嘴,这还用秦总说,他又不是小孩儿了。
工作人员发令:“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了!”
三,二,一,松手!
哇哈——
身下好像突然悬空了。
漂流隧道前段极陡,速度极快,阮乔感觉自己在俯冲激流勇进!
细小的水花打在脸上,几个急转弯他都感觉自己要撞到岩壁了!
“啊啊啊啊啊!”
前面有一个水帘洞!
妈妈他没带换的衣服啊!
越来越近,阮乔紧闭双眼捂着脑袋往秦濯怀里缩:“不要浇我不要浇我。”
嗖——
漂流艇穿进水帘洞,四周彻底暗下来,
阮乔都做好被浇一脖子的准备了,结果,无事发生?
摸摸秦濯,好像也是干的诶。
再去看水帘洞,还再哗哗往下流水。
“它是自动的!芝麻开门!”阮乔兴奋叫起来,清亮的嗓音还能在山洞里听见回声。
好想再穿梭几遍啊。
不过又有了新的东西吸引他注意力。
微弱的光洒下来,阮乔左右看看没有什么,抬头去看,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萤火虫?”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萤火虫。
山洞高处飞着好多萤火虫,时而散开,时而聚拢,星星点点,像一片流淌的银河。
造物主有偏爱,好多存在天生就是浪漫。
“这是你想的吗?”阮乔看向秦濯,眼睛在暗处格外明亮。
“像不像星空,”秦濯没回答阮乔的问题,却揉揉他耳朵说:“阮阮,我读懂小王子了。”
阮乔愣了下,没想到秦濯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他很早前说过,只有被小王子用玻璃罩保护起来的玫瑰才是小玫瑰,他不是。
秦濯问他那没有玻璃罩的呢,阮乔说会在宇宙射线中化成齑粉。
“我当时竟然以为自己听懂了,还给你修了一座玻璃塔。”
秦濯无奈失笑,他当时带阮乔来山上,满心以为玻璃栈道尽头的画室会打动阮乔。
他明明用了最坚固的玻璃材料,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阮乔。
他给飞鸟筑了一个金丝笼,还盼着阮乔喜欢。
秦濯:“我真傻,真的。”
“噗,”一句话让阮乔从酸涩的回忆中抽身,敲秦濯一拳问:“那你现在聪明了?”
秦濯从身后抱着阮乔,下巴垫在他肩上:“阮阮,以后我当你的玻璃罩。”
秦濯有些硬的鬓角蹭过脸颊痒痒的,阮乔嫌弃地笑说:“那你还是大笨蛋。”
小王子是因为在意小玫瑰才给她玻璃罩啊,愿意宠着纵着。
他需要的才不是秦濯的保护。
“I am strong!”阮乔说。
秦濯故意不解释,捏着阮乔下巴让他转头,两人呼吸交缠,秦濯说:“是啊,太笨了,让我吸点聪明气。”
阮乔推了推,没把大流氓推开,耳边是潺潺水声,余光是点点莹虫,秦濯在昏暗的角落吻他。
“阮阮。”秦濯轻轻碰他嘴唇。
阮乔应了声,不好意思说:“你起来,都看着呢。”
“谁看着?”秦濯笑。
阮乔伸手指:“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眼睛。”
“那多刺激。”秦濯又吻上来,“要不要在这儿……”
“不要!”阮乔抗议。
秦濯说:“后边没人会过来了。”
阮乔:“那也不行。”这都属于半露天了吧,还是感觉随时会有人来。
秦濯细细吻着阮乔的脸颊:“这儿有回声,叫起来好听。”
单是一句话,阮乔耳朵已经开始烫了:“秦濯,你就是个s情狂。”
秦濯笑了笑,嘴上沾够光没再吓唬小孩儿。
算来时间差不多了,他说:“阮阮,你看。”
阮乔抬起头,还是那一片星空。
“看什么啊?”他问。
话音刚落,就发现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开始朝着一些固定的方向移动,最后悬翅组成了一句话——
阮阮,生日快乐。
六个汉字在空中舞动着,阮乔嘴角忍不住翘起,心里像一块蜜化开。
今天是他的生日,来的时候他就想了,秦濯要送他什么礼物,是一次旅行吗?
竟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小灯笼。
“你怎么做到的啊。”阮乔惊喜问。
秦濯:“秘密。”
阮乔央着又问一遍:“到底怎么做的啊,它们好听话好乖。”
“没你乖。”秦濯在阮乔脸颊咬一口,“喜欢吗。”
阮乔笑出来,浪漫是挺浪漫的,惊喜也是挺惊喜的。
就是吧,你不能细看。
看久了它就是加粗,加亮,加投影的金黄色PPT闪亮字体。
“哈哈哈哈哈,”阮乔把自己逗乐了,故意说,“秦濯你好俗啊。”
看了N部偶像剧,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这一出的秦总冷笑:“没办法,赶不上你们小年轻的时髦了。”
“哈哈哈哈哈哈,”阮乔笑得更欢了,搂上秦濯脖子说,“那我就喜欢俗气的老男人。”
秦濯心里被挠一下,还冷着脸问:“谁老。”
阮乔只埋头笑,咋还不让说实话了呢。
“别笑,问你呢。”秦濯不依不饶揪着他后颈皮儿。
阮乔立刻没骨头求饶,好声安慰玻璃心的老男人:“秦总最成熟啦,碾压一众不靠谱的小鲜肉,是最疼我的爹系男友啊。”
爹系?
这个词秦濯还是懂的,垂眸说:“叫爸爸。”
阮乔:“不叫。”
秦濯咬他:“叫不叫?”
“不叫不叫不叫。”阮乔痒得咯咯笑。
秦濯还要继续欺负人,小东西讨好地攀上他耳朵,小声软软地说:“晚上叫。”
秦濯嗓子一紧,要不是漂流艇快漂出去,他一定把刚才说要在山洞做的事好好做个两三遍。
山洞出来后,漂流隧道的坡度变得缓了,他们慢慢悠悠往下漂,欣赏两边的风景。
阮乔靠在秦濯怀里问:“怎么想起把这里改成景区了?什么时候做的?”
修建这些不是短时间能出来的。
秦濯模糊说了个时间:“几年前吧。”
阮乔想,应该是他出国后不久。
他大概能猜到秦濯为什么这么做。
把曾经作茧自缚,禁锢自己也禁锢他的地方拆开,晒晒太阳,变成一个有欢声笑语的地方。
“不后悔吗,秦总,”阮乔勾着他手指说,“以后可没有别人找不到的秘密基地了。”
秦濯被他勾过去,捧着脸颊亲吻。
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桃源,不需要任何避世之地。
情意都化在一次次亲密接触中,像春风里沉甸甸的花,阮乔被亲得舒服,眼睛水润说:“秦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跟你接吻啊。”舔了舔漂亮的唇珠,直白又热烈地说:“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你接吻。”
秦濯喉结动了一下,狠狠吻上去:“不想现在被超就别说话。”
阮乔乱打他。
一路漂到下面,两人换衣服的时候,秦濯说:“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阮乔想了想问:“那我需要喂它们吗?”
他指的是萤火虫。
秦濯笑:“整座山有专业的团队打理经营,你想做什么就告诉负责人。”
阮乔:“整座山?”
“嗯,”秦濯用纸巾擦阮乔被打湿的刘海,“整座山都是你的了。”
阮乔:!
“景区的收益之前成立了一个眼科基金,一部分用来支持科研,一部分对穷苦家庭提供医疗援助。”秦濯说,“以后归你了,你来做决定。”
阮乔看了秦濯良久,最终没有说什么。
比如他为什么会投身公益,比如他为什么要送这座山。
只是踮脚亲他一口:“那我就是山大王了!”
“走,上山,回老巢!”
终于重新站在这栋别墅前,阮乔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甚至还能想到当时天天趴在窗口的感觉。
房子的装修一点都没变,现在他们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了。
秦濯被他打发去泡茶,阮乔自己在各个房间中转悠。
他摸了摸浴室的那块瓷砖。
当时他说喜欢谁也不会喜欢秦濯,永远不会。
秦濯打在上面,流了血。
推开书房,这里应该是秦濯不在他面前时最常待的地方。
玻璃柜中还放着一包手作工具。
好像是分别那天,秦濯还拿着过来,想让他做做手工开心一点。
阮乔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当时秦濯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手指下意识地拉开一个抽屉。
里面有一叠卡片。
阮乔手指顿时僵住,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
大小不一的卡片,每一张都是他亲手制作的。
是他送给秦濯的心愿卡。
一共九张,其中一张他们在上面画了小狗。
这是剩下的八张。
倒扣在抽屉内。
阮乔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
秦濯那么在意的刮画卡,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吗?
他无法克制地拿起它们,翻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眼睛慢慢酸了。
秦濯好贪心,八张心愿卡都写了内容。
可是每一张卡片都只有同一个名字。
第一张,阮阮要开心。
第二张,阮阮要健康。
第三张,阮阮的梦想要实现。
第四张,阮阮要永远有人爱,有人疼。
……
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阮乔终于忍不住了。
——阮阮,忘了我。
“阮阮。”
秦濯端着茶水过来,在和阮乔对视的一瞬僵住。
目光落在阮乔手中的卡片,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阮乔却先发声问:“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秦濯沉默地把茶水放下,走到阮乔面前说:“你离开的那天。”
阮乔红着眼睛问:“你说清楚,我离开哪儿的那天。”
秦濯轻叹一声:“离开这里。”
啪嗒,阮乔的眼泪掉了下来。
“宝宝,别哭了。”
“秦濯……”
阮乔情绪突然失守,他一直以为秦濯是后来慢慢改变的,在他出国后,或者再早一点,在他眼睛受伤也要两清的时候。
但怎么会这么早。
他哭着问:“你那天拿手作的东西给我,我没有要,然后你走了,就是那个时候写的吗?”
秦濯:“嗯。”
“你写的时候在想什么?”阮乔声音哽咽,“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已经准备放我走了!”
一个总想把他强留在身边的人,心愿却是自己能彻底忘掉他。
原来秦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克制他的偏执,已经可以为他的尊严让步了,可是……
“你为什么不说!”阮乔哭喊着问。
如果秦濯当时说了要放他走,真的好好和他平等地相处,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如果那天陆然和喻肆来得晚一点,秦濯是不是已经自己把他送下山了?
可当时对峙的时候,秦濯为什么不肯承认愿意让他走,就为了检验他会不会真的伤害他吗?
这个笨蛋!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啊!”阮乔哭得声音沙哑。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秦濯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独自在黑暗里度过五年。
“宝宝。”秦濯没解释什么,只是把阮乔抱在怀里。
他知道阮乔明白的。
他们会分开,不是因为什么阴差阳错,不是因为陆然赶到的时间那么巧。
就算那天他主动把阮乔送下山,他们就真的会和好如初吗?
他们的裂痕那么大,可当时就连秦濯自己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改。
他只是愿意为阮乔的快乐和健康让步,但关于那不知所云的尊严,他依旧不明白。
“笨蛋秦濯!你笨蛋!”阮乔使劲打着秦濯的胸口。
秦濯用力吻他,好像只有疯狂的接吻才能弥补他们的遗憾。
藏了好多年的真心,连亲吻都是苦的。
“都怪你,都怪你……”阮乔心疼地咬秦濯。
他其实知道,就算当年没舍得分开,他们两个人也只能是互相消耗,最后两败俱伤。
徐澜曾和他说,人不能靠别人拉,只能自己走出来。
他当时还以为是说不要随便当圣母,可后来早就明白了,不是不能拉别人一把,而是在自己能力不够的时候不要这么做,不然只会共沉沦。
当年的他也那样脆弱莽撞,秦濯不能理解他,他也拉不动秦濯。
可是即使所有的道理都明白,阮乔现在还是难过地窒息。
秦濯在这里沉默地许愿,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秦濯,”阮乔肿着眼睛说,“以后什么都不许瞒我。”
秦濯爱怜地把他抱在桌上,吻一吻眼睛:“好。”
阮乔又歪歪脑袋想:“实在有不想说的不太重要的瞒瞒也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但最重要的一件事,一定不能瞒我。”
秦濯好笑地抓住手指咬一口,故意问:“什么事?”
阮乔:“你知道。”
秦濯:“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小东西睫毛还湿着就开始瞪人,“不知道不给你亲了。”
那可不行,秦濯把人圈怀里,哄着说:“知道。”
阮乔抠抠手指,脸红着:“那你现在说,我要听。”
秦濯亲他一下,低沉温柔的声音惯着小孩儿说:“我爱你。”
阮乔垂着睫毛:“听不见。”
秦濯又亲一口,笑着说:“我爱阮阮。”
“还是听不见呀。”
“那只能进去说了。”
夕阳西下,氛围正好。
秦濯正要继续,一个没防备,怀里人突然溜走了。
阮乔跳下桌子,缩成一个团儿蹲在玻璃柜旁警惕地看着他。
秦濯只对视一眼就知道人又没了。
他无奈地宠着问:“这次是谁家小朋友啊?”
阮乔捂着脑袋,好像怕有尖尖耳朵长出来一样,发出“咿唔唔”的声音。
秦濯不确定地叫一声:“阮阮?”
阮乔大眼睛咕噜一转:“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