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疯了
作品:《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阮乔。”
秦濯的声音很轻, 像托一颗泡泡扶着他站起来。
阮乔头低得厉害,温驯应了声:“先生。”
秦濯稍微吐出一丝气。
还好,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也认人。
他问:“你现在几岁了?”
不料少年的睫毛却拼命颤了起来,吧嗒掉下一颗眼泪。
“先生,我十八岁了,真的可以生宝宝的, 不要丢我去垃圾星。”
“……”秦濯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心疼又无奈地说, “宝宝, 换衣服, 我们去医院。”
阮乔肩膀抖了下,不知道又要去医院做什么可怕的治疗,但总好过被扔去垃圾星。
他歪了歪脑袋, 不太确定地问:“换衣服?”
秦濯看着女仆装眉心跳了下:“你要穿这个?”
阮乔揪揪裙边的小蕾丝,轻声答:“管家说,在先生身边不可以穿小内内和长过膝盖的衣服,要随时为先生的易感期做好准备。”
秦濯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短翘裙摆上,不可以穿小内内, 所以那里现在是……
他当下捂住鼻子,指着房间沉声说:“现在去换, 换运动装,手腕脚腕脖子都给我包好。”
阮乔愣了下,小声说:“好的先生。”
失落地离开, 先生果然讨厌他。
不久,秦濯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团子出门,兢兢业业十几年的管家在大门口恭送, 被秦总扫过一眼,背后莫名发毛。
他没干啥呀?
到了医院,阮乔被护士领着去做检查。
秦濯冷声问:“不是说恢复很好,不会失忆了吗?”
医生擦擦冷汗,是没有失忆啊,这不是串台了吗。
“秦总,您说的这种新颖的Omega设定,我看不像阮先生自己脑补出来的,他最近是接触过相关的内容吗?”医生问。
秦濯沉默思索片刻。
阮乔最近很黏他,他办公,阮乔就在旁边画画,画累了,会从他的书架抽书看。
里面大多是专业书籍和名著,也有一部分是他研究现在小孩子都喜欢什么的时候,盲狙的网络。
秦濯有印象,当时销售金榜第一就是《堕爱之豪门弃O》。
封面推介非常显眼——
十年虐恋!锥心力作!
他是厌恶Omega的禁欲霸总;
他是腺体残破的软弱甜O;
一场意外,他们不得不缔结契约;
他厌他,恨他,无视他,却又破戒,沉沦,禁锢他;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逃!
挣不开的深情,逃不脱的羁绊!
他们到底将何去何从……
秦濯当时只两分钟匆匆翻过,就记住囚禁训诫,强行受孕,流产,带球跑等一系列不堪入目的词汇,扔垃圾一样塞回书架。
想起前两天阮乔窝在沙发上看书,时不时捂住心脏的样子,秦濯:……
“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他问医生。
医生斟酌后说:“这其实和梦游有些类似,患者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构想的逻辑中,贸然叫醒他会对大脑产生过高的负荷。”
秦濯:“你是说顺着他。”
医生:“确切说是顺着这个世界的逻辑,不要让他的世界崩塌。”
秦濯皱了皱眉:“如果他自己发现了矛盾呢?”
“这类患者一般都具有很强大的自洽能力。”医生指指桌上的水杯。
“比如他的记忆中本身是没有关于这杯水的信息,但是在他看见的瞬间,他会自行构造出一个因果,比如是刚才帮您接的。”
秦濯:“要圆这么多事情,负荷也不小吧。”
医生:“是这样的,但是这些不太需要逻辑的存在都很好构造,难的是一些大的认知被颠覆。”
大的认知?
秦濯想了想那本破书,攻无比高傲且没有长嘴,全书受最大的认知就是攻对他的厌恶,并且不断惩罚他。
和事实截然相反十万八千里。
秦濯按了按眉心:“所以我还要装得不爱他,对他不感兴趣。”
医生艰难咽了口口水:“是这样呢。”
阮乔检查完被护士带着回来,默默感谢这次没有往他腺体里面注射很疼的针剂。
Omega是宝贵的,但他这样信息素淡薄的残次Omega是没有人喜欢的。
他和先生解释过,那晚先生被人下药算计,他真的是偶然路过,不是他处心积虑,可是先生不信他。
帝国规定,Alpha要对标记的Omega负责,除非Omega是生不出宝宝的残次品,这样软弱一无是处的Omega只会浪费社会资源,可由Alpha贵族决定是否流放垃圾星。
阮乔不想被住在垃圾星上面的怪物分食,他还有在上小学的妹妹,无论如何他也要努力怀上先生的宝宝。可是他生殖腔窄小,是最难受孕的类型。
并且先生真的很讨厌他,在易感期宁愿用抑制剂也不想碰他。
阮乔不知道他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
秦濯看着一直低头不言的小宝贝,心里无限疼爱,但又不能直接转变态度。
只好冷声说:“我不喜欢别人目光漂移,这会让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在跑神,所以阮乔,以后要直视我,听懂了吗。”
“听懂了,先生。”阮乔意外地看一眼秦濯,又飞快地垂下眼睫。
秦濯心里叹气,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从医院出去,他有意让阮乔散散心,便没有坐车。
两人走在高大的梧桐树下,阮乔时不时扯一下裤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濯关心问,问完才发现自己崩了人设,冷冰冰加上一句,“慢吞吞的,像什么样子。”
阮乔被骂得委屈,轻轻揪了下裤子,怯怯说:“有点磨。”
秦濯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喉结滚了下问:“你该不会没有穿……”
“啊?”
看着阮乔茫然的大眼睛,秦濯想起来,他让换衣服的时候确实只说了穿运动装。
柔软的白色运动裤被风吹得贴紧,像轻纱落在草莓上,秦濯又有点想捂鼻子了。
但他是一个厌恶Omega的禁欲霸总。
“唐礼,开车!”
一路上秦总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回到别墅,管家已经拿好了唐特助发的恶毒反派剧本。
对阮乔冷哼一声:“跟先生出去竟然穿得如此上不了台面,晚上的牛奶不许喝了,厨房今天只做燕窝。”
阮乔连连道歉,不敢说是先生让他换的。
管家背着手:“这就对了,记住你的身份,给先生提供视觉享受也是你该尽的义务。”
阮乔应下:“谢谢您,我记住了。”
瞧着人走了,管家瞬间表情赛苦瓜,夭寿地打自己嘴巴,哎呦,小先生以后想起来可别怪他喂。
秦濯回到别墅便不怎么出房间了。
不管什么时候,阮乔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楚楚动人的,好像在说,先生,我准备好了,请随意使用。
这让他怎么维持人设?
烦闷和焦躁堆在心头,秦濯扎进了泳池。
院里很安静,只有扬起又落下的哗哗水声。
游过几圈,秦濯撩起被打湿的头发,看向岸边时愣在原地。
月光皎洁,池水不断涌上的岸边伏着一尾人鱼。
阮乔脸颊垫在小臂上,一双细白长腿垂入水下,镂空的亮纱衣服紧贴着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出光泽。
秦濯破开水面,一步一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阮乔水下的脚轻轻动了下,想碰先生又不敢,有些泛白的嘴唇说:“为先生提供视觉享受也是我的义务。”
只是先生嘴唇绷得好紧,好像不喜欢他。
“先生,我是不是很丑呀。”阮乔睫毛上缀着水珠,将滴未滴。
秦濯想伸手摸摸他的傻宝贝,宝贝却自觉地后退一点说:“我知道先生不愿意碰我的。”
已经要拿出水面的手:“。”
夜里不算暖和,秦濯在水里运动还好,阮乔在岸边湿着身体吹风,已经冷得开始发抖。
秦濯上岸拿起大浴巾将阮乔打横抱起来。
阮乔脚下一空,惊呼:“先生。”
秦濯:“你想自己走?”
当然要自己走的,先生怎么会主动抱他呢。
秦濯冷笑:“你想做什么我偏不答应,这是对你的惩罚。”
唔,那好吧,阮乔很乖地把脑袋放在先生颈边。
先生要惩罚他,他当然要受着呀。
秦濯抱人的手紧了紧。
回房间,把人扔在温热的浴池中,秦濯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问:“阮乔,我为什么讨厌你,你知道吗?”
他必须要弄清楚根结,让他天天假装冷脸,简直就是酷刑。
阮乔把那天偶然结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指着后颈给秦濯看,“我的腺体很丑,无法散发出让您动情的信息素。”
秦濯只看见白玉一样节节莹润的椎骨。
他清清嗓子说:“那天的幕后黑手已经抓到了,我知道不是你,所以现在我们误会可以解开了。”
阮乔欣喜问:“真的吗?”
问完又垂下睫毛。
秦濯挑眉:“我还有其他讨厌你的地方?”
阮乔点点头,小声说:“大家都讨厌我。”
“为什么。”秦濯拳头有点硬,即使知道都是宝贝自己脑补的,也还是心里难受。
“我不知道……”阮乔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可能我生来就很讨厌吧,是一个残次品,所以大家才欺负我。”
秦濯沉声问:“他们怎么欺负你。”
阮乔抱住膝盖说:“藏我的衣服,拿脏水泼我,把我锁在没有人的地方……”
阮乔每说一句,秦濯心里便震荡一分,他好像明白宝贝为什么会这样了。
“您是说童年创伤?”
书房里,赶来的心理医生问。
秦濯沉郁地点头:“这些不全是他臆想出来的,也不全来自内容,有一部分事情是他真正经历过的。”
当时学校有人故意散播阮乔父亲是杀人犯的谣言,有人孤立他,也有人欺负他。
欺负他的趁升旗前把他校服藏起来,他要被老师骂,在全校同学面前做检讨;
或者在水房朝他泼脏水,拖地时故意把他鞋弄湿;
更过分的会把他锁在器材室。
秦濯心底泛上一阵钝痛:“现在案子已经翻了,过去这么久,他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
他的宝贝明明每天都看上去很快乐。
医生:“秦总,我想人的记忆也可能是有欺骗性的,或者说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秦濯:“你是说他并没有真的放下这些事情,只是大脑欺骗他已经过去了。”
“可以这样说,据您描述,阮先生一直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但这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一种是他真的和这些经历和解。另一种就是,他选择挖了一个坑,把他们一股脑埋进去不再去想。”
“而脑部受伤记忆混乱让这一部分保护机制暂时失效,那些掩埋在潜意识中的恐惧和自厌就涌了出来。”
医生走后,秦濯在书房坐到很晚。
他努力设身处地地去想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在经历那些事的时候会想什么。
除了难过,不安,愤怒,恐惧,还有怀疑。
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没有人坚定地告诉他你没有错,错的是其他人。
尽管他相信父亲是无辜的,但在小孩子最直观的感受里,他就是被大家抛弃了,没人喜欢和他一起玩。
他是不是真的天生有错?
一颗还未成熟的心灵没有办法消化这些,便把它们都藏起来,关在地下室,忘了就可以继续开心地生活。
有人说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
也总有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尽管他看起来那么健康活泼。
-
阮乔第二天醒来时,被床头看他的男人吓了一跳。
“先、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秦濯努力维持人设说:“故意吓你。”
“哦,”阮乔揉揉眼睛,乖乖爬起来,“先生早上好。”
秦濯给他穿袜子,抢先说:“不喜欢穿袜子是吧?惩罚你才给你穿。”
阮乔哪敢吭声啊。
秦濯说:“去洗漱吃饭,一会儿有几个人过来,你见一下。”
“先生,你要把我卖给别人了吗?”小东西跪在床边,眼看就要哭。
秦濯长吸一口气:“阮乔,你父亲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被合伙人陷害造成了施工事故,当年大家一致认为他就是罪魁祸首,但现在已经翻案了。”
秦濯看着阮乔眼睛一口气说完,语气坚定,他在强行引导阮乔的记忆。
阮乔缓缓眨了下眼:“是这样。”
秦濯:“所以下午来的那几个人,是要向你道歉的。”
“道歉?”
阮乔重复了一遍。
印象中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向别人道歉。
等看到面前几个人时,阮乔不自觉地向后躲了躲。
虽然少年长成大人面容会有改变,但还是依稀有过去的影子。
阮乔有点紧张。
秦濯大掌按在他肩上。
他没想到的是,面前几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跟小学生一样站一排,然后开始了挨个检讨。
“阮乔,对不起,我当年藏你衣服真没想太多,本来是想吓你一下就给你,但后来我自己都忘了放哪儿了。”
“阮乔,你挺好的,就是当时好多小女孩都暗恋你,你不知道吧,我心里憋屈,就想给你衣服弄脏一点。”
“其实你眼睛红起来挺可爱的,我们就有几个人打赌谁能先把你气哭,往你身上泼水真的对不起。”
“你那时候画画太好看了,你们班黑板报评比每次都第一,我女朋友是隔壁班文艺委员,我为了哄她才把你关器材室,对不起。”
“以前小不懂事,后来长大了想跟你道歉又不好意思说了,阮乔,真的,对不起。”
“我那会儿觉得又没真上手打,不算啥的,前段儿我小侄子在学校里跟同学闹别扭,人家给他起外号,他回家哭了好几天,我就想到你了,觉得自己当年挺不是东西的。”
“阮乔,对不起啊。”
几个人向他鞠躬。
阮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只是有点茫然,原来当年发生的很多事不是因为他很讨厌啊,原来还有这么多离奇的原因。
几人道完歉,唐礼已经派人将准备好的大桶一一提过来。
几个人看眼面如冰霜的秦总,一咬牙。
“阮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怎么说道歉也弥补不了你了。”
“真的就是,对不起。”
说完,男人举起一桶冰水,哗——倒下去。
“阮乔,对不起!”
哗——
“阮乔,对不起!”
哗——
石榴:“汪汪汪汪汪!”
一桶桶冰水猝不及防地浇下去,秦濯问他:“心里舒服点了吗?”
阮乔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说他有什么报复的快感吗?倒也没有。
小时候那些事情,单独每一件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年龄又小,算起来都是一笔糊涂账。
他不想原谅谁,这些道歉只当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只是冰块在草地一点点化开,阮乔心里也有些东西在慢慢化开。
他知道一些从没想过的事情。
原来当年大家就觉得他画画很好看了,原来有很多小女孩都喜欢他,原来他们是觉得他红眼睛可爱……
自己不讨厌啊。
唐礼带着几个人离开。
阮乔眼睛湿漉漉地看向秦濯。
秦濯忍着把人揉怀里的冲动说:“我不是为了你,你是秦家的Omega,这是在维护我们家族的尊严。”
阮乔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可还是谢谢你啊,先生。”
看起来阮乔状态似乎好了不少,秦濯长舒一口气问:“既然不是你的错,我是不是也没有理由讨厌你了?”
阮乔嘴角缓缓落下,手捂在小腹上:“可我只是一个残次品啊。”
很好,童年遗留问题解决完又回到该死的设定了,秦总想杀作者。
秦濯:“为什么这么说。”
阮乔垂下头:“我腺体干枯,生殖腔窄小,是最难受孕的体质。”
不知道被哪个词刺激到,秦濯忍无可忍地把人抱起来,踹开门往卧室走。
“那怎么办。”秦濯把人压在床上问。
阮乔哭了,他如果说了,先生一定会嫌他麻烦的。
“怎么办?”秦濯又问一遍,咬在他脖子上。
阮乔露出更多的后颈给先生,脸埋在他胸口说:“劣等生殖腔需要反复成结。”
秦濯疯了。
从下午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阮乔累得失去所有力气,秦濯要抱他去洗澡,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的人还在拒绝,软声说:“先不去,多留一会儿,要怀宝宝。”
秦濯受不了,忍不住又增加一次怀宝宝的机会。
这次阮乔彻底睡过去,他才成功抱着小家伙洗了澡。
阮乔睡了一天一夜,期间吃饭都是晕晕乎乎秦濯用流食喂的。
太疯了,秦濯自我检讨,必须分房睡。
阮乔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趁先生忙工作的时候偷偷去拿了一样东西。
凌晨,秦濯忙完,看时间小家伙早就该睡了。
他轻手轻脚去看一眼。
窗帘没拉,月光落在宝蓝色丝质床单,平静的海面上浮着一朵软贝。
本该静谧美好的画面,秦濯却忍不住喉头一热。
阮乔已经入睡,只上身穿了一件白T,光洁的大腿夹着他的黑色西装。
“先生?”阮乔被脚步声扰醒。
秦濯抽出他的西装,目光沉沉问:“什么时候拿的。”
刚睡醒的人还迷糊,不知道害怕,搂着秦濯的腰抱怨:“先生在我标记后最依赖的时候离开,我只能抱着有先生气息的衣服才能睡着啊。”
“是吗。”秦濯低头亲上柔软的嘴唇,沉声问“怎么才能缓解依赖。”
阮乔在他怀里蹭蹭脑袋,把秦濯按在了床上。
秦濯顺着他的力气没有反抗,不知道小家伙想干什么。
可真等明白过来时,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秦总罕见地结巴了“阮、阮。”阮乔按上他胸腔:“先生工作累了,我自己动。”
秦总又疯了。
疯了一夜,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又一天清晨,秦濯懊悔又爱怜地亲吻还想努力的宝贝:“宝宝,不能再继续了,你要坏掉了。”
阮乔却突然哭了,伤心欲绝:“我为什么还怀不上宝宝。”
秦濯狠狠按了下太阳穴,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他给唐特助发出信息。
「准备一张试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