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作品:《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秦濯, ”阮乔看着来人有些不悦,冷静问,“你来做什么。”
“阮阮, 我想再和你谈一次。”
阮乔眉头轻微皱了下,不等他拒绝,秦濯接着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过了, 我们之后就再也没有关系。”
阮乔有些意外,先前秦濯总是不愿意放手, 现在竟然终于想通了。
“什么地方?”他问。
秦濯:“一个我一直想送你的礼物。”
阮乔抿了抿嘴, 他对这个礼物不感兴趣, 但他也真的没有力气再和秦濯耗下去,秦濯的神色不似作伪,如今他主动提起要了断也好。
阮乔给陆然发了消息, 说有点事要去和秦濯处理,处理好了再回来找他们,他们愿意等他就改签,嫌麻烦就到时榕城见。
发完消息阮乔直接把手机关机,他猜陆然一定会阻止他跟秦濯见面, 但现在已经见了,不如一次把话都说开, 解决完问题。
“到底要去哪?”阮乔坐上车问。
车里有点闷,他本来坐车就容易睡着,这两天休息不好, 现在更是头脑昏昏。
秦濯看出他的疲惫说:“你先休息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阮乔没有多想,自己靠着车门闭目养神, 左右不过是一个什么礼物惊喜,也许秦濯认为可以打动他,他再拒绝一遍就是了。
阮乔自己愿意跟秦濯去这个地方,愿意一次性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阮乔没想到,车上这一养神,他还真困得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有很轻的风拂过,和空调机械的风不同,清爽甘甜,带着太阳和青草的味道。
他揉揉眼睛,周围是完全陌生的房间,绿色森系的装修,和落地窗外的层峦山景相应。
窗户并没有关紧,有雀鸟的长鸣回荡,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响。
头还有些晕,阮乔一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怔愣着推开卧室的门四处打量——
原来这是一个阁楼式的别墅,不算大,却清新别致,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
棉麻拖鞋在木制楼梯上落下啪嗒啪嗒的声音,阮乔一路向下,感觉自己像爱丽丝一样误入了神奇的幻境。
直到打开别墅的大门,看见院前正在拧秋千的高大男人。
修身的白色衬衣将完美的宽肩窄腰勾勒出来,领口三颗未系,七月份的天气山间清凉,还是有几滴晶莹的汗珠滚过,充满成熟男人的力量。
秦濯闻声看过来顿了一秒,缓缓露出一个温柔宠爱的笑。
气度不凡的男人摘下白色手套洗手,阳光也在他身上流连。
阮乔茫然恍惚,他做过这样的梦,梦里的秦濯就像眼前人一样走过来,俯身捧住他的脸。
“小懒虫,早安。”
轻柔的吻落在唇上,阮乔睫毛扑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疼疼疼——
这里没有梦,只有想亲吻他的男人。
“秦濯!”阮乔狠狠咬了秦濯一口,用力将人推开,一双圆眼怒视男人问,“你不是说要结束吗?这是在干什么?”
他先前面对秦濯再怎样也能维持冷静理智的谈判,但那也是在正常的事态范畴内。
现在看着周围山景却再也忍不住真实的情绪了,愤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秦濯被骂也不生气,反而被骂得很开心,他家会瞪着大眼睛闹脾气的宝宝又回来了。
“嘘——”秦濯指尖抚上小孩儿精致的下巴,捧着他的脸颊怜爱问,“还晕车吗?”
“呸,你少装好人了!你也知道晕啊,知道晕还带我坐那么久的车!”阮乔气得跺脚,这都什么事儿啊。
秦濯面不改色地说:“宝宝自己答应要来的。”
“那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陆然跟喻肆还等着和我一起回家呢!”阮乔转身想走,却被抓住手腕,拖鞋无辜被甩飞一只。
秦濯本来心情正好,听见厌恶的那两个字后沉下脸,把阮乔强行搂进怀里,低沉的嗓音说:“宝宝,你不会跟他一起走了。”
这句话说得那么笃定,阮乔总觉得语气奇怪,一只脚踩着拖鞋,一只脚勉强踩在秦濯的皮鞋上,问他:“你什么意思?”
“你只能跟我在一起,阮阮。”秦濯捏着他后颈,强迫他抬起头对视。
一双美到震慑人心的眼睛,总能轻而易举就让人沦陷在它的完美和专注中,可现在这双眼睛里好像藏着什么沉默又疯狂的东西。
阮乔反复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和秦濯说过的话,终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要离开这里!”
阮乔的心已经绷成一根弦,可秦濯竟然还在给他摆弄睡衣的领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宝宝,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解决,”秦濯语气不快,惩罚般将阮乔肉乎乎的小脸挤出一张小猪嘴,“你还要跟别人走,我怎么能让别人带走你。”
阮乔现在根本不想听变态的心路历程,嘟着嘴愤愤说:“所以你就要把我留在这儿?”
“我在等你重新爱上我。”秦濯低头在圆圆的小猪嘴巴上亲了一下。
分开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阮乔不喜欢被跟着保护,那他就把陈锋撤了,反正现在幕后黑手已经找到,阮乔父亲这桩旧案很快就能解决。
阮乔想听以前的事,他就一件一件都讲出来。
想要未来,他就一个一个去保证。
至于那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他连最复杂的程序都能做出来,难道还学不会逗自家宝贝儿开心吗?
所以他和阮阮之间只是需要时间。
只要他们能够重新在一起相处,阮阮就一定会回心转意。
秦濯在心里已经规划好完美蓝图,却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事与愿违。
如果是在其他时间地点,阮乔现在一定暴走了,还重新爱上他,想什么好事?但现在他不想激怒秦濯,他还要想办法自己离开。
秦濯看着小鬼灵精眼神游移打算盘的样子苦笑:“宝宝,你该不会想自己离开吧。”
阮乔眉头一皱,突然被秦濯打横抱起来,惊问:“你干什么?”
秦濯说:“带你看看我们的家。”
仅存的一只拖鞋也从脚上脱落,秦濯抱着他进入别墅旁的升降梯,那是一座瞭望台一样的高塔。
升降梯缓缓升至最高,阮乔终于看清他所处的十万大山。
绵延不断,无穷无尽,人类身处其中,只会感到渺小一词。
秦濯:“这座山是大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他知道我喜欢与世隔绝的地方,所以这里,没有修路。”
男人的声音温和,阮乔却真的知道了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四面是未开发的峭壁,就算挂着攀岩绳他也不敢穿越这种荆棘横生的地方。
秦濯指指远处的停机坪:“想上来只能通过直升飞机,但是现在飞机坏了,在修好之前就算我想带你走,也无能为力。”
阮乔咬着牙耐心说:“我和陆然还有喻肆约好了一起回家,他们知道我是临时跟你走的,一直不回去他们一定会担心是出了问题。”
秦濯无所谓道:“那就让他们担心吧。”
阮乔真想挥手给秦濯一拳,但四周无依无靠孤零零的至高点还是让他下意识抓住了秦濯的肩膀,恨恨说:“他们肯定会找到我的。”
秦濯不以为意地笑笑:“可以试试。”
阮乔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在这样浮云苍茫的地方,每一个山头都相似,每一棵树都眼熟,他甚至连自己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不清楚。
手机被他忘在了车上,真的会有人找到他吗?
至于等飞机修好才能下山,飞机哪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好的。
“带你去看看我们的玫瑰。”秦濯假装没看到小东西脸上的忧愁,他知道阮乔这样冲的性子一开始肯定很难接受眼下的处境,但没关系,就算是石头他也可以一点一点焐热,何况是一只心软乖巧的小狗。
阮乔低垂着头,脚上没有鞋,无奈被秦濯抱着。
一阵山风吹来,他鼻尖动了下,第一次知道丹唇未启笑先闻也是可以用在气味上的。
清淡又绵延的玫瑰香源源不断飘来,他被引着抬了头,看见漫山遍野的玫瑰,火一样热烈蓬勃。
秦濯说:“北侧还有草莓园,知道你喜欢吃,长熟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摘,西边还有彩色的泡泡湖,里面可以泡温泉,喜不喜欢?”
秦濯三十岁的人了,献宝一样想把阮乔喜欢的一切都送到他面前。
他以前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有当昏君的潜质,做这些看似没有意义,只为了哄一个人开心的事。
可是阮乔出现了,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这样小小软软的一个东西,却让他只是抱在怀里都让他觉得安心踏实。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宝贝。
他想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他,实现他所有的心愿。
他想看他笑。
但阮乔没有笑,却意外听到几声狗叫。
他竖起耳朵朝四周看去,一只大毛茸茸正扑过来,秦濯笑道:“石榴也一起来了,在直升机修好前刚好和你做个伴。”
“汪汪汪!”石榴无忧无虑地朝小主人叫唤。
秦濯还在走,阮乔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在心中做盘算。
一直没看脚下,这会儿偶然低头一看,差点魂都没了。
他们踩空了!
秦濯感觉到身上人的紧绷,拍了拍背安慰道:“是玻璃栈道,漂亮吗?”
阮乔大着胆子又往下看了一眼,成百上千米的高空,一旦坠落就是尸骨无存。
阮乔:“别别别……别走了。”
他腿有点软,就算不用他自己走他也软。
虽然他没有恐高的毛病,但是这么高这么可怕的地方谁来不害怕啊,谁就能保证这玻璃真的靠谱啊,它要就是裂了个缝儿呢!
秦濯看着小脸煞白的人起了坏心思,手上故意松了松。
“啊!”
阮乔吓得寒毛炸起,闭着眼紧紧抱住秦濯。
秦濯得逞地低笑,有点舍不得走这么快了。
“不怕,就到了,不看看你最喜欢的东西吗?”秦濯低声诱哄。
阮乔感觉秦濯确实不动了,才睁眼去看,而这一看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玻璃栈道的尽头是一个全玻璃打造的空中房间,地板,房顶全是透明的,因为高度足够,不时会有云从他的脚下飘过。
但真正吸引阮乔目光的是这一室的画材。
这是……
秦濯:“送给最可爱小画家的画室。”
画室中央有一块奶白色毛毯,秦濯把光脚丫的宝贝放下来问:“喜欢吗?”
阮乔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
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这样玲珑奇崛的画室,单是凌于万丈深渊之上,飙升的肾上腺素就让他有无数的创作欲.望。
他可以在这里画朝阳画夕落,画最肆意的风,暴雨猖狂的梦……
从栈道望去,刚走过的那一片玫瑰海摇曳如火。
他不知道这里的土壤和气候是否适合玫瑰盛开,那些玫瑰被移植在这里,就像他一样,他也是秦濯豢养的一枝吗?
秦濯看宝贝望着玫瑰失神,就知道是被他的良苦用心打动了。
当时带宝贝去徐澜的画展,小家伙吐槽他真不浪漫,就像《小王子》里面奇形怪状的大人。
秦濯好笑,问那他是什么,小玫瑰吗?
那时候阮乔看着有些失落,他说他不是,只有被小王子精心用玻璃罩呵护起来的才是小玫瑰。
如果小王子走了,它就会在宇宙射线中化为齑粉。
现在他为宝贝用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打造出玻璃罩,没有任何射线可以伤害他,宝贝一定很感动吧。
风和云拉扯,山林窸窣,再没有更好的时光了。
秦濯打横抱起阮乔又放在绒毯上,余光是天地飞鸟。
“宝宝,想不想在云上……”低音炮好听得要让人怀孕。
可阮乔哀戚的思绪刚被拉回来就听见这么无耻的话,一脚踢在秦濯身上:“滚啊。”
秦濯愣了下,没管那只作乱的脚丫,抓住阮乔的手按在自己肋骨上:“宝宝,我这里断了一根肋骨,还在疼,你摸摸。”
是那天在拳馆自虐式发泄被打伤的,其实就算力竭,秦濯防身的本领也不至于会伤这么重,但关键是他要护着脸,因为还要体面地见宝贝。
宝贝曾经红着脸数他睫毛:“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好看啊。”
可是现在宝贝皱着眉说:“秦濯,你真的很可恶。”
秦濯以为他会不喜欢看见阮乔这样厌恶的表情,但是在见过那个冷静到无波无澜的陌生人后,他宁愿阮阮对他会打会骂。
阮乔甩开秦濯的手,光着脚往回跑。
他不想住进这个漂亮的金丝笼,也不想听秦濯卖惨。
可是玻璃栈道太可怕了,阮乔越告诉自己不要往下看越忍不住低头去看,一看腿就彻底软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停在一个看起来有银色钢索支撑的地方蹲下再也走不动了,总感觉这里还安全一点。
皮鞋踏在玻璃上的清响不紧不慢靠近,在他面前停下。
秦濯无奈轻叹一声:“宝宝……”
阮乔闭着眼,不得不接受秦濯的靠近,白皙瘦削的下巴落入男人掌中,山风凛冽,身下是无尽深渊,他被秦濯按着亲吻……开始本能地挣扎。
秦濯想到那天对宝贝的膝盖做了什么,也不自然地扭开了脸:“宝宝,我等你。”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漫长,但阮乔不是一个每天自怨自艾的人,在直升机修好之前他还是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既然秦濯准备好了画室,他为何不用。
阮乔对秦濯没有好脸色,但他也知道自苦无用,把秦濯惹怒更没用,两人陷入一种诡异而平衡的状态。
只要秦濯不强迫他。
现在的秦濯好像还能忍住,但阮乔隐隐有种感觉,山雨好像快来了。
这期间秦濯学了一些新的儿歌睡前唱给阮乔听,有时候也会讲冷笑话,虽然阮乔大多时候都是厌弃挑刺,但总是有反应的。
秦濯感觉他们的关系在缓和,只要他对宝贝再好一点,他就可以结束只能应着抱宝贝一整晚还被警告不许碰他的生活了。
带阮乔出去就是一次机会。
阮乔在山上待了一周,直升机终于修好,他提出要出去看看,没想到秦濯答应得很爽快。
只是在他的脚踝戴上一条玫瑰金的足链。
咔哒一声,金属合扣的声音让阮乔抖了一下。
他不相信这只是一条简单的装饰。
“这是什么?”
“是我想你的证明。”
“是定位器吗?”
“不是。”
阮乔生气地用手去扯,被秦濯拦住:“宝宝,不要碰它。”
认真的眼神让阮乔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还读出另一层意思:“它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