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软软

作品:《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和什么小伙伴住一起当室友是他的自由吧。


    阮乔不想再和秦濯争辩, 这个人根本不讲道理。


    “总之,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我过得是好是坏都和你无关了。”阮乔说。


    秦濯被惹起了薄怒, 小东西真是知道说什么能气到他。


    “阮阮,你不喜欢这次对于季驰的处理,以后这类事情我做决定前和你商量就是了,但你不能和喻肆住在一起。”


    阮乔觉得不可理喻, 漂亮的眉头皱起来:“你怎么什么都要管啊。”


    秦濯操碎了心,他自己的宝贝不管谁管:“那家伙对你有图谋你看不出来吗?”


    阮乔最讨厌秦濯诋毁自己的朋友, 反唇相讥道:“对我最有图谋的人就是你吧。”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我要说的就这些, 祝您少管闲事, 生意兴隆!”


    秦濯又一次看着阮阮的背影消失。


    他可以去追,但俆澜说了,追心思细腻的人不能逼太紧。


    秦濯苦恼, 一向手腕强硬雷厉风行的人也遇到了棘手的事。


    阮乔就像一块柔软的果冻,看起来温顺得毫无攻击力,却每次都能让他束手无策不敢用力,除了小心地含在舌尖别无他法。


    -


    阮乔离开秦氏大厦时回头看了一眼,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一楼的花坛还盛开着紫色风信子。


    什么道歉的花语, 骗鬼呢,一种种这么久, 包年的吧。


    阮乔回到宿舍,惊奇地发现大家竟然都在。


    喻肆家里就是京市的,在就在吧。


    陆然也好说, 就是个巨黏的乐子人,非要等他一块回家。


    “春生,你咋也没走啊?”这都七月中旬了, 阮乔好奇问。


    付春生电脑上一堆英语课件,笑笑说:“家里网不好,趁着在学校我多带带课。乔乔,你啥时候回家啊?”


    “我估计要月底。”阮乔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夏令营的时候跟胡教授聊天,他接了一个设计项目,说阮乔愿意的话可以加入进来,他就想再跟着学学。


    “诶?乔乔,你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你啊。”


    春生的桌面跳出一个新闻推送——


    禾风插画大赛网上投票火热进行中!


    阮乔凑过去点开。


    是初评得分最高的十幅,将综合网友投票和专业评审团得出最后的一二三等奖和优秀奖。


    上次俆澜随口提了一句,说他很有希望拿奖他还没太在意,没想到是真的。


    阮乔看着自己的画嘿嘿傻笑:“最差也是个优秀奖哈。”


    陆然翻白眼,嘴上说:“没出息。”转头开始号召亲朋好友投票。


    阮乔扒拉着评论区,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心里美滋滋的。


    以前他在小软糖的账号上发了图,评论区也都是彩虹屁,但他知道粉丝都对他有滤镜属于闭眼吹了。


    现在每幅画都是匿名,每条对他喜爱的评论都是真的喜欢这个作品,是对他最好的认可。


    [救——这个拉丁帅哥真是该死的迷人!]


    [能把这么妩媚的动作画出大猛攻气势,太太很牛啊]


    [真的很有灵气,连头发丝儿和手指上都是性感斯哈]


    [我宣布这就是我心中艾斯纳的样子!@辉漫传媒@辉漫传媒选他选他!]


    阮乔看着纷至沓来的嘉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感谢嘉阳带他去看那场表演,还要感谢他们迷人的国标舞老师。


    那场表演给了他很大启发,让他最直接地感受到拉丁的野性和美感。


    “乔乔,你的票数增长好快呀。”春生一直刷新界面,“我看这个势头下去,最差也是二等奖。”


    陆然就没那么谦虚了,直接晃着阮乔肩膀说:“今晚聚餐庆祝吧,小画魁。”


    阮乔圆眼一瞪,伸手去挠人:“这位兄弟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扭打在一起,春生赶紧收桌子上的易碎品:“哎呀,杯子是无辜的嘛。”


    正闹着,一直在旁边安静刷手机的喻肆把阮乔揪出来:“怎么有人提燃木?”


    “啊?”阮乔愣了下,“那事儿不是过去了吗?”


    上次燃木粉丝黑他截胡自己太太,抢了酷柠的狗子周边设计,还说小软糖的粉丝网暴燃木。


    但当时秦濯很快就把广场清了,找出所谓私信网暴燃木的粉丝不过是某人自导自演,酷柠官方也出来澄清了周边的事。


    这事儿很久都没人提了,怎么会现在又突然被翻出来。


    “不是周边的事,”喻肆把手机给他看,“是说你的作品抄袭燃木。”


    “什么啊……”阮乔下意识皱起眉,搞创作的都最烦抄袭俩字。


    “乔乔,我也看到了。”春生刷新出来很多条怒骂拉丁男抄袭的评论,广场上也一时涌出很多图博。


    “乔乔你看,燃木的这幅图跟你的好像。”


    阮乔看着两张图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从动作、构图,到衣服的色系,任何人看了这两张图都不可能觉得它们没关系。


    虽然细看就能看出笔触和细节处理的差异,但是也绝对构成了抄袭。


    关键是,谁抄的谁。


    阮乔非常肯定这个构思他没有借鉴任何一幅图。


    “我没抄。”他掷地有声地说。


    “我知道。”喻肆把手机给他看,上面是燃木发表这幅图的界面,“但是你看他的时间。”


    年月日,某时某分,都清楚地摆在那里。


    清楚地早于阮乔提交作品的时间。


    怎么可能……


    “这幅画我抠了很久细节,早在提交之前的半个月就已经有初稿了,比他发布的时间要早。”


    阮乔很确定抄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但他心里莫名有点慌,他从没有传播过这张画稿,燃木怎么会有机会抄袭,难道真的存在这么巧的事情吗?


    “你别急,”喻肆说,“我不了解你用的绘画软件,但我猜应该可以调取备份和编辑记录吧。”


    当然可以,阮乔设定了自动备份,也有随手保存的习惯。


    “现在重要的不是你想怎么被抄袭的,而是把证据先发出来证明你的清白。”喻肆把画板递给阮乔。


    阮乔点点头,开始调取记录。


    但他的心却在一下下点击中凉了下去。


    “怎么了乔乔。”春生见他脸色不对。


    阮乔脸色发白:“我的记录……不见了。”


    陆然把板子抢过来检查:“是存储卡坏了吗?”


    阮乔摇摇头:“其他的画稿和记录都在,只有这一张不见了。”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他后背爬上一阵凉意。


    “我看能不能恢复。”陆然使出看家本领一阵噼里啪啦。


    喻肆安慰阮乔:“恢复不了也没事,拿去我爸公司,那里的工程师很厉害。”


    计院高材生的倔强让陆然不得不分神怼一句:“闭嘴吧你开摩托的。”


    喻肆:“我开摩托带你去,很快的。”


    陆然:“……”


    几分钟后。


    陆然:“……”


    妈的,数据被删得碎成沫了,怎么恢复。


    “你那儿能行吗?”陆然把板子塞给喻肆,“走吧。”


    阮乔跟着喻肆下楼,两人都赶时间,但喻肆腿长,他跟着格外费劲,也想学着喻肆两节三节台阶地踩。


    “哎呀!”一个踩空崴了脚。


    “别急。”喻肆转身扶了一下,抓住阮乔的手腕带着走。


    没想到在转弯时迎面过来一个男人。


    喻肆骤然停下,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


    阮乔只顾着看脚下,随着惯性还要往前冲,被高大的男人一胳膊揽住。


    “阮阮。”


    阮乔猛地抬头。


    紧接着手腕一疼,秦濯硬把他从喻肆手里拽出来拉到身边。


    “你来干什么啊?”阮乔鞋子在地上烦躁地蹉了蹉,“我现在没时间应付你。”


    秦濯吸一口气,气得想把这小家伙亲晕过去。


    自从上次周边混战事件后,他就设了专门的程序,只要网上开始大量出现关于阮乔的负面信息,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正开着的董事会他都能丢下过来给小东西救急,结果小没良心的让别人碰他就算了,竟然还拧着眉拿他当麻烦。


    “你记录还想不想恢复?”秦濯问。


    来的路上他已经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阮阮绝对不可能抄袭。


    第二,小软糖迟迟没回应肯定是证据出了问题。


    阮乔抿着嘴,他也不知道咋办了,他不想再跟秦濯有交集,只能巴巴求助地看向喻肆。


    秦濯又吸一口气,心里又气又酸:“你自己的事情,连做决定也要看他?”


    喻肆毫不避让地直视秦濯:“会修的人很多,我们自己处理。”


    说罢要拉阮乔走,却被跟上来的陆然拦住。


    喻肆挑起一侧眉,傻大个,你哪边的?


    陆然满脸都是不情愿,但还是拽住喻肆:“让他修。”


    喻肆是学建筑的,不清楚程序这些事,陆然却是再清楚不过,数据销毁到那种程度,就算有工程师能修,花的时间也绝不会少。


    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的,妈的,只剩秦濯了。


    三人把秦濯带回寝室,表情各异,总之没一个好的。


    不像请回了外援,倒像带回了煞星。


    秦濯丝毫不在意,只说:“我工作时不需要多余的人在场。”


    陆然和喻肆本就不想留下,带着春生往外走。


    阮乔也想出去,刚动一下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阮阮留下。”


    阮乔不想留下,可是秦濯是帮他干事的,用的还是他的设备,说不定有需要问他的地方。


    他只好羡慕地看着室友们出去。


    秦濯余光扫到,阮乔就像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跟家长告别一样依依不舍,心里就来气。


    几个小毛孩子,有什么好的。


    门关上,阮乔不自然地在旁边站着,跟罚站一样。


    所幸秦濯工作起来是真的很投入,没发生什么让他难堪的事。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漫长的,阮乔看着手机,不过几分钟,谩骂他的言论已经铺天盖地。


    他忍不住问:“真的可以恢复吗?陆然说碎的渣都不剩了。”


    秦濯一脸淡定:“那是他无用。”


    阮乔撇撇嘴。


    秦濯又安抚小朋友说:“一切数据都会留下痕迹。”


    就像阮阮在他心里。


    秦濯的声音沉稳有磁性,久居上位者的气场自带让人信服的力量,阮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遇到困境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依赖信任秦濯。


    阮乔看着秦濯修长快速的手指有些出神,客观来说,那是一双青筋突出兼具力量和美感的漫画手。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不自然地移开双眼喝了一口水。


    喝完水又看看秦濯,大夏天的,就算请清洁工来家里干活,倒杯水也很正常吧。


    他倒了一杯偏凉的温水,就像秦濯记得他奶茶的甜度,他的身体也下意识记得秦濯的喜好。


    水杯放在桌上,发出很轻的脆响。


    秦濯手下没停,抬头看了阮乔一眼。


    阮乔扭脸躲开。


    没看见秦濯嘴角散开的一点温柔。


    又过了一会儿,秦濯说:“澄清发好了。”


    “啊?”阮乔下意识去看手机,发现小软糖一分钟前把证据记录和律师函都发好了。


    可他手指头连一下都没动呢。


    “你又……”他噘噘嘴,算了算了,秦濯能力这么变态的人黑他个账号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到底是他请人过来帮忙的。


    “那你现在在干啥呀。”


    屏幕上爬满了阮乔看不懂的复杂代码。


    “恢复监控。”秦濯说。


    阮乔愣了愣:“什么监控?”


    “你都去了哪儿自己没印象吗?”秦濯不再说话,留小笨蛋自己一个人长脑子。


    数据被毁不是偶然,肯定是人为,那那个人可能在哪里碰到他的设备?


    画这幅画的那段时间,阮乔正和秦濯接二连三地发生矛盾,自然没心情到处乱跑,除了在寝室画画,他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你黑了我们学校的监控?”


    阮乔眨眨眼消化了一会儿问:“这就算N倍速播放也得查到地老天荒了吧。”


    虽然他知道秦濯只会查画室的监控,但十天半个月的时长也不容小觑。


    “这就要感谢做贼心虚了,”秦濯悠闲地冷笑一声,“他害怕被查到,肯定会把自己出现那段时间的监控毁掉,或者替换成静止画面。”


    “这样拙劣的手法被追踪到,不过几分钟的事。”


    秦濯敲了下回车,把屏幕转向阮乔。


    阮乔看清画面中的人后吃惊地捂住了嘴。


    画室中有一排带锁的柜子,他吃午饭时设备会放里面,但从来没用钥匙锁过。


    T大学风良好,监管齐全,大家经常把笔记本扔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去吃饭,阮乔从没觉得会有什么不妥。


    他以为陷害自己的人会是和当年案子有关的人。


    可是那个人怎么会是……社长。


    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社长。


    杨杰和阮乔一起去做过墙绘,秦濯有印象,也能看出阮乔对那人的敬慕和信任。


    看着阮乔惊诧难言的样子,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冷冷说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现在他只是起身摸了摸宝贝的脑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总会有一些无法理喻的人。”


    阮乔怎么想都想不出他和社长会有什么矛盾。


    那个对谁都翩翩有礼的学长,怎么会做这么龌龊的事。


    片刻后,阮乔稳住心神,才发现他和秦濯的距离太近了。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送客,说了句:“谢谢你……”


    “宝宝要怎么谢我。”


    他退一步,秦濯就逼近一步,直到把他顶到门上。


    阮乔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去开门,却被秦濯捉住了手,咔哒一声把门反锁。


    阮乔呼吸一紧,像只耳朵紧贴着脑袋的小兔子。


    “你想干嘛……”


    软乎乎的样子实在太好欺负了,秦濯心想,给自己的宝贝要点奖励不算过分吧。


    他嘴角勾了勾,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热烫气息洒在敏感的耳侧:“宝宝,我想你了。”


    “我不想你,请你离我远一点。”阮乔瞪着圆润的眼睛,声音凶巴巴的让人心痒。


    秦濯靠得更近,揽住白T下清瘦的腰肢,低沉好听的声音说:“撒谎的嘴巴是要被封起来的。”


    阮乔热烘烘的脑袋中警铃大作,伸手要捂嘴巴,却被秦濯抢了先。


    “唔……”小兔子眼尾泛红,尾巴炸了毛。


    纤细的手指在门板上挠啊挠,秦濯把他压在门上亲吻,一门之隔就是他的小伙伴,呜呜呜他好想叫人啊,可最后还是不得不细细地藏起呜咽。


    陆然和喻肆一定会和秦濯打起来的,他不想再惹事端了。


    小兔子任大灰狼索取,嘴巴耳朵和尾巴都是肿的,被松开时小胸膛一下一下起伏:“秦濯,我讨厌你……”


    大灰狼尾巴餍足地甩了甩,带着倒刺的舌头又吻上去:“讨厌我就是爱我。”


    “你——唔——”呜呜呜。


    秦濯吻得很凶,尤其当喻肆敲门问修好没有时,他没忍住把宝贝咬出了声音。细细嘬吻无力的宝贝,眉心,眼睛,鼻子,脸颊,额头相抵,秦濯近乎示弱地说:“宝宝,不要和喻肆走那么近了,我真的会疯的。”


    嘴角湿润的小兔子色厉内荏说:“那你该去精神病院。”


    秦濯气笑了,在不听话的地方咬上一口。


    多少年了谁敢这么和他说话,偏偏从一开始阮乔就敢呛他,看起来怂兮兮的,心里倒是主意大得很。


    稀罕的是,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没生气过。


    与其说是阮乔日复一日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如说从一开始阮乔就是他的例外。


    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三十岁了,竟然和一个小朋友一见钟情。


    秦濯又爱怜地在宝贝嘴唇吻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只能自己宠着。


    他把阮乔抱在怀里拍着后背:“放假了就赶快回家吧,下学期你们学校会整顿宿舍,只有同专业才能住一起。”


    “秦濯!”阮乔生气地隔着衬衣咬了男人一口。


    怎么能这么可恶,那不是逼他离开陆然和春生吗。


    秦濯胳膊不敢使劲,怕肌肉崩了小朋友的牙齿,他温声说:“付春生给你留下,陆然可以住隔壁,喻肆……一栋楼想都别想。”


    阮乔咬得牙疼,他松开嘴,知道秦濯不会听自己的,咬着嘴唇恨恨不说话。


    泪珠在纤长的睫毛上一颤一颤的,太讨人疼了。


    “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啊,”秦濯宠溺地又亲一口,“宝宝。”


    阮乔把人用力往后推,被捉住手亲了一口,还在他指尖咬了一下。


    “你!”


    “我是临时从董事会过来的,现在还要回去,你在学校乖乖的好不好。”


    秦濯松开他,退后一步把弄散的白衬衣整好,又变成了衣冠禽兽的样子。


    阮乔拢了拢白T领口,挑紧要的说:“你别对杨杰动手。”


    上一次能让季驰断一条腿,这次又要怎么解决杨杰,阮乔真是怕了秦濯这个疯子。


    秦濯笑了笑,摸摸小菩萨的脸颊,答应道:“好。”


    报复不报复,都没有他的宝贝开心重要。


    秦濯开门离去。


    唐礼跟了秦濯很久,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他发现,老板今天心情好像格外的好。


    能不好吗。


    秦濯觉得这和吃饱了小兔子没有关系,顶多算是一道开胃菜,远远没有饱。


    而是他发现,亲吻时宝贝气急了想咬他都没舍得用力,他就知道宝贝心里还有他。咬胳膊那下不算,虽然他也没觉出疼。秦濯就知道,宝贝舌头软软的,心里也是软的,只要他再表现好一点,宝贝一定会原谅他,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好,好一辈子。


    唐礼几次偷偷从后视镜看老板,庆幸近来一直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要结束了,他挺欣慰的,看来老板和小阮先生总算熬到头了。


    秦濯走后,阮乔不知道室友看没看出来他的异样,好在谁也没问他,只是春生悄悄递给他一管唇膏。


    阮乔洗了把脸,他现在也没心思想别的,只想去问问杨杰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对他和颜悦色,常常好心找理由送他颜料、关照他的社长会变成这样。


    上一次的周边事件就很奇怪。


    燃木截图小软糖粉丝的私信,发博请求停止对他的网暴。


    可当时秦濯查出,那几个所谓小软糖的粉丝都是从同一个网吧出来的IP。


    当时不好说是燃木被别人利用,还是自导自演。


    可现在看来,加上这次,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偶然。


    燃木,杨杰……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社长,为什么?”


    阮乔出门的时候约杨杰在画室见面,没想到杨杰来这么快。


    “你知道了。”杨杰哂笑。


    没了平时的谦和儒雅,阮乔这才发现他一直没看清过杨杰冰冷镜片后的目光。


    “为什么?”阮乔难过地问。


    “为什么?我厌恶你这张虚伪的脸够不够?我看见你就恶心,我想让你身败名裂不可以吗?”


    杨杰的声音尖锐刻薄,尽管阮乔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讶然吃痛:“社长,我做什么惹你厌恶了?”


    杨杰冷笑:“你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从你第一次和我炫耀那管群青的时候我就看透了你的嘴脸。”


    群青……


    阮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杨杰在说什么。


    那是在错觉买他画的那位先生送给他的一盒高档颜料。


    杨杰当时感慨其中一管群青的纯度,阮乔惦念社长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便想把那管颜料送给杨杰。


    “我是真心想送给你的啊……”


    “真心?以往都是我送你颜料,你不过就是走大运在错觉被不长眼的挑走一幅画,就觉得可以凌驾在我之上了吗?”杨杰烦躁地踢开一张桌子。


    阮乔明明是他大发善心招进来的,受他庇护,也配给他施舍东西?


    “我没有这样想。”阮乔难受否认,他一直很敬重社长的,怎么会想着凌驾在谁之上。


    “是啊,你没有,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小白兔的可怜样子,很好用是不是?”杨杰不屑又嫉恨,“秦氏的老总唯独看上你的墙绘,俆澜唯独对你青眼相加,你怎么总这么走运啊阮乔?”


    “我……”这其中种种阮乔无法跟杨杰解释,但是俆澜不是因为私情就会在艺术上说谎的人,俆澜说他画得好,有灵气,就是真的认可他。


    “我的画在你眼里就那么差吗?”杨杰的画功很好,阮乔不信杨杰就真的这么看不起自己。


    “不差,你哪里会差,连俆澜都把私人联系方式给你了,我问你要,你还假惺惺说要先问过俆澜。呵呵,你不就是怕我和俆澜联系多了,抢了你的位置吗?”


    阮乔百口莫辩,别说俆澜是知名的画家是公众人物,就算是陆然的微信号,他也不能随便给人啊。


    当时他看出杨杰的失落,狠狠心连俆澜签名的棒球帽都有意送给杨杰,没想到杨杰是这样想他的。


    “你做出那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是给谁看呢?炫耀你有签名是不是?阮乔,你真是恶心透了。”


    杨杰眉目中全是嫌恶,阮乔知道自己不可能转变在他心中的印象了,可是讨厌一个人,就要不择手段毁了对方吗?


    阮乔觉得很荒谬:“所以你就伪造了我粉丝网暴你的对话,引导你的粉丝报复我。”


    杨杰不以为意:“难道不是你主动让我看见你的账号马甲吗?一个刚转板绘没多久的新人就接到大单,在我面前招摇很有成就感是吧?”


    “你难道没有想过是因为我信任你吗?”


    阮乔确实没在林雨萌他们几人面前藏过自己的马甲,从他接五十块钱大头的时候他就没藏过。


    “我不怕你知道我的马甲,不怕你笑话我,不怕你故意告诉别人,是因为我相信你啊!”


    杨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所以我一直没有跟你们公布自己的马甲,就是我藏着掖着小肚鸡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乔觉得他说什么杨杰都不会相信,“好,就算你讨厌我,你怎么能毁掉我的画稿再复刻抢先发出来?”


    “同为画师,你难道不知道抄袭的名头有多恶劣吗?”


    杨杰觉得好笑:“难道不是你故意让我看到参赛稿,又装作有瓶颈的样子想得到我的指点吗?你这种只想着不劳而获的人也配叫画师?”


    阮乔想起那天在画室,杨杰主动走过来关心他,帮他建议衣服配色的场景,他当时有多感激,现在就有多心寒。


    他自问没有对不起杨杰的地方,该解释的自己也解释了,可是杨杰不相信他也无能为力。


    秦濯替他发的声明和证据链已经非常清楚,阮乔还没来及细看网上的风向,但想来先前燃木的粉丝骂他有多凶,现在就会反噬的有多厉害。


    燃木不可能再拿出更早的证据反驳了,无论如何,燃木这个ID都将被彻底作废。


    每个成熟的画师都有自己的画风,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就算杨杰想换个马甲继续经营也要费不少力气。


    就到此结束吧。


    阮乔从来不是赶尽杀绝的性格,他平静下来说:“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希望你不要再对其他人做类似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指证的。”


    杨杰握紧拳头:“难道我会怕你吗?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要做出一副宽容又大义凛然的样子,真让人反胃。”


    阮乔叹口气,准备离开时听见门外传来什么敲击的声音,他过去看了眼,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阮乔回了寝室。


    网上确实如他所料,燃木的粉丝一开始还淡定说等太太拿出证据打脸。


    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燃木还一直没有动静。


    再后来,燃木这个用户号直接注销了。


    所有粉丝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先前维护越狠的越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对燃木攻击谩骂的程度已经连阮乔都不想再看。


    禾风官方也发出解释,经核查拉丁画稿的原创性不存在问题,投票继续进行。


    不管是出于补偿还是因为影响力的扩大,阮乔本就领先的票数更是变得一骑绝尘。


    虽然有人会酸几句,但摆在大众视野的作品就是靠实力说话,好就是好,投票结束后,阮乔的一等奖实至名归。


    只是阮乔惊喜之余,没想到还能好事成双。


    巴黎美院的审核结果传了回来。


    “我被接收啦!!!”


    阮乔开心地抓着二层床来了个引体向上。


    虽然没上起来吧,就是摆了摆。


    “啊啊啊怎么办啊,我现在好开心啊!”


    多动症十级患者在宿舍窜来窜去。


    陆然好笑:“一会儿楼下上来收拾你。”


    “谁敢收拾我啊,”阮乔正美呢,脸皮也厚,小手一挥,“陆哥,上!肆肆,上!”


    喻肆不冷不热哼一声。


    怎么到他就没哥了?


    “行了,现在就是等签证下来了,”陆然伸个懒腰,哥不能白当,“走吧,哥请你们吃饭。”


    四个人高高兴兴出门。


    吃饭的地方还在上次喻肆过生日的天台酒吧。


    陆然本来不想喝酒的,阮乔这脑震荡也没好多久,本来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奈何阮乔装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陆哥啊,你好狠的心啊,说不定这就是咱们的离别酒了……”


    陆然算是服了,最后答应阮乔点了一杯度数不算高的。


    喻肆背着书包,里面装着面包牛奶胃药。


    阮乔揪他的书包挂坠:“灰色就是耐脏哈。”


    是上次过生日,阮乔做的手工,兔年嘛,就送小兔子应景。


    好朋友聚在一起就是这样,酒不醉人人自醉,阮乔开始戏精上身说胡话,一会儿说你们要想我啊,咱们得约好视频时间,一会儿又说我得拍几张好看的大头像啊,听说国外枪击多。


    然后被陆然拍一巴掌,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哎,还挺舒服,给这儿拍。”阮乔指指脖子。


    陆然一看,合着是被蚊子咬了。


    阮乔一会儿挠脖子一会儿挠腰,被喻肆按住,跟陆然说:“你去买花露水。”


    陆然无语:“我开好房间了,你把他送下去吧。”


    有心事的人都醉得快,都是喝一杯酒,阮乔跟春生很快就晕乎了。


    陆然和喻肆一人扶一个送到房间。


    春生平时就安静,醉了更安静得像个手办娃娃。


    阮乔不行,戏多的要命,喻肆都想找个绳子绑起来了。


    好不容易把人摆床上,准备去拿块毛巾擦脸,起身时被小醉鬼一把圈住了脖子。


    阮乔床上一直摆着很大的长条抱枕,他迷迷糊糊说:“别走啊。”


    果酒的甜和醉在空气中散开,肉嘟嘟的嘴唇比砌在杯口的樱桃还要诱人。


    喻肆喉结缓缓动了一下。


    举着胳膊累了,阮乔用力把大抱枕往回带了带,咋吧一下小舌头,软软说:“睡觉觉。”


    喻肆已经无法呼吸了。


    阮乔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只要他稍微低一点头……


    疯狂的欲.念在酒精中发酵。


    从阮乔第一次在国标舞课上踩了他的脚,他就总是会想看到这个笨蛋。


    看他被发现秘密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看他在大雨山上形单影只的样子,看他傻不拉几说sibsi的样子……


    不知过去了多久,喻肆缓缓上移,在熟睡的少年额头留下一个风吹过的痕迹。


    另一只枕头被塞进阮乔怀里。


    喻肆转身,被黑暗中一双发光的钛合金狗眼吓了一跳。


    陆然攥着花露水瓶,跟攥手榴弹一样。


    总感觉喻肆刚才要是怎么样了,手榴弹就飞过来给他开瓢。


    陆然放下瓶子:“算你还是个人。”


    喻肆:“呵呵。”


    两人一起出去,谁都没注意未拉的窗帘对面,有一只相机。


    -


    阮乔第二天睡了个大懒觉。


    起来洗漱后,见没人催自己,估计兄弟们比他还能睡,就又回到床上刷手机,准备来个回笼觉。


    只是这一刷,让他顿时睡意全无。


    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一个人的照片和个人信息。


    [高等学府竟然教出这种败类真是丢人,T大赶紧开除吧!]


    [我建议直接开除人籍,这种傻比就该XXXXXXX]


    [哈哈哈我去的时候他家已经被泼了油漆了,能养出这种败类的家长会是什么好玩意儿?]


    [真恶心,几次三番陷害人,这种人一辈子别想找工作了,谁跟他搭档不害怕]


    ……


    阮乔血液一点点变凉。


    像是一语成谶,杨杰真的被网暴了。


    三次元信息全部透明的网暴。


    各种恶毒的诅咒和对家人的攻讦让阮乔看了都觉得窒息。


    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想到了季驰的腿。


    阮乔手心发冷,打了的去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踏足的地方。


    唐礼看见他时欲言又止,只是忧心忡忡说:“秦总喝醉了,你最好现在不要进去。”


    阮乔等不了,每多一秒,他都不知道疯狂的网友会对杨杰做出什么。


    因为网暴而消逝的生命已经有太多了,他真的不敢想。


    阮乔不顾唐礼阻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没有人。


    阮乔进了休息室,门一打开,浓烈的酒气冲得他皱起眉。


    地毯上坐着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靠在床边,身边的酒瓶倒了一地。


    阮乔脚步顿住,他从没见过秦濯这么颓废的样子。


    “秦濯……”


    阮乔蹲在秦濯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濯目光很慢地转向他:“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乔咬了咬嘴唇,当做没看到秦濯眼底的忧伤,他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秦濯,你还清醒吗?我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


    秦濯牵住眼前人的衣角,声音沙哑问:“什么。”


    “杨杰三次元的信息被放到网上了,是不是你做的?”阮乔问得很直接。


    秦濯眼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你遇到困难,第一时间去找喻肆,而不是来找我。”


    “现在有了不好的事,你总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秦濯坐起来,神志不太清醒地捧着阮乔脸颊:“在你心里我就是只会给你添麻烦的人,喻肆才可靠,是不是?”


    都说酒可以让人麻木,但秦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痛,以前最依赖他的宝贝为什么不在了。


    阮乔也不希望是秦濯做的:“可是……只有我们寝室的人和你知道是杨杰啊。”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秦濯按着阮乔肩膀起身,眼神一点一点变冷:“你不怀疑你舍友,不怀疑喻肆,唯独怀疑我,阮乔,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到底喜欢过我吗?”


    阮乔心里蓦地一疼,他像个傻子一样追在秦濯身后,秦濯竟然问他有没有喜欢过:“秦濯……你不要再羞辱我了。”


    “羞辱你……到底是谁在羞辱谁!”


    秦濯头痛欲裂,把昨晚收到的照片扔在地上:“你是不是喜欢上喻肆了?是不是?!”


    阮乔不明白秦濯为什么突然情绪冲动,但他只拿起一张照片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喝醉了乱踢撒酒疯,被喻肆制住,可拍照的角度看起来就像他故意勾着喻肆不松手。


    “你怎么能让他碰你……你还……”秦濯把阮乔按在床上,双眼猩红,“阮乔,你是不是喜欢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