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厉映雪狠狠剜她一眼, 低头吃饭。


    伏嫚扫向茶几上的袋子：“这是什么？”


    厉映雪冷声：“给你买的衣服。”


    伏嫚眼里一亮，伸手捞过来一个袋子，往里看：“给我的？”


    厉映雪：“爱要不要。”


    伏嫚已经拿出来其中一件衣服, 是一件版型十分时尚的外套, 又看了好几个袋子, 都是她尺码的衣服。


    “厉映雪，你对我太好了。”伏嫚感觉自己的衣柜又可以更新了。


    厉映雪：“用你的钱买的。”


    伏嫚让她别见外：“我的钱给了你就是你的。”


    将衣服都堆到一边，伏嫚神情认真：“厉映雪，我其实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厉映雪抬头：“什么礼物？”


    伏嫚从脚边提起一个袋子, 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厉映雪看着那小巧的盒子，飞快掠过一丝幻想。


    但这份幻想在看到盒子里的项链时, 就破灭了。


    “是一条项链, 之前海盗船上看到的，最好看的一颗蓝宝石，来自深海的一种矿石，我让伏老爷重新给你设计了一条项链。”


    伏嫚解开扣子，站到厉映雪身后, 亲密地给她戴上。


    坐回她旁边, 伏嫚一边打量一边夸道：“真好看。”


    厉映雪摸着胸口上冰凉的项链，红唇紧抿, 目光望向对方，“谢谢，我很喜欢。”


    伏嫚：“喜欢就好。”


    .


    厉映雪拍戏结束时, 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怀孕两个月, 还有一个多月就能生下来。


    这是她们在酒店住的最后一晚。


    伏嫚在替她收拾东西，厉映雪在一旁抱臂看着。


    伏嫚叠起厉映雪的裙子：“回去之后，终于有时间继续修炼了。”


    这段时间她不是上班就是在厉映雪这边陪她, 很少抽空回温泉地宫修炼。


    修炼大业一再耽搁。


    殊不知，这话一落下，旁边的厉映雪原本浅淡的笑意顿时凝固在眼里，悄然褪|去，换上黯淡。


    不过厉映雪很好掩藏起来，“你大概还有多久突破化神期。”


    “大概还有三个月。”


    伏嫚和她商量：“我打算辞去女皇那边的工作，剩下的钱应该够你用了。”


    九袋金银珠宝和这两个月的工资，外加一些不动产和钱财。


    伏嫚越想越觉得打劫海盗真是打劫对了，让她省下来很多时间和精力。


    厉映雪不知道作何感想：“你已经向女皇那边递交辞呈了吗？”


    伏嫚：“还没，明天就跟她说。”


    厉映雪：“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伏嫚疑惑，回头看她一眼：“还有什么想法？”


    厉映雪看到她这个样子，垂眸收起神色：“没……”


    伏嫚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上前熟练地抚上厉映雪的肚子，摸了一把雪宝。


    “好了，休息吧，早点休息我们早点回去。”


    厉映雪错开她，自顾自走向床，躺下。


    伏嫚躺在她旁边关灯，熟练地从后面搂上厉映雪，给她Alpha般的安抚。


    但今晚厉映雪不知怎的，居然嫌弃她热。


    “太热了，离我远点。”她的嗓音倒是有点冷。


    伏嫚继续抱紧：“不热啊，不是开了空调吗？调低一点？”


    厉映雪：“别抱我，我不舒服。”


    伏嫚：“哪里不舒服？”


    厉映雪拿开她的手，往外挪了挪，“哪都不舒服。”


    “……”伏嫚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毕竟孕妇心情最大，孕期孕妇心情有些起伏很正常，“好吧。”


    伏嫚松开她，翻过身自己睡。


    深夜。


    厉映雪罕见失眠了，抚上自己的肚子，虽然期待它的到来，但这个女人今晚的话又让原本深藏心底的焦虑浮上来。


    她知道自己心底始终无法真正安宁。


    厉映雪转过身，看向床边熟睡的女人，她的心归处永远是那个遥远的圣灵大陆，以及化神成仙的修仙追求。


    伏嫚察觉她的动静，无意识地抱紧自己。


    厉映雪推开她的搂抱，有些烦躁。


    伏嫚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把她又抱紧起来。


    厉映雪没多大高兴，反而面若冰霜瞪她，可是再瞪也无法改变她的去意。


    她能做什么？


    厉映雪望着裹在她们身上的被子，明明身体挨得那么近，明明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但她始终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留够足够的金钱给自己花就足够了吗？


    厉映雪无声冷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曾经黑蟒被她用精神力剿杀的一幕浮上心头。


    一个大胆的想法掠过脑海——她可以趁她还未突破化神期将她毁了，让她永远无法修炼。


    但这个念头刚冒起，厉映雪就打消了，伏嫚说过，天道对她有压制，每天都在流失灵力，一旦灵力消失殆尽，这个女人就永远只能是一条蛇。


    这个念头压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愧疚。


    她怎么能这样对她。


    怎么能这么自私地阻拦她的千秋大业。


    厉映雪深深闭上眼，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伏嫚这时出声：“怎么了？一直翻来覆去？”


    厉映雪身体一僵，“没，就是有点愧疚。”


    伏嫚在黑暗看她：“愧疚什么？”


    厉映雪随便扯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耽误你修炼。”


    殊不知伏嫚将她抱得更紧，安慰道：“不用愧疚，我自愿的。”


    厉映雪叹气，转了转身，正面窝进她怀里，“你有点好。”


    好到她想把她毁了留下来。


    .


    回到山庄别墅，厉映雪怀孕的事到底没瞒得过奶奶。


    奶奶自然是高兴的，但她从没想过里面怀的不是人类婴儿，而是一颗蛇蛋。


    厉映雪只好先瞒着，等生下来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伏嫚便整日在温泉地宫修炼，而厉映雪就在家里安心养胎。


    这天，厉映雪觉得家里太闷，想出去走走。


    没曾想遇到了闵恬。


    说起来，她似乎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闵家也没来找过自己麻烦，当然也不敢来找自己麻烦。


    何况伏嫚当时还在女皇身边做事，闵家收敛了不少，就连她那个议员父亲都鲜少出来参议政事。


    闵恬看起来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厉映雪觉得她这个变化有些熟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良善的人。


    闵恬看到她肚子，一脸不可思议：“你怀孕了？谁的，伏嫚的？”


    厉映雪对她并无多少好感，哪怕是自己的前任，但她也没忘闵恬和黑蟒同流合污时绑架过自己。


    “关你什么事。”


    许是见过大风大浪，闵恬虽然震惊，但很快就收起来，“你们要结婚了吗？”


    厉映雪脚踩油门离去，根本没理会她。


    但那一句结婚，还是如同利箭一样刺进她胸口。


    而留在原地的闵恬神色复杂。


    .


    厉映雪在商场地下停车场停下，却迟迟没有出来。


    坐在驾驶座上出神看着前方，看着方向盘上纤细的手，以及那颗价值连城的蛇戒。


    忽然目下皆空，心无归处的寂寥如潮水般将她湮灭。


    还有三个月她就要走了。


    厉映雪昂头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


    .


    厉映雪生产的时候，伏嫚想让她无痛生产，但厉映雪没有同意，让她找一个妇产科的女医生过来。


    伏嫚为了不让女医生精神失常，用法术暂时控制了她大脑对生产蛇蛋的恐惧，让她把蛇蛋当作人类的婴儿一样接生。


    厉映雪还不让她在产房待着，伏嫚只好在门口等着，听着里面隐忍的闷哼声，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心疼。


    直到生产结束，女医生抱着一个用布包着的蛇蛋出来，交给了伏嫚。


    蛇蛋比人类婴儿小一倍，但是也比普通蛇蛋大很多。


    “只有一颗吗？”伏嫚先是诧异，而后又说，“一颗也不错。”


    转头就把蛋交给阿辞，进门去看厉映雪。


    生产完的厉映雪鬓角都湿透了，原本一张明艳的脸苍白无血色，虚弱地躺在床上。


    “厉映雪，你辛苦了。”伏嫚给她擦汗。


    厉映雪：“我想看看雪宝。”


    伏嫚起身，从外面把雪宝抱回来，“你看，还是颗蛋，今晚我就孵它。”


    厉映雪摸摸外面坚硬的壳，蛋壳的温度传到她指尖，眼红了一圈，“我没法想象它是什么样子。”


    接着，她看向伏嫚：“你变成蛇给我看看。”


    伏嫚搁下蛇蛋，变成一条银蛇给她看，但是厉映雪还不满意，朝她招招手：“……过来让我抱一下。”


    伏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巨大的银蛇/头伸到她面前，轻轻匍匐在她胸口上。


    厉映雪忽然紧紧抱住它，深深闭上眼，在伏嫚看不到的地方，眼尾溢出一滴泪水。


    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走了。


    “厉映雪，你怎么了？”伏嫚第一次当妈妈，有些不明白她的情绪变化。


    这应该不是孕妇的产后抑郁症吧。


    她有些怀疑。


    厉映雪松开她，面色恢复冷淡：“没什么，就是觉得为一个人生孩子的感觉很奇妙。”


    “我也觉得奇妙。”伏嫚变回人样握着她的手，“厉映雪，谢谢你让我当一次妈妈。”


    如果不是她意外怀孕，她可能永远不会考虑繁衍后代。


    厉映雪眸光淡淡，把手抽出来：“你帮我筑基的人情，我就当还了，生育结束，我也不需要Alpha的安抚了，从今往后我们分房睡吧。”


    伏嫚愣住：“怎么好端端说这个？我们继续睡一张床不也挺好的吗？”


    厉映雪态度有些冷：“我更喜欢一个人睡。”


    伏嫚张了张口：“也行吧，反正这段时间我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孵蛋，应该也不会像人类这样睡觉了。”


    厉映雪沉闷地转过头去。


    伏嫚用灵力帮她疗养生产后的创伤，待她恢复些许血气后，转身就把奶奶关于厉映雪怀孕和生产的记忆抹去，这样在奶奶眼里，厉映雪并没有生过孩子。


    接着处理完那个女医生，伏嫚这才回到地宫准备今天的孵蛋任务。


    阿辞已经给蛋垫了几层厚厚的干净布料，最中央放着一颗白色的蛇蛋，缃儿和阿辞在旁边看着。


    阿辞唏嘘感慨：“帝姬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居然是我见证了，回到圣灵大陆，我多少也得是条元老级别的蛇了。”


    缃儿温柔看着它：“好想雪宝快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陪它一起玩了。”


    阿辞：“它还有一个多月才出来。”


    缃儿眼尖：“帝姬来了。”


    阿辞：“我们走吧。”


    缃儿和阿辞对视一眼，识趣出去。


    伏嫚眼里只有那颗刚被生下来的蛇蛋，朝它走过去，眨眼间变成一条巨大的银蛇，爱怜地卷起来，蛇/头搁在蛇身上，形成一个保护的卷缩姿势，缓缓闭上幽绿的蛇目，用自身温度孵化她和厉映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