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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奢宠》 41
隔着镜子看人, 总有一种雾里看花、朦胧未明之感。
宋荔晚微微侧头,想要躲开这一线炽热话语,却又偏偏撞进镜中,他钴色眼底那翻涌起伏的翡色巨浪, 一浪高过一浪, 不止淹没自己, 也要将她,一道拖入那无法逃脱的漩涡之中。
呼吸一乱,姿态就也乱了,他的手沿着她的腰身,自后向前, 慢慢地在她的身前交叠缠绕,如同捕猎的网, 网罗住了她。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宽大,遮挡在腰上, 几乎将整个腰肢都牢牢挡住,宋荔晚哪怕只是轻轻一动,也能感知到,他掌心的热度。
她索性转过身去。
他没有预料到,头仍是垂着,同她鼻尖擦过鼻尖, 那一点肌肤的接触,也似电光火石,一瞬间便擦出了星火。
这里太拥挤了,身后的水龙头中仍潺潺地流出水来,包豪斯风的水池几乎是一个平面, 水流的多了,蓄起平平的一道波光,映着之上的灯光璀璨,半池瑟瑟。
“靳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你看上的东西,都要归你所有?”
宋荔晚眼波流转,唇边勾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他时,眼睫半抬,刚刚饮酒时存留的桃花烧痕仍未褪去,甚至在他的接近后,越发得明艳盛大,自眼尾一路烧至鬓边,明眸微睐,似是邀人一亲芳泽。
靳长殊也放低了声音,如玉石般凉薄寒烈的冰冷质地,却为了她,而有了温度,偏偏说的,却是最冷酷无情的话语:“别和桑家人扯上关系,那对你不好。”
“哦?”宋荔晚微微扬首,如桃花似的眸中星光璀璨,跳脱明丽,“我倒不知道,桑家是什么洪水猛兽,至少桑大少对我,从来以礼相待……”
她说着,笑了起来,似是提到桑梏,就令她心情格外愉悦,眼睛弯成一个格外温柔漂亮的弧度,语调缱绻地叹惋说。
“我只知道,势焰熏天的靳先生,才是最不可靠近、最令人畏惧的……坏人。”
“坏人”两个字,被她说得百转千回,语调柔媚而疏离,似是一支白羽,轻轻搔过心尖一点痒意。
他不置可否,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又向前,更进一步,腿几乎挤入她的膝间,宋荔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大腿靠在身后大理石的洗手台上,凉而潮湿,却又感觉他的手,握着她的腰肢轻轻向上一抬,她便被他放置在了台面之上。
现在,是她高于他了——
又或者不是,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能同他平起平坐。
为了保持平衡,宋荔晚两只手撑在了台面上,微微扬起下颌,柔软俏丽的下颌同脖颈,勾勒出曼妙生情的流畅曲线。
掌心下的水缓缓地流动着,填满指缝同掌纹每一寸罅隙,他在离她最近的方寸之地,可她轻轻抬起腿来,一条交叠在另一条上面,膝盖微微拱起,抵在他的腿上。
裙摆已经被水无声地浸湿了,湿漉漉地贴在腿上,如同一支笔尖削得极细的铅笔,一点点勾勒出那修长而纤细的线条。
腿向上,裙摆却被拉得短了,一截雪玉生光盈润无瑕的小腿便露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一双银灰色的细高跟鞋,带子绕过脚踝,一圈一圈,层层叠叠地将肌肤包裹得密不透风,仿佛一样精心妆点的礼物,等着人小心翼翼地拆开品亵。
宋荔晚向后又仰了一点,膝盖同他分开,鞋尖翘起,状似无意地插丨入他的膝间,又缓慢地往上移了移,在危险的边缘,若有似无地试探。
靳长殊眼神暗了暗,向前压了过去,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台面上。
鼻息交缠,两人的呼吸声都重了一些,近得可以看见,彼此眼中的自己,她的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似是拒绝,却又因为肌肤之间的触碰,而使这个拒绝显那样真心实意。
他轻而易举地握住她这只手腕,如同玫瑰花茎,那样纤细,几乎稍稍用一点力气,就能折断。她也微微皱眉,似是吃痛,有些报复似的,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下:“疼。”
这一声带一点鼻音,软糯娇甜,靳长殊的手指下意识在她肌肤上收紧,缓缓地松开,却没有彻底放手,只是那样将她圈在掌心,确保她无法逃脱。
“如果我是坏人。”他慢条斯理地,以视线侵入她的每一寸肌肤,“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这样和我说话吗?”
宋荔晚有些不高兴,又要踢他,可他已经轻描淡写地握住她的脚踝,向上折来,她的小腿便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她不敢再乱动,因为已经感受到某个地方传来的勃勃生机。
宋荔晚微微一僵,却又笑了:“看来靳先生,不赞同我的评判。”
“宋小姐实在是有些识人不清。”他同样嗤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如同抚弄一块上好的美玉,“桑梏那样的人,不适合你。”
“难道你就适合我了?”宋荔晚故意同他唱反调,“我若嫁给桑梏,往后,咱们还是一家人。等靳先生娶了桑小姐,说不定还要叫我一声大嫂,啊——”
她的挑衅十足成功,还未说完,他便已经悍然向前,狠狠地按丨住了她。她被夹在他的胸膛同镜子之间,一面冰冷,一面炽热,两重天地,煎熬着她。
“宋荔晚。”他的语调仍旧平静,甚至品得出一点温柔意味,可一字一字,都咬得极重,“为了躲我,宁可找上桑梏?他能给你的,难道我给不了你?”
无人触碰不见天日的娇嫩肌肤,猛地受了这样的刺激,引得她轻轻地战栗起来,她想要收回腿来,蜷缩起来,可他钳制住她,要她动弹不得。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有女人的笑声细碎地落了进来。
“……桑大少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真被迷昏了头了。”
“何止桑大少,那位靳先生不也是……我可听说,之前他金屋藏娇,一心一意从不看别的女人一眼,还以为真是那么痴情呢。”
“他们有钱人,哪有真的痴情的?只看诱惑大不大了。”那人感叹道,“若我也像那位宋小姐一样美,我自然也要在这些人之间左右逢源。”
是刚刚宴席上,跟着那几位老板一起来的女伴。
宋荔晚浑身一僵。
若是她们进来,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往后商界圈中,她又如何以一个正经的身份站出来?只能被当作金丝雀,当做一样玩物罢了。
满身的燥热散了,只剩下冷汗,宋荔晚压低声音说:“你放开我!”
“怕了?”他却恍若未觉,“桑梏为了你,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我为了你,却只落下一个没那么痴情的名号。宋小姐,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宋荔晚觉得他有病:“又不是我说的你。靳长殊,你少在这里发神经!”
他低低地“呵”了一声,明明挨了骂,心情却看起来不错。脚步声越来越近,能感到宋荔晚缠在腰上的小腿越来越僵硬,却也将他拉得,离自己越来越紧。
火舌自两人碰触过的地方一路燃烧,宋荔晚觉得有些渴,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想让我放开你也可以。”他语调平淡道,“取悦我。”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宋荔晚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他钴色的眼睛,那样落在她的身上,又凉又热,要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可落子无悔,既然出现在他面前,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宋荔晚双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却又在双唇触碰之前,止住了来势,有些恶狠狠地问他:“你想要我怎么取悦你?”
她一生气,眼底怒意勃发,反倒越发明亮,如同燃烧的星子,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他的宝物,是他丢失的星尘,如今,终于重新回到他的掌心。
靳长殊扬起唇角,淡淡道:“你应该知道。”
下一刻,宋荔晚便已经重重地亲了过来。
她的唇柔软至不可思议,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她身上神秘的,如同玫瑰的缠绵气息,齿碰在齿上,发出一声轻响,有些疼,可那疼蔓延开来,柔软的舌拂过,灵巧似一尾鱼,游曳过去,处处点火。
他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可原来不行。
她是火、是毒,是触碰过一次,就再也无法戒丨断的止痛剂。
这个吻,她只是一触便想离开,可刚向后退去,后颈却被他狠狠扣住,向着他的方向用力地推了过来。
她身不由己地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怀抱,手臂抵在他的胸口,明明是想要将他推开,可他吻得太急,急不可耐似的,要将这几年错过的都补偿回来。
津丨液顺着齿角落下,煽情而羞耻,她的手抓紧了他的领口,将那昂贵的布料,揉出了凌乱的痕迹。
她的衣襟,却又比他还要更乱,在他的掌控间,雪白的肌肤如同重重花萼包裹着的最娇嫩的花瓣,一层一层剥开后,方才能看得见艳光乍泄。
耳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有人推了推门,在搅得人无暇思考的热度里面,宋荔晚猛地清醒过来,推着他的肩膀,想要他放开。
可他不肯放开,手捻在她的耳垂上,揉搓得发红发烫,一边更进一步地掠夺她口中的空气,最好要她再无一点精力分心,只能尽数投注在他的身上。
门外的声音还在响,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次触碰,哪怕只如蝴蝶翅膀拂过,却也掀起了风暴,吞噬她、席卷她。
他步步紧逼,脚步声也如影随形,宋荔晚终于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靳长殊“嘶”了一声,到底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宋荔晚一边喘息着,一边颤抖着手,想要将领口的扣子系上,余光看到镜中自己的脸,一双眼睛像是漾满了水,春色如潮,活色生香。
他的额抵在她的颈边,低低地轻笑说:“这么怕被人看到我们?”
“是啊,怕以后嫁不进桑家……嘶——”
宋荔晚也倒抽一口冷气,却是靳长殊闻言,忽然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宋荔晚吃痛,刚要生气,却又听到外面的声音。
“啊,正在维修啊。”
“换另一层吧。”
脚步声停顿一下,便又转了方向,渐渐走得远了。
宋荔晚诧异道:“维修中?”
他唇角扬着,把玩她的手指,似是把玩一串象牙雕琢的扇骨:“进来的时候,顺手放了维修的标牌。”
原来他是早有准备。
宋荔晚又好气又好笑:“那你还骗我,要我亲你?”
“我只说让你取悦我,可我没说,要你如何取悦我。”他笑意更深,刚刚阴鸷的神情,似乎从未出现一般,“宋小姐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满意?”
宋荔晚:……
是啊,他没说,连暗示都没有,是她自己主动亲了他。
现在她成了正人君子,她反倒是那个见异思迁轻薄别人的坏女人了。
肩上被他咬过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他下口重,像是不死不休,若是曾经的她,一向是敢怒不敢言,无论他如何对待,都要应承下来。
可现在不必了。
宋荔晚抽出手来,满满地落在他的面颊旁,她的手指修得尖尖,慢慢地自他的面颊边,滑落入他的颈中,有些轻佻地抚摸着他颈中的喉结。
靳长殊抬高下颌,清隽修长的颈中,能够看到薄薄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血液潺潺地流动,血管微微凸起,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性感至极。
“是我刚刚不好,没让靳先生满意。”
宋荔晚笑了一声,凑过来,将头向着一边侧了侧,说话时,舌尖几乎划过那温热的血管。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沙哑:“宋小姐是想弥补我?”
她没说话,唇上的胭脂被他吃尽了,原本淡色的唇也充了血,仍旧是红樱桃似的潋滟,现在翘起一点,像是笑了。
而后就咬了下去。
她咬的比他更重,尖尖的齿嵌进肌肤,见了血,能品到腥甜的滋味。他下意识绷紧肌肉,察觉到她在做什么后,却又放松下来,只是揽着她的腰身,免得她坐立不稳跌下来。
她咬着他,要他痛,饮他的血,他偏小心翼翼,将她护在怀中,生怕她有一丝的闪失。
这样古怪,可他甘之如饴。
宋荔晚松开口,看到他颈中渗着血的牙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有些狡黠地笑了:“靳先生现在,满意了吗?”
她一笑似狐,桃花眼睛弯起,满是得意快乐的神色。
他几乎眷恋地注视着她,忽然伸手,捧住她的面颊,用指腹替她将唇边沾着的血迹拭去。
“多谢宋小姐。”他笑着说,“今晚,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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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没有开灯,唯有落地窗外,路灯的亮光,星星似的落了进来。
宋荔晚推门进来,也没开灯,借着淡淡的光往楼梯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问她:“怎么才回来?”
她吓了一跳,视线适应了黑暗,总算看到,沙发上,桑梏正懒洋洋地靠在那里。
宋荔晚失笑:“怎么不开灯?”
“懒得开。”桑梏说着,顺手把旁边的落地灯给打开,“怎么回来的?”
“打车。”
“早就说给你买一辆,要么我车库里的车,随便你开。”桑梏啧了一声,“不喜欢的话,我改天去给你定做一辆。”
宋荔晚只是笑,桑梏原本懒得连眼皮都不想抬,忽然不知看到什么,皱起眉来:“你过来。”
宋荔晚却不动:“这么晚了,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过来,在她三步外停下,视线审视地从她身上扫了一圈,凝在她身上披着的大衣上。
这是靳长殊的外套。
宋荔晚有些不自然,桑梏问她:“故人久别重逢,感觉如何?”
宋荔晚刚想回答,忽然想到,刚刚自己咬了靳长殊一口,靳长殊不但不生气,反倒笑了的样子,一时神情有些微妙。
半晌,才回答说:“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哪里一样,哪里不一样?”
“是吗?”桑梏却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中了他的美男计,乐不思蜀了。”
“我……”
宋荔晚想说没有,可刚刚和靳长殊的亲吻,却远比想象之中更加美妙,她一直以为,自己讨厌同靳长殊的触碰,过去的亲密举动,只是自己无法选择。
可原来,哪怕她有了选择,仍会在靳长殊的一举一动中,获得这样难言的快乐。
“荔晚,”桑梏慵懒的声线里,含上一抹冷意,“记住自己想要做什么,别再陷进去了。”
宋荔晚沉默下去,在午夜萤火似的灯火中,眉眼间恍惚的快乐,也似雪一样将要融化了。
桑梏叹口气,有些无奈,却又温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只是随便说说,没有怪你的意思。没关系,无论如何,都有我在,你尽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
宋荔晚轻轻地应了一声,撒娇似的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桑梏原本要笑,却又一脸惨不忍睹,神情古怪地盯着她的脖子,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下次见靳长殊,不许穿这样的衣服了。”
她的衣服怎么了?
上了楼,宋荔晚照镜子时忽然顿住。
刚刚她晃桑梏的时候,裹在身上的大衣开了,露出被靳长殊撕破了一半的衣襟,还有雪白肌肤上星星点点,海棠花似的香艳吻痕——
靳长殊到底找到机会,把她的衣服,又给撕了!
他到底是属狗还是属什么的,怎么又爱啃别人,又爱扯衣裳的?!
宋荔晚气得要命,连拖带拽地把外套和破了的旗袍团成一团扔到一旁,赤着足转了个圈,却又看到肩上,被靳长殊咬出的齿痕,当时觉得疼,可原来连皮都没有破,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淡得快要没了。
而她咬在他脖子上的,每个十天半个月,绝对消不下去。
宋荔晚忍不住笑,坏心眼地想,不知道被别人看到,会怎么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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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逐正翘着二郎腿叠飞机,门被推开,外面,靳长殊带着他的一群小跟班走了进来。
今日春光好,靳长殊也是春风拂面,冰山也融化,看起来心情好得要命。
袁逐有些纳闷。
嘿,上次跟这位爷报告说,他的小祖宗移情别恋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像是晚娘的脸,臭得破了记录。
怎么现在,反倒又阴转晴了?
袁逐好奇,试探道:“怎么心情这么好,你那位祖宗,找回来了?”
靳长殊坐下,懒得理他:“没有。”
“那……你又有新祖宗了?”
靳长殊眼风扫来,袁逐打个冷战,自觉闭了嘴。
却又发现一件新鲜事儿。
现在天热,大家都换了轻薄的衣裳,靳长殊还穿着一件高领的衬衫,他皮肤又白,看起来颇有种吸血鬼贵族似的冰冷矜贵。
可……袁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看了又看,可靳长殊脖子侧边,那一道延伸出来的伤口,怎么越看越像个牙印啊?!
他看得太专注,靳长殊微微皱眉:“有事?”
“没事没事。”可袁逐还是没忍住,“二爷,你,你脖子上,这是什么,是过敏了吗?”
问了之后,袁逐就有点后悔。
这么私密的事情,靳长殊那脾气,怎么会告诉他?
可那高不可攀、凛若冰霜的靳二爷,却在这一个问题里,神色变得温柔起来,哪怕嗓音仍是淡淡,可唇角,却无法克制地扬了起来。
“是吻痕。”
顿了顿,又补充说。
“那位祖宗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