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水北想，她应该怎么跟沈烨开这个口。


    脑子里面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最后开口，只问了一句：“苏妍怎么样了？”


    先前沈烨手里拿着不少检查单，不知道什么情况才能开那么多检查单。


    而且刚才姜铎在，所以贺水北没有问，不想被姜铎知道太多。


    “她……”


    沈烨刚开口，他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贺水北一眼，然后将手机拿了出来。


    不仅有来电，还有先前贺水北发来的消息，他好像是忙到都没时间看手机。


    是从宋城打来的。


    沈烨眉头微微拧了一下，跟贺水北说：“我先接个电话。”


    她点头。


    他没去外头，也没开外放。


    但是车里很安静，手机那头的声音，贺水北还是听到了。


    “记者的电话已经打到我这边要钱了，你在海城，这件事你压下去，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远山科技的负面消息。”


    “我知道了。”沈烨低低地应了一句。


    那头沉思片刻，厚重的声音才继续响起：“你让季明舒，好好反省。”


    “我会转告他。”


    “十一回来一趟。”


    “嗯。”


    电话是从那头被掐断的。


    沈烨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划开锁屏，在微信许多的消息里，看到了贺水北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跟贺水北说：“刚才在处理季明舒和苏妍的事情，季明舒喝多了点酒想跟苏妍有点什么，她不愿意反抗了。季明舒想用钱了事，但苏妍通知了几个相熟的记者。”


    “那苏妍她——”


    “人没事，”沈烨捏着贺水北的手，“刚才做了验伤留证据，不然她就要报警把事情闹大，季明舒是远山科技的总裁，代言人就是他敲定的，估摸着早就有那些想法。”


    因为贺水北先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能够感同身受。


    她气愤又愧疚。


    她不是很敢跟沈烨说，她先前以为是他跟苏妍……所以她当时没留在酒店，也没敢进去。


    贺水北很快调整好情绪，问沈烨：“季明舒是远山科技的总裁，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报警的话肯定会牵扯到远山科技，不报警的话苏妍就白白吃这个亏吗？而且听刚才那人的意思，并不打算处理季明舒，是吗？”


    她没听出打电话那人的声音是谁的，但远山科技是沈家的，能这么颐指气使地跟沈烨说话的，必然就是沈家的人。


    沈烨按住贺水北的肩膀，她现在情绪似乎很激动。


    比在医院里的苏妍还要激动。


    沈烨道：“会有人去处理。”


    但他没告诉贺水北会怎么处理。


    “那我去看看苏妍。”


    “我想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你。”


    贺水北开车门的手，顿了顿。


    也是，她们两已经不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估计也不希望被贺水北看到。


    她陷入副驾里，眉头是散不开的阴郁。


    其实这件事报警的确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她那件事就没有报警。


    贺水北只知道那个男人是被沈烨废了，而且他们家还因此落败，海城再无人和杨氏合作。


    可如今这人，是远山科技的总裁，是沈家那边都开口要保的人。


    “回去吧，挺晚了。”沈烨启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他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情绪很冷静。


    再想想那日，贺水北依稀记得，沈烨有要弄死那个男人的架势。


    她自然没有因为沈烨的差别对待而沾沾自喜，而是在想该如何让欺负苏妍的那个人付出代价。


    沈烨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跟她说：“这是苏妍的事情，你别插手。人家未必会领情，你就当不知道。”


    “我——”


    “你去看姜铎的母亲？”沈烨提了一句，语气比刚才要冷几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去世了，你都没有去看的义务。”


    他生气了。


    眉眼间的情绪很明显。


    其实先前在医院的时候就有，不过那时候还有事情要处理。


    贺水北满腔的愤懑被压了下来，跟沈烨说：“以后不会去了。”


    沈烨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烟，最后到底是顾着贺水北还在车上，没有点打火机。


    他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情绪看着太沉了。


    贺水北：“始终也是在一起那么久了，就算我跟他分开了，还有一些别的牵扯。不过我会自己处理好的，这样的事情往后不会再发生。”


    她也不能当那段五年的恋爱没有存在过，不能当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姜铎。


    果断和渣男分手并不意味着一下子就能将自己从那段感情中抽离出来。


    贺水北想着什么的时候，没注意到车子拐进了一条弄堂里。


    四下无人无车没有灯，安静得吓人。


    等沈烨熄火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


    沈烨解开了贺水北副驾上的安全带，将人从副驾上捞了过来。


    他力气太大了，捞贺水北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沈烨的腿上，后背抵着方向盘。


    狭小的驾驶座内局促又逼仄，稍微动一下，要么是碰头，要么是碰到沈烨。


    “沈烨，你……”尾音被沈烨含进嘴里。


    他吻着她，猛烈又凶狠。


    她无处躲藏，也无意躲藏。


    他总是能让本来无意的她慢慢生出丝丝异样，然后食髓知味。


    但剩余的理智告诉贺水北不可以，这是在外面，在车里。


    万一被拍到……


    她试图将沈烨推开，但那力气跟小猫挠痒似的，倒是生出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姿态来。


    “你好紧……张……”沈烨扣着她的腰，按向他，“放松点。”


    这种环境下，贺水北怎么可能放松。


    他拍拍她的后背，“没有监控。”


    她还是紧张，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咬着他的肩膀才不至于发出声音来。


    快到的时候，沈烨忽然掰过她的脸，让她在夜色中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十分的清醒，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是清醒的。


    他问：“我是谁？”


    “沈烨……”


    “谁？”


    “沈烨……”


    她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平息着他心里头那股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