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作品:《嫁给死对头竹马》 第六十五章
“长公主也是为了您身子着想, 郡主听话些,长公主在府中才好放心。”孙嬷嬷语重心长道。
上回见到长公主,黎凝心里清楚, 她娘没她在府中, 日子不知比之前快活多少倍, 对她哪里还有什么操心不操心。
若黎凝执意不想食用那些补药,孙嬷嬷当然拿她没办法,只是孙嬷嬷可以找长公主告状,到时长公主就会对黎凝进行一番说教。
为避免听长公主的唠叨, 黎凝不得不妥协。
孙嬷嬷风风火火地差人去熬制药补,今晚就要让黎凝喝上。
裴濯见到膳桌上多了两碗药膳, 略显诧异,孙嬷嬷便笑眯眯地与他解释这药膳的好处。
裴濯听完, 先是沉默,再端起碗闻了闻。
不过既是长公主送的, 长公主也不知二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想来也不可能会是那些不入流的补药。
只是即便是补身体的药, 于他而言也太过多余。
但这是长公主的意思,裴濯不好违抗, 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黎凝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二人的药膳虽不一样,但他的那碗味道她偷偷闻过了,同样不好闻, 更何况是喝。
裴濯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就喝光了。
黎凝诧异, 孙嬷嬷满意,笑眯眯地对黎凝道:“郡主也快些喝罢,凉了药效可就没那么好了。”
黎凝看一眼裴濯,再看一眼面前的药膳, 似乎是想以此来暂借裴濯的勇气,好像他一般一口喝干。
勇气是没借到多少,越犹豫越顾虑,黎凝双手端起碗来,不情不愿抿了一口。
小小的一口,就让她整张脸拧巴起来,吐出舌头以驱赶那味儿。
“嬷嬷,我身子好着呢,哪里需要喝这些东西。再说这药难喝死了,孙嬷嬷忍心让我喝这么难喝的药吗。”黎凝面容乖巧语气讨好。
她眼巴巴地看向孙嬷嬷,她不想喝,期盼孙嬷嬷能宽容些,不要回去跟长公主告状。
长公主清楚黎凝脾性,派人来时就顾虑到这点,以防其他人在见了黎凝故意做出来的惨兮兮模样而心软,她可是特意派了表面看似好说话,实则硬心肠的孙嬷嬷。
黎凝哪里清楚,仍是乖巧地说些好听话,用水润的杏眼盯着孙嬷嬷看。
她往常用这招,无论是谁,见了都没有不顺着她意的。
裴濯在对面一眨不眨盯着她看,黎凝并不知觉,一心只想让孙嬷嬷心软。
孙嬷嬷面容和善,但脾气确是硬的,面对黎凝的撒娇耍赖也不为所动。
“郡主就别白费心思了,老奴不吃郡主这套。”孙嬷嬷早料到如此,面容无丝毫动容,“郡主快些喝,不然让长公主知了可不得了。”
这话便是搬出长公主来给黎凝施压了。
黎凝立刻收起自己的笑不再卖乖,甚是嫌弃地看着眼前那碗药膳,再抬起眼时,便看见裴濯那张从容不迫的脸。
黎凝灵机一动,用眼神示意冬雪,冬雪立刻会意,走到孙嬷嬷前笑着关切道:“孙嬷嬷还未用膳呢,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让人先去备着,否则让您饿坏了身子相府可要遭人耻笑。”
孙嬷嬷可以搬出长公主,黎凝同样可以借相府的光让她有所顾忌。
“这……”
晚些用膳有什么打紧的,眼前最重要的是盯着黎凝喝下那碗药膳,她才好回去跟长公主交差。
孙嬷嬷看不到黎凝,往左站一步,冬雪就跟着挪一步,孙嬷嬷往右,冬雪就再挪一步,孙嬷嬷伸长脖子要去看,冬雪就踮起脚尖。
冬雪将孙嬷嬷眼前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相府的厨子厨艺甚好,孙嬷嬷可得好好品尝。”
趁着孙嬷嬷视线被冬雪挡住,黎凝立刻把自己还满着药膳的碗端到裴濯那边,再把裴濯那个空了的碗拿到自己这边来。
裴濯抬眼看来,黎凝已经坐正,佯装无事发生,再用眼神示意他把那碗药膳喝了。
裴濯看出她眼里暗含的威胁。
怎么她对孙嬷嬷就是娇声娇气的卖乖,到了他这儿就是威胁?
黎凝想的很简单,虽两人喝的略有区别,但左不过补身体的药,多喝一碗应当也无碍。再说裴濯也不介意那味儿,既如此又为何不能帮帮她?
冬雪还在与孙嬷嬷迂回周旋,黎凝慌乱看去一眼,再看向裴濯时眼里总算带了点儿恳求。
裴濯总算肯端起她那碗,唇贴上碗沿残留药渍的地方,像方才一样一饮而尽。
黎凝满意了,自己假模假样地端起面前的空碗,在孙嬷嬷摆脱冬雪看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她将空了的碗放下。
黎凝看向孙嬷嬷,再看一眼面前空了的碗,得意道:“我已全部喝完,孙嬷嬷这下可放心了?”
孙嬷嬷改而去看裴濯那边的碗,见也是空的,她便满意地点点头。
“郡主听长公主的话,老奴自然也欢喜,明日就向长公主禀明实情。”
孙嬷嬷退下,黎凝欢喜地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她都吃了两口,对面的裴濯只是看着他,也不动筷。
念在他方才替自己解围的份上,黎凝关切问一句:“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
她倒是吃得挺有胃口,只是这好胃口有他一半功劳。
裴濯轻飘飘看她一眼,语气不知是怨还是不满:“一下子喝了两碗药膳,还撑着,吃不下。”
黎凝心里当然清楚,以裴濯的食量,不至于喝两碗药膳就会让他撑到吃不下的地步,他如此说只是在控诉她。
他本可以只喝一碗,全因黎凝让他又喝了一碗,黎凝自知理亏,顿时心虚地抿了抿唇。
裴濯确实帮了她,黎凝也不能做那等过河拆桥的小人。她问:“那你要如何?”
裴濯直白道:“郡主说些好听的,兴许我听了心情好便有胃口。”
黎凝眉心渐渐拢起。
说些好听的,要说什么?
见她蹙眉不解,裴濯只好点醒:“就用你方才跟孙嬷嬷说话的语气,对我说些好听的。”
要那么与长辈说当然没问题,可黎凝鲜少用那种语气跟同辈交谈,更何况是裴濯。
娇声娇气的好听话她不知如何说,可若是要让她出言讥讽,那她可有一箩筐的话。
未来几天孙嬷嬷都在,每日她都要面对那难闻的药膳味儿,今日是躲过去了,接下来少不了还要依靠裴濯。
黎凝始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夹了块鱼肉,仔细地挑去鱼骨之后再夹到裴濯碗里。
裴濯扬眉看过来,黎凝便对他露出个笑。
不知是否心里作祟,裴濯竟从她的笑里看出几分讨好。
他也可耻地因此感到舒坦,有什么郁气都在此刻消解。
他与孙嬷嬷争什么味儿,横竖今后与黎凝一直生活的人是他,他才是唯一有资格与黎凝关系亲密的人,至死不休。
*
膳后黎凝去清点那些补药,盘算何时才能吃完,一边算一边与冬雪商量下回该用什么法子。
今夜用过的法子虽有效,但用的次数多了也会引起孙嬷嬷怀疑,被她告到长公主那儿,黎凝遭的训斥只会比不喝药还惨。
“郡主,其实这些就补身子的药,您喝了也是有益无害,何况今后您若是要与姑爷孕有子嗣,这些也能有所助益。”冬雪温声劝说道。
黎凝不以为意:“它要是好喝也就罢了,偏还那么难喝,我哪里喝得下。”
冬雪陪着黎凝长大,清楚黎凝脾气,别说是补药,她感了风寒要喝的药也躲得远远的,还得长公主出马威逼利诱才能让她喝下去。
良药苦口的道理黎凝怎么会不懂,但她向来任性,不想做的事极少有人能劝动她。
冬雪清楚这点,不再开口劝说。
清点盘算完,黎凝发现这些居然得喝上一月有余。
“这怎么行。”黎凝喃喃,一日用一个法子她也得想出几十个法子来。
一整夜,黎凝都没再想出什么法子来,只能到时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许是藏了心事,黎凝睡得不大安稳,早晨裴濯醒来时她也跟着醒了。
裴濯有些诧异,毕竟对于黎凝来说,早起实在罕见。
他起身披上外衣,正要同她说些什么,瞥见黎凝寝衣从肩上滑下,春光若隐若现,目光就像被黏住一般移不开,把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直到鼻腔里感觉有液体将要流下,裴濯下意识便抬起手背去擦。
疑心这天气虽不算太暖,但也未寒到让他流涕。
低头看时才发现手背一片鲜红。
黎凝也看到了,骇然地缓缓睁大眼,唇瓣颤抖着:“血…怎么会流血……”
黎凝自小娇生惯养,磕着碰着都要难受好一阵,长公主府的下人们无不用心照料,极少让黎凝受伤,遑论流血。
在黎凝看来,会出血的毛病都极重。
裴濯正想说自己无事,黎凝已经慌乱地把冬雪喊进来,让她去请府上的医士。
裴濯只是流了几滴鼻血,至于原因他心中也有数,与昨晚喝的那两碗补药脱不开干系,只是黎凝如此紧张,不让医士查看一番她恐无法放心。
医士一大早就被叫过来,看过裴濯情况,又问昨日饮食情况,黎凝均一一详细告知。
医士已经明白情况,温声道:“二公子是体内火气太旺才会如此。”
他捻起补药的药材嗅了嗅,发现里边多是人参一类的药物,他道:“这些补药都是热性,二公子还年轻,身强体健,一时吃太多容易肝火旺盛,导致鼻出血。”
“那可严重?”黎凝追问。
“不妨事。”原也只是小事一桩,只是看黎凝如此紧张,医士便详细与她解释,再叮嘱道,“接下来几日饮食清淡些,那些补药也暂且停一停,二公子没什么大碍。”
黎凝总算松了口气,再让冬雪去送医士。
“我都说了无事,郡主不必担忧。”
裴濯打量她还忧心忡忡的脸色,蓦地笑道,“不过事已至此,接下来怕是无法再帮郡主喝药了。”
她清楚黎凝肯定还在算计怎么逃过孙嬷嬷的眼,少不了要他帮忙,只是看他今早的情况,再加之她方才的反应,她应当是不会再让他喝。
那些药于黎凝来说正好,他接下来没办法帮她喝,黎凝又迫于长公主的威严不得不喝,趁此机会补补也好。
裴濯如此想着,便觉那流的几滴血也算发挥用处。
黎凝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接下来用不用再喝补药,甫一想到裴濯今日鼻出血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便觉心好像有蚂蚁在啃噬。
要是她昨日没有让裴濯喝下她的那碗,他是不是就不会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