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风情

作品:《穿成恋爱脑渣反派

    即便赵商容试图用明日的安排来转移王摇霜的注意力,但最终都没法避免要与之同床共枕的命运。


    给典医丞看过无恙,又喝过了定惊茶后,外头响起了鼓声。


    这是城内报时的声音,因燕雀湖就在建康城外篱处,声音自然传到了这儿来。


    “大王,妾身替您宽衣?”王摇霜凝望着赵商容,目光落在了腰封上。


    赵商容:“……”


    “咳,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庆幸自己去找王摇霜之前,多穿了件中衣,否则现在脱下这件黑色薄衣,立马会暴露身份。


    王摇霜趁她背过身去脱衣服时,掩嘴轻笑了下,躺回到床上,闭眼假寐。


    她们之间并非第一次同床共枕,不过上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大王也并未宽衣,她们更是相敬如宾,中间空得能再躺两人。


    这次大王一躺下,王摇霜便凑近了些,近得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香味。


    此香为沉香,沉香香气甜凉,能让人平心静气,将之制成香粉装进香球中,可点燃熏衣,也可随身携带。


    夜间甚至可以挂于床头,能安神助眠。


    赵商容的衣服正是用沉香熏过,带着通透的绀香,被摇扇吹起的风吹拂弥漫至整个床帐。


    不过赵商容此刻哪里还管得着香料不香料的,她整个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生怕王摇霜凑过来。


    ——王摇霜如果是睡着了倒不必这么提心吊胆,就怕她在清醒的情况下碰到自己的敏感部位,那马甲不得被扯下来?!


    好在王摇霜没有任何异动。


    沉香的助眠效果不错,她从一开始的假寐到意识混沌,也不过片刻。


    赵商容也困。


    但身体疲乏,脑子里却异常清醒,只是思绪一团糟。


    偶尔她也会生出一丝厌倦的情绪,讨厌自己的沦陷,认为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王摇霜,或许就不会遭受这么多心灵上的折磨,也不必去烦恼王摇霜如果喜欢上了男人身份的她该怎么办?


    好在这样的情绪只是转瞬即逝,影响不了她的心意,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


    因为一旦喜欢上了,就再也没


    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发觉王摇霜许久都没有异动,赵商容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心想,若她睡觉一直都这么老实,往后与之同床共枕时,倒也不必一直都这么紧张。


    看着看着,目光掠过那缺少血色而不像一般人那么嫣红的嘴唇,赵商容想起了马车上的那个吻,虽然当时竭力表现得浑不在意,实际上她整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甚至无不遗憾地想,王摇霜吻的是她的唇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那唇是什么滋味。


    等赵商容从遐思中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俯首于王摇霜的上方,只需再凑近一些,便能知晓那嫩唇是何滋味。


    从王摇霜鼻中轻呼出来的舒缓的气息像火星子落在赵商容的肌肤上,烫


    方便面君得她猛然惊醒,急忙止住这个轻薄的想法,仰倒回床上,急促地喘息。


    怎么可以趁王摇霜睡着,毫无防备的时候做这么下流的事呢?!


    ……


    赵商容纠结到深夜,实在是撑不住困意的侵袭,这才摒弃所有的杂念安睡过去。


    翌日,王摇霜醒来的时候表现得并无异常,赵商容确定她的马甲还没掉。


    这一日,仿佛连上天都不忍心搅了她们的约会,不仅没有下雨,天气还有些凉爽,最适宜外出踏青。


    赵商容如约带王摇霜去燕雀湖上泛舟,吃过午饭又趁着风起而去空地放纸鸢。


    这纸鸢是她特意让人仿照燕子的形状打造的。


    这个造型放在现代来说并不出色,每年的国际风筝会所展示的风筝都能完爆她这个纸鸢。


    但这时代似乎并不流行放纸鸢,纸鸢工艺也还没发展起来,所以,这已经是手底下的仆役所能扎出来的,最具有艺术美感的纸鸢了。


    赵商容研究了半天才勉强将纸鸢放飞起来,不过看到王摇霜像自己初次接触风筝时那般,目光追逐着纸鸢,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后,她便觉得自己再折腾也是值得的。


    她们在这儿欢快地放纸鸢,却把城内的守军吓了一跳,以为有燕国的探子在传递信息。


    一时之间,建康城所有的守军都开始警惕戒备。


    很快


    守军将领便发现纸鸢是从燕雀湖那边放飞出来的,手下提到那边是颍川王的庄园,他谨慎地命人过去打听,这才发现不是什么燕国探子在传递消息,而是颍川王在跟王妃放纸鸢玩。


    将领:“……”


    这事已经层层上报上去,不仅在城中造成了小范围的惊慌,还惊动了皇帝。


    将领为了交差,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大王没收这只纸鸢。


    赵商容:“……”


    你们的娱乐要不要这么匮乏,放个风筝都能被当成间谍在传递信息?


    吐槽归吐槽,为了自证清白,她还是将这纸鸢交了上去。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为了苟命就可以丢失所有的尊严,她当即让人给王晓霜传信,让她写一份奏报,投诉这将领没收了她的纸鸢,搅了她踏青、避暑的兴致。


    王晓霜没想到人在家中坐,还能接到王府的工作。


    虽然大王在纸上提了要求,但她毕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亲自前往燕雀湖找大王了解清楚前因后果。


    发现可疑的纸鸢将其没收,本在将领的职责范围之内,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可赵商容好歹是宗王,哪怕是她的行为引起了误会,也不代表将领可以随意地处置她的东西,这等于打她的脸。


    为了维护宗王的脸面,该有的反制举措还是得有的。


    因此,王晓霜很清楚,大王的这封奏报并不是要求皇帝严厉地责罚该将领,而是要求皇帝维护宗王的颜面,还大王一个公道。


    弄明白原委和关系利弊之后,王晓霜便知晓该如何下


    方便面君笔了。


    皇帝这边刚知晓赵商容闹了个大乌龙,那边便收到了她的投诉奏报。


    皇帝:“……(touwz)?”


    一个个的,可真会给他找事。


    将领不能罚,免得以后真有敌人用纸鸢来传递军情时,将领会出于种种顾虑而没有及时采取行动。


    但自己弟弟的诉求又不能置之不理。


    权衡之下,皇帝便让自己的心腹去提点那将领。


    “这事是将军的职责所在,并没有错


    ,不过上报此事时应该更加谨慎一些,待查清楚了真相再上报可以减少误会及恐慌。而且在查清楚纸鸢并非敌人传递军情之后,将军执意没收颍川王的纸鸢,这事没理的就成了您了。陛下并不想责罚将军您,所以将军自去向颍川王赔不是吧!


    那守军将领得到了提点,便备了一车的礼物前往燕雀湖庄园赔礼道歉。


    赵商容让人收下了礼物,却没有去见那守军将领。


    将领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这时,随行的文士道:“颍川王已经接受了您的道歉,所以收下了您的礼物,但他没有见您,其实是为了保全自身还有您。”


    将领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后来幡然醒悟。


    他是统领守城军队的将领,赵商容是宗王。


    试问哪个皇帝不忌惮宗王与统领城门守军的将领走得近?


    万一哪天宗王要谋反,与之关系密切的守军将领将城门打开,放叛军进城再严禁城中消息传递出去,皇帝岂不是成了瓮中的鳖,想传递消息求救都没有办法?


    因此大王的做法才是最稳妥的。


    将领想明白后,不仅没有对大王产生芥蒂,还庆幸大王考虑周到。


    庄园里。


    大王略嫌弃地道:“稀罕这些东西了?我只想让他把我的纸鸢还给我,那可是我送给王妃的礼物!”


    她越想越气:“看到他那张脸就生气,以后都不要让我看到他,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王摇霜安抚她:“大王跟八弟还真是……亲兄弟呢!”


    大王道:“王妃你这是在安慰人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跟老八一样嚣张任性?”


    王摇霜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大王怎么可以把妾身想得这么坏呢?妾身可是会难过的。”


    赵商容:“……”


    她无奈道:“行吧,我便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一旁的王晓霜:“……”


    姐姐劝人的方式好特别呀!


    她仿佛闻到了一股白莲盛开的花香。


    ……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赵商容与王摇霜的心情,但到了大王上课的日子,


    面对王摇霜和王晓霜的敦促,大王最终还是意犹未尽地启程返回了王府。


    结束这次的避暑旅程后,下一次再到庄园只怕得是九月份之后了——接下来端午和王妃的“庙见”之礼都忙得抽不开身。


    七月天气逐渐降温,似乎没必要特意跑到庄园去避暑,九


    (touw)?() 方便面君月的重阳节,倒是可以去城外采菊登高。


    而回到王府后,赵商容发现九陌将王妃的行李都放置到了北斋来。


    许是在庄园的时候,赵商容都是跟王摇霜一块儿住的,住了这么些日子,她也适应了。


    故而看到九陌的行为,她并没有出言阻拦。


    倒是王摇霜主动道:“王府应该没有蛇了,妾身还是住回芳霖院吧!”


    九陌拼命地挤眼:王妃,好不容易大王没开口,您这是闹哪样呢?


    王摇霜对九陌的暗示视若无睹,她只是略微期待地看着大王,希望大王能开口挽留。


    但令她遗憾的是,大王依旧没有表示。


    眼中的光芒似乎在湮灭,王摇霜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芳霖院。


    九陌看着木头似的大王欲言又止,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让婢女们都进来把东西搬回芳霖院。


    夜晚,赵商容在庭院晃来晃去,最终晃到了芳霖院。


    九陌看到她就来气,碍于尊卑,忍气吞声地问:“不知大王这么晚了过来,所为何事?”


    赵商容看到王妃房间的灯还亮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孤来睡觉啊!”


    九陌:“……”


    白天让王妃搬北斋去,您不愿意,大半夜跑到王妃这儿说来睡觉,骗鬼呢?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大王。


    大王大喇喇地进门去,看到王摇霜,她道:“摇儿还没睡呢?是在等我吗?”


    王摇霜一看到她就想起白日所受的委屈,冷着脸道:“大王不回北斋睡觉,来妾身这儿做什么?”


    “北斋太空旷了,我害怕!”赵商容理直气壮。


    王摇霜沉默了。


    门外边的婢女们都惊


    呆了。


    大王您的理由还能再扯一点吗?


    王摇霜怒极反笑:“大王从前一个人睡北斋,怎么就没有感到害怕?”


    “那是因为……”赵商容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我昨晚做梦,梦到我被五马分尸了,这个梦太可怕了!今早醒来后就忘了,可是刚才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心有余悸,甚是害怕,所以……摇儿能让我在这儿过夜吗?”


    王摇霜听到她的话,确实吓得心里一哆嗦:“大王,你、你说你梦到了什么?”


    赵商容过去抓着她的手,惨兮兮地说:“被五马分尸了。好可怕,好痛!”


    王摇霜反过来握住她的双手,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除了这些,你还梦到了什么吗?”


    赵商容疑惑,一个梦而已,王摇霜为什么表现得特别在乎?


    “没有了。”她道,“我应该还要梦到什么吗?”


    对上大王怀疑的眼神,王摇霜浑身一激灵,急忙掩下自己的失态之举。


    她笑容勉强:“只是觉得这个噩梦没头没尾,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安抚大王。”


    赵商容释然:“原来是这样。梦不都是这样的吗?没头没尾的。不过,


    方便面君摇儿,我害怕再做这样的噩梦,我可以跟你睡吗?”


    王摇霜心里还想着大王的那个梦,压根就没听到大王说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点了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王已经宽衣躺下了。


    王摇霜:“……”


    她白天的时候说要回芳霖院住,大王没有反对,如今却跑来跟她同睡,大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且不管大王到底是如何想的,此后每日,她吃住都在芳霖院,其余时间的活动则一如从前。


    很快便到了端午。


    时人称端午为浴兰节,因为每逢五月五,家家户户都会用草药来煮浴兰汤。


    这个汤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沐浴的,以驱邪、治病。


    沐浴之后换上新衣服,再佩戴上装着各种驱五毒的香草香囊,然后就可以出门看飞舟竞渡了。


    当然,这多是大人的活


    动,妇孺有的留在家中,有的与好友齐聚,一起斗百草、采杂药等。


    像今年,有宗亲、士族凑在一起进行有别于“飞舟竞渡”的“龙舟竞渡”,而且据说皇帝还会亲临,不管是男人还是妇孺儿童,都想到那秦淮河岸边去一睹竞渡风采。


    皇帝担心人太多了,容易引发各种踩踏事件,特意让禁军提前到街道及秦淮河岸去维持秩序。


    龙舟竞渡的起点设在秦淮河与青溪的交界处,终点则在朱雀门,河段一共四里,十支龙舟需要在这四里内分出高下。


    这极为考验团队合作默契以及体力,虽然每支龙舟都有五十人,但人多的同时,龙舟的吃水也重,将会耗费划桨人非常多体力。


    且龙舟拼的是速度,若是前期速度太快,体力则很容易跟不上;若是速度太慢,体力是保存了,但却拼不过别的龙舟……


    由于这是第一次采用新的赛制,众人并不清楚哪支龙舟队伍的实力强劲一点,但从三次彩排的情况来看,徐谵和义阳王的龙舟队每次都能脱颖而出——三次彩排,两人的龙舟队各赢了一次,最后一次打了个平手。


    所以这次押注押他们的人非常多。


    ——没错,押注。


    毕竟是竞技类的比赛,很多志同道合的人都会聚集在一起讨论输赢,最后讨论来讨论去都没能讨论出个结果,便开设了赌局,打起了赌。


    义阳王花了一千石粮食买自己赢,徐谵不甘落后也为自己押了一千石粮食,其余宗亲、士族子弟也各有押注。


    义阳王见参赛的人里下注了九个,偏偏少了赵商容,便怂恿她加入。


    赵商容一脸愁容:“我穷得都想裁员了,哪里还有钱当赌资?八弟要不帮我垫付一下?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义阳王:“……”


    谁不知道你在王府夜夜笙歌?这样挥霍,不穷才怪呢!


    “七哥,哪有你这么无赖的?”


    王摇霜微微一笑:“没关系,妾身押了两千石,买大王必胜。”


    赵商容:“?”


    义阳王:“……”


    论富裕,还得是王妃(七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