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流光断(四)

作品:《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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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立储的诏书,本王不认!


    这一句话音落,裕王的第一反应竟是看向高空。


    翻滚的黑云后,忽又有一颗星子亮起,那是象征着祁王的命脉。


    其实这些星并不是真的星辰,而是人间的气运投射入天际,所形成的错综复杂的星象。


    而今立储诏书颁布,新的星象即将形成,裕王已经半步涉入凡世命脉,但忽然出现的祁王星脉,竟将裕王的另外半步阻在凡尘之外。


    天上两位分神仙尊虎视眈眈,裕王知道,一旦他被赶下储君之位,与这凡尘切断关联,仙尊们便不再有忌惮,他们会第一时间取他性命。


    他必须把气运揽在这一边。


    裕王平静下来,他端出一副意外的喜色,根本不计较祁王适才说了什么,提袍向前几步,几乎想下丹墀去迎祁王,“皇弟,你如何回来了?这三年你究竟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父皇他有多牵挂——


    话至一半,他似乎忆起眼前的场合不易大喜大悲,稍稍平复了心绪,他道:“皇弟回宫,本王实在高兴,只是眼下父皇恩旨昭世,本王大任当身,不便与皇弟叙旧,皇弟何以失踪三年,不如待今日晚些时候再与本王详说。


    祁王丝毫不理会裕王这一副虚假嘴脸。


    “本王为何失踪三年,皇兄难道不该问问自己?


    “不过——祁王一顿,“本王倒是可以告诉诸位,本王为何今日回来。


    他说着,拂袖转身,面向群臣,“国之君,德为先,民为本,仁以为重,裕王无德无信,不仁不义,草菅人命,这三年间,本王查清了裕王罪状,今日回来,正是为了将裕王的三大罪行告于天下!


    “罪行其一,十年前,粮仓案,裕王在赈灾途中,贪墨赈灾钱粮,嫁祸秀州知州,令知州夫妇惨死,知州之子失踪!


    “罪行其二,八年前,司天监老监正勘破粮仓案真相,告知父皇,父皇不欲立裕王为储,裕王痛愤之下,派杀手杀害老监正!


    “罪行其三,三年前,父皇即将立储,裕王为除敌手,派杀手伪装贼人,杀至本王府上,残害手足同胞,并屠戮祁王府大小奴仆数十人!


    祁王每念出一条罪行,裕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及至念到最后,群臣纷纷交首私语起来。


    裕王见此情形,冷声道:“笑话!这三年父皇卧病龙榻,本王为了朝政,为了黎民百姓,劳心劳力。反倒是皇弟你,一声不吭消失三年逍遥快活,可曾将这江山社稷放在眼里?而今你甫一归来,二话不说先泼本王一身脏水


    岂知你不是觊觎储君之位见本王继位东宫急中生乱?什么贪墨、什么养杀手、什么派人去祁王府此等弥天大谎也亏你编的出来!若本王真做了这等恶事今日你怎么可能越过宫门禁卫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他说着似也气急狠狠一拂袖:“本王人正身清容不得你污蔑!”


    祁王道:“我并不是污蔑你我手中有证据!”


    他说着从袖囊中取出数封旧信那是拂崖在世时与阿采一起辛苦了数年找到的“秀州赈灾你与户部勾结请户部把赈灾的钱粮改道的密信算不算证据?镜中月的真实地契算不算证据?三年前镜中月的杀手潜去祁王府前你写给孟相藏着暗语的手书?如果这都还不行还有镜中月你养着的诸多杀手还有这些年被你害过却侥幸逃脱的那许多人他们能不能证明你的罪行?!”


    能都能。铁证如山。


    裕王面色铁青地听祁王说完平心而论这些事不全是他做的他是在三年前才取裕王而代之的。


    他没想到之前那个裕王如此蠢笨居然留下这许多把柄换了是他手脚不可能这么不干净。


    裕王开始慌了对他而言被赶下储君之位的后果不是沦为阶下囚这么简单而是当场魂散道消。


    他唯恐此时此刻有人站出来附和祁王说:“裕王无德不配继位东宫。”


    然而他望向丹墀台下


    他们似乎在观望似乎在等待在看这两位皇储之间的博弈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裕王再度抬头看向高空属于他的人间气运虽未完全形成但象征着祁王的星象亦黯淡无光。


    这就说明单凭祁王的几句话一些所谓的证据还不足以改变人心。


    裕王不由在心中狂笑出声。


    这就是渺小如蝼蚁的凡人啊纵然祁王已经揭示了他的罪行这些凡人忌惮他这名大权在握的新任储君唯恐祸及己身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既然群臣不敢反驳他星象也不敢成形那么他还畏惧什么呢?


    只要处置了祁王他就是当朝太子!


    裕王一念及此挥袍一拂冷声道:“真是胡闹!你擅闯立储大典本就有过本宫不与你计较便罢了你却再三出言污蔑本宫!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还怕旁人瞧不清么?!”


    他盯着祁王一字一顿道“说你有反心都是轻的。来人!“


    这一声令下周遭立刻有禁


    卫应道:“在!”


    “把祁王带下去,等大典过后再——”


    裕王的话未说完,丹墀台下,忽然有大臣畏惧地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裕王也敏锐地觉察出不对,掠去一旁。


    裕王方才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中隐约透着微光,当中景物扭曲。


    这是流光断劈开的空间裂隙。


    很快,一个束着马尾、个头娇小的少女便从裂缝中一跃而出,她高举着一柄唐刀,一双灵动的杏眼逼视着裕王,径自朝裕王扑去,厉声道:“你赔我大哥哥性命!”


    裕王见状,第一时间想祭出一道灵刃,直接诛杀这个碍眼的小姑娘。


    转念间,他却改主意了,他没有祭灵刃,甚至用灵风推开了要上前保护他的禁卫,任凭拂崖的唐刀在自己的右肩划出长长一道血口子,然后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阿采又用了流光断,重伤裕王后,她亦支撑不住,整个人如风中飘絮,朝后倒去。


    祁王见状,急唤一声:“阿采!”三步并做两步登上墀台,把她扶在怀中。


    眼前这一幕只发生在一瞬间,却有不少大臣看清了。


    一个少女从一道诡异的裂缝中凭空出现,这岂是常人能办到的?顷刻有人高呼:“有、有妖邪——”


    阿采推开祁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怒视着裕王:“狗贼,我要你的命——”


    无数禁卫上前,将阿采和祁王团团围住,裕王根本不理阿采,他盯着祁王,说道:“皇弟,这就是你的计划?”


    “你失踪的这三年,便是与这妖女为伍?”


    他紧捂着右肩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地溢出来,垂眸低笑一声,“适才见到你,本宫还在高兴,心想你我兄弟二人,终是能团聚了。没想到……你要的,竟是本宫的命。”


    裕王转身面向群臣:“诸位爱卿都看到了吧,祁王与妖人为伍,残害东宫储君,其罪可恕否?!”


    这一句喝问毕,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宫中的禁卫高喝一声,齐齐将长矛握在手中。


    匿形在一旁的苏若见势不好,并指催诀,打算立刻带走阿采与祁王,这时,一道灵气却打断了他的咒诀,苏若循着灵气看向高空,目光与阿织相接。


    阿织道:“等等,她不是毫无准备。”


    看着禁卫们逼近,阿采丝毫不惧,娇小的身躯立在宫台之上,乌发如云,双眸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