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临的爆发既在顾念的意料之中, 又在顾念的意料之外。毕竟有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谢锦临在暴怒边缘，谢锦临这次会撂下那样的狠话实在再正常不过。


    可真正感受到他因为她喜欢别人而生出来的怒气，顾念还是有些迷茫无措。


    这不应该是他们之间该在意的东西。


    就像他说喜欢方轻漪、让她去引开沈熙那样。


    他自己可以喜欢别人, 也并不在意她去接近别人。


    顾念默不作声地检查了一下电脑，发现只是摔瘪了一角, 没摔坏, 打开的程序还在正常运行, 作业也全程都被自动保存到云文档里。


    她松了口气, 把被谢锦临弄乱的书房稍微收拾了一下。


    谢锦临去她那边用的是她的电脑平板, 她在谢锦临这边用的也是谢锦临的电脑平板。


    他们两个人其实在很多方面都缺少名为“界限”的东西。


    比如谢锦临刚才扫到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就是他自己的。


    顾念熬了一会夜把课程作业一口气写完上传好，才拿出手机给谢锦临发了个消息：“今晚我睡客房, 如果你暂时不想见到我，我明天就不回这边了。”


    顾念去洗了个澡, 躺到客房的大床上昏昏欲睡。


    也不知是不是又去跟人续了摊，他身上带着点儿比早前回来时要更浓一些的酒气。


    顾念还没真正睁开眼，就获得了一个酒味浓郁的吻。


    “呜……”顾念发出低低的带着困倦的呜咽。


    谢锦临虽然多喝了几杯, 却远不至于喝醉，他能清晰地看到顾念在昏黄的小夜灯映照下皱起的眉头。


    谢锦临感觉自己从心脏开始被点燃了, 恨不能让顾念也跟着自己一起烧成灰烬。


    他甚至想把顾念拴在床上哪都不让她去, 就算怀上他的孩子也只能乖乖生下来。


    只可惜谢锦临很清楚顾念的听话是有底线的，但凡有可能损害到她真正的利益她肯定会激烈反抗。


    温顺不过是她用来获得别人喜爱的假象而已。


    “不许搬走。”谢锦临咬她耳朵，撂下他自己都不太信的狠话，“没有我的允许, 你哪都不许去。”


    面对比平时更凶狠几分的谢锦临, 顾念只想快点把他打发完, 别影响她第二天早起上课。她一边“嗯”地应下谢锦临的过分要求，一边主动和他深吻起来。


    谢锦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她紧紧包裹着, 连灵魂都止不住地震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


    这天晚上谢锦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坐飞机飞往国外。


    是去哪儿呢？谢锦临一下子想不起来。


    直至有栋别墅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他才终于想起来了。


    她很爱惜自己，每个季度会定时体检，每天都要按时锻炼，作息更是规律得不得了。就是饮食方面可能不够上心，平时都是吃食堂和外卖，偶尔还会跟人出去聚餐吃火锅烧烤。


    外人都说他母亲是意外病故，实际上那是一场有预谋的殉情。


    哦，原来是那时候啊。


    据说这是他们想在最好的年纪永远地在一起。


    回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带。


    顾念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忍不住指责起他的离谱行为来：“才五点，天都还没亮呢，你不用睡觉的吗？”


    即使学业再怎么繁重，她都能把每天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谢锦临有条不紊地主持完她母亲和那个艺术家的葬礼，按照他们的遗愿把他们葬到了一起。


    顾念的睡眠一向很好，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很快入睡，并且睡得格外香沉。


    他也许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她才不甘不愿地缓缓睁开眼。


    十二三岁的谢锦临站在他们临终前留下的最后的画作前，看不懂他们想在画中表达什么。


    谢锦临猛地睁开眼。


    是他去给他母亲收尸的那一天。


    就像来的时候那样空着手。


    没醒，再亲。


    谢锦临凑过去亲她薄薄的眼皮。


    谢锦临一点都没有偷亲被抓个正着的慌乱，反而还光明正大地用手支着脑袋欣赏顾念将醒未醒的模样。


    她从头到脚都没什么艺术家气质。


    像顾念这么爱自己的家伙，永远都不会成为他母亲那样的人。


    顾念眼睛终于颤了颤。


    谢锦临不知道。


    顾念直接把被子拉到头顶，懒得搭理这么个一大早醒来发酒疯的混账东西。


    但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像他母亲那么疯狂。


    但大多时候都很注意营养均衡。


    没醒，再亲。


    可能他天生没什么成为艺术家的天分吧。


    亲一下，没醒，再亲一下。


    谢锦临理直气壮：“我白天可以补觉。”


    那两个疯狂的艺术家在别墅里**，在死去之前相互用彼此的血在雪白的墙壁上作画，最后在两幅血红的壁画前相拥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