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魏青桉指腹抚上秦暮的眼睛。


    秦暮躲开摇摇头, 手从魏青桉的腰侧穿过去，抱了抱她说：“没有，外边风大，吹的眼睛有点疼。很晚了, 我们回去吧。”


    魏青桉不放心, 低头凑近查看秦暮的眼睛, 眼睛里面有血丝，“真的没哭？”


    “没有，走了。”秦暮弯腰拿着包，挂在肩膀，去了前台那边结账。


    外面的风有这么大吗, 能把人眼睛吹红。


    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秦暮照旧叫了代驾师傅，到家后，洗完澡就躺床歇下了, 情绪明显在和林焱谈完话低落了许多。


    车上的时候，魏青桉有问秦暮发生什么事情，但她躺在自己怀里，思虑了很久才回了句，明天再说吧，等明天见了那个人后, 她们两个人之间，会有很多话要说的。


    于是魏青桉没再问，可心里却是疑惑的。


    她和秦暮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窗纱，听得到声音、摸得到人，却始终无法看到彼此, 只有虚幻的人形。


    是因为没有确认彼此的心意？


    需要一个正式的告白，或者求婚吗？


    翌日，是小雨天，窗户上落满了晶莹的小水珠，秦暮起床后先去书房打开电脑，安排了下工作发给张帆，让她今天上班之后，在群里照常通知各项工作的进程。


    工作安排结束，秦暮回房间准备了魏青桉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尾的沙发，然后出去坐在客厅和花店来送花的人联系。


    因为两人今天会去的早一点，花店还没有开门，昨天买回来的话，花容易蔫儿，所以秦暮特意联系了花店，让他们今早上门送玫瑰花，这服务自然是加了钱的。


    魏青桉醒来时，身旁已没有人，她撑着坐起来揉着微疼的脑袋，许久没有这么宿醉过，脑袋沉沉的，真是难受的很。


    缓了会儿，魏青桉抬头，看到看床尾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应该是秦暮给自己准备的，倒也是贴心，只不过衣服为什么从内到外都是黑色，连内裤都是黑色的？


    魏青桉心里忽的一沉，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了一个人，所以今天是去见她吗？


    如果是的话，魏青桉也想见见了。


    她们三人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过了会儿，魏青桉洗漱完穿了衣服出来，秦暮早已穿戴好在客厅，和她同样的一身黑，这样魏青桉也更加确定去见的人是谁，小曦，庞佳曦，秦暮的朋友。


    “出来了，我们走吧。”


    秦暮今天挽了长发，依旧是高领毛衣，因为那些吻痕还没有消掉，而秦暮给魏青桉留的浅，她昨天参加宴会，用化妆品涂遮了下，看久了也看不出来曾经有过草莓。


    “嗯。”魏青桉跟上。


    两人走到玄关换鞋子，秦暮穿的马丁靴，她刚换好，忽然被这人从背后抱住，在怀里转了个身，接着魏青桉捧住秦暮的脸，不由分说的吻落了下来，勾着舌讨吻。


    秦暮对她这种行为习以为常，只是等她讨要一番后，红润着唇，还是问了句，“大早上，怎么突然这样，春心泛滥？”


    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魏青桉却是认真脸，“春心泛滥不是，心如死灰有点。”


    “什么意思？”魏青桉没听懂，弯腰从鞋柜里帮她拿出运动鞋，脚跟朝着魏青桉的方向，没品出她的言外之意。


    魏青桉低头轻笑，“没什么，走吧。”


    两人到地下车库，秦暮开的车，车子开到小区，送花的员工在门口等着，所以秦暮在路边停下车子下车，单手撑伞走过去，从小哥手里接过玫瑰花，那花开的正艳。


    魏青桉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下不仅心如死灰，就连表情也是面如死灰。


    秦暮拿到玫瑰花放到了后座，上车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脸色，启动着车子和她解释说：“我们去见我的一位老朋友，她很喜欢玫瑰花，我每次去看她都会带的。”


    “小曦吗？”魏青桉直接说了出来。


    不然她怕憋着，再憋的透不过去。


    车子刚刚启动准备走，秦暮却猛的踩了下刹车，两人身子条件性反射前倾，秦暮满脸震惊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求见的人，是小，小曦。”


    魏青桉被她吓到，重新坐了下说：“黑衣服、玫瑰花，我早上看了日期，刚好是你朋友小曦的生日，自然也就猜到了。”


    “为什么？”秦暮不明白。


    玫瑰花、日期，她有记得那么清楚？


    这下倒是轮到魏青桉给秦暮留谜底了，她学着秦暮昨晚的话说：“不是说，等见了那个人再说吗？那先去见吧。刚好关于小曦的事，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走吧。”


    秦暮震惊着启动车子，满心都是诧异。


    路上的时候，两人带着各自的疑惑沉默，直到墓园，秦暮的脸色才有些许的改变，只不过是比车上的时候更沉重了而已。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秦暮带了两把伞，都是黑色的，两人一前一后，秦暮手中抱着玫瑰花，魏青桉低头跟在后面。


    墓园很大，两人走了一会儿才到，下雨天的墓园，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撞到了也是侧身躲开，彼此的神情都是难看。


    到达小曦的坟墓前，秦暮停下了。


    魏青桉从后面跟过来，视线落在墓碑上的照片，是个笑的很灿烂的女孩子。


    没想到，已经去世两年了。


    秦暮第一次带魏青桉来见小曦，其实心情很复杂，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于是秦暮弯腰蹲下，开始收拾玫瑰花。


    上次她来带的玫瑰花，已经枯萎，泛着黄和黑，雨水打在上面，更显得凄凉。


    秦暮先把墓碑前枯萎的花收拾了一遍，然后单手拆开她解开的玫瑰花，像上次那样，一朵朵的放到小曦面前，排列整齐。


    魏青桉低头看着，没打扰她。


    等秦暮把玫瑰花排列好，站起来的瞬间，雨水没了雨伞的遮挡，瞬间被打湿了个遍，鲜艳的玫瑰上，落着清澈密集的水珠。


    秦暮后退一步，和魏青桉并肩站着。


    雨滴啪啪的坠落在雨伞上。


    大雨里，墓碑前，两人黑色的身影远远看来，倒有点肃然让人害怕。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魏青桉问她。


    秦暮深呼吸了一口，握紧拳头，沉声开口：“我先说吧，等我说完你再说。”


    “好。”


    魏青桉同样屏着呼吸，紧张的心跳加速，她甚至已经做好，秦暮说她之所以和自己结婚，单纯因为她喜欢小曦，可是却爱而不得，最后莫名其妙的和自己结婚的准备。


    简而言之，把自己当做，替代品。


    但魏青桉接受这个结果。


    “小曦喜欢你，在我们大一刚开学的那场网球赛上，她就喜欢上了你，而且爱的疯狂。从大一到研二她患癌去世，小曦为了走到你身边，整整六年，她付出了很多努力。而我作为见证者，见证了她喜欢你的六年。”


    同样，秦暮也默默喜欢魏青桉了六年，这剧情狗血而不可思议，所以为了不让之后的事情发展的更离谱，那时候秦暮一辈子都没打算告诉小曦，她喜欢魏青桉这件事。


    但命运总是开不可思议的玩笑，秦暮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小曦，没想到小曦真的就，一辈子也听不到自己说出口。


    关于这点，魏青桉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特别的感受，只能解释说：“这件事，我是在小曦去世的两天前才得知的，有个人发了消息给我，还发了地址。那时候我只是把她当做身边一个可爱的学妹，热情、开朗、总是笑呵呵的，从来没有多想什么。”


    如果唯一多想的，那就是秦暮是她的好朋友，剩下的，她没有一点印象。


    秦暮听着慢慢皱了眉，惊讶的问道：“所以，你不是喜欢小曦的吗？”


    她不是记得生日、玫瑰花的吗？


    “不喜欢。”魏青桉毫不犹豫的否认，“我只把她当做学妹而已，平时对她多点照顾，因为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女生。”


    别的原因没有，而且魏青桉也没有因为她是秦暮的朋友，所以特意照顾，只是单纯出于学姐的身份，对小学妹多照顾了几分。


    去参加小曦的生日，是提前说好的，魏青桉也答应了的，只不过那天忙的差点没赶回来，所以也就没来得及换衣服。


    第一次听到她正面的回答，秦暮有些难以接受，她一直以为魏青桉喜欢小曦，才会记得她的一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换我来问一个吧。”


    魏青桉心中的问题不比秦暮少。


    不等秦暮慢慢消化她的回答，魏青桉直接问道：“你是因为喜欢小曦，但爱而不得，所以才选择和我结婚的？”


    “什么？”这个问题未免太离谱。


    她怎么会这么想？


    秦暮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的话。


    魏青桉侧身，灼热的目光穿过冰冷的雨水，盯着秦暮追问：“所以你的答案呢？”


    刚才的事秦暮还没有接受，现在她问出这么荒唐的事情，秦暮声音也就大了些，说道：“我和小曦只是朋友，就算喜欢那也是出于友情的喜欢，怎么会是爱情？”


    原来只是朋友……


    魏青桉心里的石头忽的便落下了。


    这么多年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上次甚至还因为玫瑰花的事差点伤了秦暮，要是早点问出口多好，就不会误会这么多年了。


    魏青桉拿开手上的伞，竖着落在雨中，向前一步抱住秦暮，脸颊贴着有冰凉的耳垂，欢喜的告白说：“我喜欢你，秦暮。”


    秦暮怔住，像是被劈到了一样，几近痴呆的愣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她喜欢……秦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