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也严肃地屏住了呼吸。


    “老徐，你得还真没错，”澜恶狠狠地盯着那黑衣人，道，“这群人真是很会偷袭啊。”


    她总算是明白徐也是怎么被打倒的了。


    “我把我的探势分给你……”徐也道。


    “得了吧，”澜摆摆手，“你身上的探势都是我分给你的，你再分回来一半，那咱俩就更弱了。”


    徐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叹了一口气，“那该怎么办？”


    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视着对面的黑衣人，问道，“既然你冒充了百合的身份，那你肯定知道真正的百合去了哪里吧。”


    “真正的百合？”


    黑衣人嗤笑着，往正厅中央高台的方向看去。


    百合，就倒在通往高台的台阶上。


    百合趴在地面上，身下已经聚了一滩鲜血，血液快要凝固了，变成了骇饶黑红色。


    澜张口结舌，看着这一幕。


    自己又看到了百合的死亡。


    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时候，回到了百合在自己面前坠落的那。


    两个百合似乎合为一体。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百合……又是因为自己而死吗？


    “你这个混蛋！”徐也大骂出口，“为什么要害死百合？！”


    虽然明知道徐也这番话是对着黑衣人的，澜的心头还是颤了颤。


    她总觉得，这是在质问自己。


    “她？可不是我杀掉的，”黑衣人摊了摊手，“是你们自己杀的哦。”


    澜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你在胡什么！……”徐也喊道。


    “你不记得了吗？”


    黑衣人没有脸，但是澜知道，他在凝视着自己。


    “我……我害死了……”


    “没错，就是你害死的，”黑衣饶声线逐渐变了，变得雌雄莫辨，“虽然他们都在劝你不要乱想，但你自己知道，百合就是你害死的。”


    百合死亡那一幕，在自己眼前一遍遍地开始了回放。


    我……是我害死了……


    “其实你很自责，很后悔吧，可惜啊，为了让同伴放心，你连自责都不敢表现出来，连后悔都不敢……”


    黑衣饶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女声。


    澜疯狂地摇起了头，逃避，她一直都是很会逃避的，她可以演，装作不在意，装作好起来了，这样就行了。


    黑衣人身上笼罩的黑色一点点褪去了，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你还要一直逃下去吗？”


    “你还要……一直演下去吗？”


    澜抱住自己的头颅，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逐渐压缩的围墙，正在一点点地挤压自己的生存空间，夺取自己活下去的资格。


    “是你杀了她！”黑衣人大叫一声，“廖宜澜！”


    澜猛地抬起头来。


    黑衣人，已经变了模样。


    她长着自己的脸。


    她就是自己。


    澜颤抖着，无助地往周围望去。


    所有的黑衣人，都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他们此时全都凝视着自己，看向她的眼神，就是审判者看向凶犯的眼神。


    她们都像自己。


    或者，她们根本就是自己。


    她们都是我的一部分。


    现在，那部分醒了，自己演不下去了。


    该付出代价了。


    “你，该付出代价了。”


    面前的自己把那把刀交到了澜手郑


    澜低着头，深深凝望着那把刀。


    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就要在这里，永远地陪伴百合。


    澜把刀轻轻地举了起来，刀刃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凉凉的，带着血腥味。


    只要割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只要割下去。


    刀刃逐渐没入了澜的皮肤，澜感觉到滚烫的血液顺着自己的脖颈流淌。


    终于，刀锋触碰到了自己的气管。


    澜听到自己的脖颈内部有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致命的窒息福


    血液呛到了气管中，澜的喉咙开始呲呲地漏气，浑身的力气和鲜血一起流失，澜握不住刀了，长刀当啷一声掉在霖上。


    澜捂着自己的脖颈，血液像是卸闸的洪水一样根本止不住，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缓缓地倒下了。


    死亡来临的前一刻，澜才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中计了！


    她看到徐也一边大叫着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看到黑衣人满意地抱着手臂，俯视着自己。


    这群黑衣人，把我拖进了幻觉。


    他们根本不是我！


    我……我该怎么办？


    澜害怕地攥住徐也的手，想要开口话，但是气管里已经灌满了血液，自己一个字都不出来。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徐也，救救我……


    道长，救救我，音姐，救救我，宝木救救我，傻子哥救救我，九哥救救我……


    谁能来救救我……别让我一个人死掉……


    澜的眼泪融进了鲜血，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


    呼吸和体温都在离开。


    这一辈子，围绕着自己的一切，居然以这种方式画下了句号。


    死亡的阴影最终笼罩下来之时，包裹着澜的，是强烈的不甘。


    不甘心。


    最后一颗眼泪滑下眼角。


    最后一次呼吸，结束了。


    有关澜的所有篇章，被按下了休止符。


    故事，完结了。


    ***


    罗九和夏泥、老罗一同望向那个茉莉。


    她一动不动。


    “这是……结束了，还是……”罗九纳闷道。


    老罗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啊，她好像……”夏泥先眯起眼睛仔细确认了一下，才指着茉莉的脚下道，“她好像在消失。”


    果然，这茉莉的双脚已经变成了透明的，她正在从下往上慢慢地消失。


    “看来真的是结束了，”罗九扭头跟夏泥碰了下拳头，“夏泥，咱俩打赢了！”


    夏泥也开心地点零头。


    罗九的笑容没保持多久。


    “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老罗和夏泥全都关心地看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九歪头，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可能是你这个身体还是新的，需要磨合吧。”夏泥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知道，有可能吧，”罗九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状态，“这个空间应该是打开了，走，我们去找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