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处理呢？”剑心突然发问。


    大蛇丸看了剑心一眼，“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剑心呆了呆，什么叫‘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啊——可恶，不要打哑谜啊！


    “你觉得这场战争中宇智波有功劳吗？村子里最近都在议论这个问题。”大蛇丸问道。


    剑心顿了顿，“我觉得是有功劳的。”


    “说说看。”大蛇丸鼓励他。


    在大蛇丸的鼓励下，剑心组织着语言，“虽然说宇智波的族人并没有大量的来到前线，但是他们守备着村子。正是因为他们名声在外，村子并没有遭遇敌人的袭扰。我认为这应该算是他们的功劳。”


    “但村里有很多人认为这是前线打得好的原因。”大蛇丸不带感情色彩地陈述道。


    “前线确实打得很好。”剑心点点头，“但是……但是在我看来，即使再怎么严密的防线，有心人想要渗透的话都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前线这么复杂……”


    “说得好像你有信心去突袭别的忍村一样。”大蛇丸笑道。


    “现在是没把握。”剑心居然点点头，“再过几年吧，等到我熟练掌握了飞雷神，我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蛇丸放下了本来准备揉剑心脑袋的手。他顿了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剑心，“志向不小。”


    剑心貌似乖巧地笑了一下，“反正单纯地摸到别的村子门口的话，我现在就能做到。之所以不去做，是因为现在我实力不足，去了也办不成什么事。我想别的村子也大概是这样的想法吧？一大批宇智波在村子里守备，他们很需要再考虑考虑的。”


    大蛇丸终究还是抬手揉了剑心的脑袋，“接着说吧。宇智波守卫村子有功，然后呢？”


    “但是他们已经很占便宜了。”剑心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家——我的哥哥姐姐们，算上我，有七人参与了这次大战，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三人。宇智波……好歹他们都还活着。不管怎么说，人才是最重要的。”


    剑心的思维终究还是受到了战国时代那一套的影响。战国时代，人是最重要的资源。只要有人，就有了一切。不过，确实，如今虽然各个忍族团结在一起组成了村子，但是村子的‘去忍族化’还没有完成。各个忍族依旧聚族而居，族人听从族长的调遣，宇智波只是其中比较离谱的一个罢了。之前在桔梗城的时候，猿飞一族可是派出了五十人的火遁部队前来支援。只有千手以身作则，傻乎乎地把自己打散了（……）


    因此，族人的数量也就是决定了忍族的规模，最终也就影响到忍族的战斗力。而村子在忍族之间进行利益分配的时候，毫无疑问，是会考虑到这些因素的。


    “要我说他们什么都不用争，老老实实待着就行了。”剑心吐槽道，“过几年如果还有战争，正是村子需要仰仗他们的时候，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对呀。”大蛇丸笑道，“可惜……第一是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第二，谁能保证过几年还有战争？”


    “战争总会来的。”剑心在这一点上表现的十分悲观，“起码砂隐村……这种屈辱的和平，他们总是要反戈一击的。”


    “那也是二十年后、你们这一代人的事了。”大蛇丸说道。


    “所以宇智波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待着、抓紧生孩子。现在他们的青壮年比例应该是村子里最高的——这会带来下一代显著的人口优势。”剑心煞有介事地大点其头，“如果这种优势持续下去，村子很快就要改姓宇智波了！”


    大蛇丸狂笑，“可惜你不是宇智波的族长。要不然村子还真是危险了……”


    “他们好歹也是村子的创始人之一，就算村子改姓宇智波，也没啥好危险的吧？”剑心问道。


    “你这话真像千手说出来的。”大蛇丸轻笑着说。


    “现在早就没有千手了。”剑心努力地阻止大蛇丸胡说八道。什么千手啊？没听说过哦。


    “所以，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宇智波不能成为火影吗？”大蛇丸古怪地看着他。


    剑心呆住了，都哪跟哪儿啊！


    “拥有力量的人从来都是被人们所畏惧的。”大蛇丸轻声说道，“平民畏惧忍者，弱者畏惧强者，大致上都是这样的道理。即使大家都是忍者，也很快就会发现，有些人就是比另一些人更强……”


    “强者会被弱者敬畏。有时敬多一点，有时畏多一点……”大蛇丸感慨道，“要看时机。之前打仗的时候，大家都说‘要是初代目还在……’但是真要让他们回到初代目还在的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初代目过世的时候，好些家族都松了一大口气呢。”


    剑心愣住了。听大蛇丸的意思，柱间的实力当时不仅威慑了忍界，也威慑了木叶村。随后他又摇了摇头，‘我真是糊涂了……忍界比木叶村的范围要广，威慑忍界当然会威慑木叶村。’但是，他心里又隐隐约约的怀疑，大蛇丸所说的就是他之前所想的那个意思。


    “所以我一直崇拜二代目。他是真正有眼光的忍者，敏锐地意识到了后来的事。千手一族从此融入了村子，虽然还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但是血缘毕竟已经稀释，人数又少，想要再出现一个初代目那样的忍者，恐怕是不能了。大家因此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论千手家。”大蛇丸感慨道。剑心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但是宇智波……他们人口又多、实力又强，还紧紧地抱成一团。”大蛇丸摇摇头，“谁会放任他们成为村子的领导者呢？大家都不会同意的。这和宇智波斑是否叛逃毫无关系，光是想象着他们会再出一个宇智波斑那样的强者，就足以让一波人吓破胆子了。”


    没由来的，剑心突然想到了当初卷毛和他说的‘太过优秀也是有烦恼的’那一段话。当初他只认为这是卷毛在凡尔赛，但是，这难道是他对宇智波一族处境的思考吗？说不定，毕竟卷毛也是非常敏锐的家伙。


    “当初他们为什么不和千手一样融入村子呢？”想到这，剑心就开始纳闷了。柱间和斑那是什么关系啊。这种往小里说涉及到家族存亡，往大里说涉及到村子稳定的事情，即使后来闹翻了，也没道理不提一句啊。


    大蛇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涡之国被灭之后，漩涡的族人隐姓埋名、四散各地——但是仍然能被一眼认出来，被各国搜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剑心一下子就呆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红发。是啊，和除了精力充沛以外没有任何显著特征、改个名就能完美融入的千手不同，写轮眼……写轮眼是藏不住的。有这样显著的特征，宇智波注定不可能隐姓埋名。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融入村子……这种事情也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日向一族融入村子了吗？在家里搞宗家、分家那一套不说，上战场也是组团行动，大蛇丸要让他们去执行任务，还需要先通知他们派到这里的统领。所以大蛇丸都不乐意搭理他们，每次都派鹿三去和他们打交道。


    猿飞一族融入村子了吗？五十人的猿飞火遁部队就在那里放着呢！还有犬冢一族的忍犬部队、山中一族的联络部队、几乎被奈良一族世袭的参谋部……那么多忍族都在抱团生存，为什么要仅仅对着宇智波警备队指指点点呢？


    “所以说，你还不明白为什么村子里会有‘宇智波到底有无功劳’的议论吗？”大蛇丸的问话听在剑心的耳朵里，直指人心。


    原来如此。在新的一轮利益分配里，所谓的‘坐不住的某些人’，指的并不是宇智波。村子里的有一些‘聪明人’，不满足于他们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开始利用大家对宇智波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恐惧，预备通过剥夺宇智波的利益，来做大蛋糕了。


    所以宇智波匆匆忙忙地派人到前线来。所以宇智波帕斯塔宁愿得罪前线的所有人也要争取战斗任务。他们突然发现，所谓的‘守护好村子就是大功一件’，这样不落于纸笔的政治默契是有被打破的可能的。所以……他们迫切希望证明自己和其他家族一样，也在前线和后方都战斗过。至于前线和后方的比例问题，这个都是可以在桌子上扯皮的。但首先，要保证自己有上桌子的权力。毕竟，一个忍族想要生存下去，是需要很多东西的。忍具、药品、对家中孤老的赈济，对年幼孩子的培养，就没有不需要花钱的。


    别说‘宇智波有很多族人还活着已经占了大便宜了’。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是不行的。毕竟，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守备村子，至于侥幸村子周围没有发生大战，这是运气问题。正如各条战线上的阵亡率也是有所区别的，面向水之国方向进行守备的忍者，比起几乎打光的风之国前线来说损伤也是微乎其微。总的来说，就是看命。不能因为他们运气好就说怪话呀。


    所以说这一切还是因为他们确实是太强了吧？被所有人警惕和排斥，千夫所指啊。等等……他又看向了大蛇丸。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四代目是波风水门了。波风水门更具亲和力、波风水门和玖辛奈的关系、波风水门更具人望……这一切原因都是假的。


    大蛇丸也有很多旧部。他在战场上十来年，在哪里都是坐镇一方，村子里大半的忍者都在他手下听过令，在木叶备受尊敬。他在战场上从来都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受了伤和大家一起排队包扎，部下人人愿意为他效死，叛逃离村多年后村里依旧有人听从他的指令——要说如今的他没有人望，那是在胡说八道。


    至于说他会做残忍的人体实验这种事——起码剑心至今没有看到过。如果剑心至今都未发现端倪，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大蛇丸还没开始人体实验。要么，他隐藏的相当好。那么，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家不知道这件事。因此绝不会影响他的人望。等到这件事被揭破，他也差不多该叛逃了，在木叶的人望从此与他关系不大了。


    至于说波风水门和玖辛奈的关系……玖辛奈的人柱力身份是绝密中的绝密。如果剑心不是感知忍者，他是不会发现这件事的。因此，这层关系充其量会在最顶尖的高层中为波风水门加分，却不会影响到群众的支持率。


    一切的一切，都在于大蛇丸实在是太强了——不仅仅是在说实力。数十年的戎马生涯，把大蛇丸培养成了一个完美的领袖。他强势、坚韧、敏锐、理智到残酷。这样的领袖，战争时代会被寄予厚望。但是和平年代，那些‘高层们’绝不会喜欢这样的领导人。更何况，他在前线呆的久了，有了自己熟悉的一班部下，一旦他成为火影，又将置那些躲在村子里的‘高层们’于何地呢。


    “我和猿飞老师说过了，等到和平协议签订，我就会离开村子、出门云游。”大蛇丸说道，“到时候你要跟我一起走吗？”